第289章 鬥法

  「你放心，我會如你意的。」突然間，趙氏便換上了一種非常溫柔體貼的語氣，可是剛才她暴怒都沒有什麼反應的青螺，卻反被她的和氣嚇出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有些驚疑不定地抬起頭來，看著趙氏。

  趙氏這個時候哪裡還看得出一丁點生氣地樣子來？她笑意盈盈地說：「說起來也是我這個當夫人的不是，這麼多年，竟然沒有關注到老爺的生活……這樣吧，今天晚上，便給你辦事，抬到老爺的房間裡去。至於以後如何，就端看你的福氣了。」

  這話說的……青螺心一沉，看來，趙氏的恨心還是厲害啊，竟然不想讓自己當姨娘，而是要自己當通房。可是她也不想想，自己可並不是楊府的下人，而且小姐當時買下自己，就銷了賣身楔的，可以說，自己就是一個良民。

  找個良民來當通房，他楊府，受得起麼？

  青螺重重地磕了個頭，肅聲說道：「本來夫人的好處，青螺是要受領的。不過青螺出身平民，祖上幾代沒有為人奴僕的，現在不敢做出這種辱及先祖的事情。不地青螺也不敢強求什麼，只求夫人現在放青螺出府，讓青螺自謀生路。」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拿著趙氏的臉來威脅她了。

  趙氏恨極，完美的面具終於維持不住，兩眼死死地瞪著青螺，最後終於從牙逢里擠出了一句話：「好，就如你所願，納你為良妾，不過，作妾文書，可得你親手寫上了交上來才是。」

  見目的達到，青螺也不再言語，恭恭敬敬給趙氏磕了個頭，起身便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趙氏發了怒，青螺反倒沒有那麼害怕了。

  「當真是……可惡！」趙氏看著青螺遠去的身影，恨恨地一拳頭捶到了茶機上，小巧精緻的茶機頓時被她砸翻，茶水灑得到處都是。

  「夫人，不要生氣，不就是一個姨娘嘛，還不是在您的手心裡攥著的。」她的貼身丫環趕緊勸說道。其實趙氏將丈夫看得這麼緊，最有意見的人便是她身邊的幾個貼身丫頭了。雖然長相不好，可是在醜女遍地的楊府，也算是不錯的了。

  再加上有錢收拾打扮，前幾天青螺又教了幾招她們怎麼化妝，她們都覺得，如果不是夫人攔得這麼嚴實，那自己也是有機會的。

  服侍人的丫頭與被人服侍的姨娘，要怎麼選擇，是個人都是會的。可惜夫人的手段實在厲害，沒有人敢造次。沒有想到，青螺到是走到了大家的前頭。

  說起來青螺也是一個聰明人。在花想容，天天給人弄臉來養自己，辛苦得要命，哪裡比得上嫁給老爺？而且她還出身良民，手中又有夫人的把柄，不用生育就當上了姨娘……真的是太讓人羨慕了。

  只是，等夫人的臉好透的那一天，只怕就是青螺的死期……大家對青螺又有幾分同情起來。不過，雖然心中浮想連篇，可是沒有人敢把心中的真實想法跟趙氏說的，只是拼命地勸慰著趙氏。

  其實她們最想的，便是青螺立住腳跟後，幫助幾個姐妹們也成功上位。誰是賤蹄子生的，天生喜歡服侍人？

  「遲早要她還的！」趙氏恨恨地說道。

  按理說，納良妾也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了，一般人家多少也會挑個好點的黃道吉日，再用兩人小轎，正兒八經地從側門抬進來。雖然說妾不能著大紅，可是嫁人這天，桃紅的衣裳也是要穿一身的。所有嫁人的禮儀都是要有的，只是級別比起大婚，要降個檔次罷了。

  可是趙氏就是要落青螺的面子似的，根本不提這些習俗，直接就讓青螺換了身乾淨衣裳，就用府里行走時用的軟塌，將青螺抬到了正院去。而今天下午，楊老爺才出去與同窗喝酒，按平常的慣例，他一晚上根本不會回來，明天早上才會著家的。新婚之夜都不能同房，這對一個新婦而言，是很丟份的。

  這樣一來，以後就算她是府里唯一的姨娘，也不敢太囂張。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楊老爺人雖然陪著同窗飲酒，可是眼前卻老是有一對翦水雙瞳，在向他盈盈望來。讓他頗有些心浮意躁，根本集中不了精神，就算平常覺得很有味道的那些娼女，頓時也覺得乏味得很。

  再一想，這麼個妙人兒，今晚只怕就要被杖斃了。他更加沉不住氣來，拒絕了幾個同窗再三的挽留，急匆匆地趕回了家中，想要從夫人的手上將人兒救下來。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整個府里安安靜靜的，一點也不像正在行刑的樣子。楊老爺滿頭霧水去找趙氏。趙氏本來面容平靜，看到他後，臉上抽了一抽，馬上又換了個溫柔的笑容，站起來連聲恭喜他，直將楊老爺弄得滿頭霧水更重了些。

  「有如花美人正在等著老爺，老爺又怎麼好跑到賤妾這裡來，讓佳人苦等寒宵？」趙氏推搡著楊老爺，將他往外推。可是用力偏又不大，可是往回帶的力氣反倒要大一些。

  不過楊老爺聽到佳人兩個字時就已經變豬哥了。根本沒有發覺趙氏的奇怪態度，他呵呵笑著問：「夫人，什麼佳人，為夫怎麼聽不懂呢？」

  聽不懂，你淌什麼口水？趙氏心中有氣，可是臉上仍然笑得溫柔，說道：「今天賤妾才想到，這麼多年，竟然委屈了夫君，府里竟然一個暖床的都沒有……正好那個請來的師傅青螺中意夫君英俊瀟灑，跟賤妾自薦枕席，賤妾便替夫君做了主。一個時辰前就抬到夫君的房間了，還希望夫君不要責怪賤妾多事才好……」

  「不怪不怪！夫人這麼體貼，為夫怎麼能怪你！」楊老爺呵呵傻笑著，收了收口水，總算還記得跟趙氏多說了幾句話，這才急吼吼地向正房衝去。

  今天，可是他的大喜日子呢，洞房花燭呢，呵呵，想著口水就淌出來了。雖然他也給幾個清倌兒開個苞，青樓也會做個洞房儀式來，還會安排些人鬧洞房來熱鬧熱鬧，也是彌補一下清倌們的缺憾。可是，假的就是假的，誰也不會將它當成真。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個清倌兒從此就不接別的客人的。

  可是今天，可是他人生以來第二個真正的洞房呢……而且當年新婚的時候，因為家裡已經敗落得很厲害了，原先訂好的親事，因嫌棄他家窮了敗了，而毀掉了毀約。後來家裡沒有辦法，只好給他找了一個家裡有錢的暴發戶人家。這家裡女兒到是長得算漂亮，可是氣質上總歸是缺了些，讓從小讀書讀迂了的楊某人頗有些不滿意。不過嫁妝確實是豐厚，父母看上了她的嫁妝，根本不問問他，便將親事訂了下來。

  結婚之後，才知道這個妻子果然是有點本事的，只是偏偏本事又太大，將他管束得實在是太厲害。就是不知道現在這個青螺，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讓趙氏乖乖地同意了？

  院子四周靜悄悄，連平常幾個當值的小廝與粗使丫頭也不見了，不過楊老爺根本不在意，他性急地推開了房門，燭光下，青螺垂首坐在床沿，沒有蓋蓋頭，已經化過了妝，顯得比今天下午見時還要漂亮了三分。

  「青螺……青螺！」楊老爺吃吃地叫著，青螺抬起了頭，看著眼前的人，燦然一笑，直叫來人晃花了眼。她沒有穿一般姨娘大親時要著的桃紅衣裳。時間太趕，現做根本來不及，她又沒有人幫忙出去緊買一件，最後左翻右翻，終於找出一條水紅色的裙子，便趕緊穿上了身。不管怎麼說，今天也是她大婚。又因為有些薄，她又在外面加了件粉紅色的褙子，雖然還是不足，可是勉強也算是一身紅了。

  抬起臉來，她迎著楊老爺璀璨一笑，一瞬間，煙花滿天。

  楊府的下人中悄悄地流傳著流言。據說新姨娘果然手腕厲害，三天下來，老爺就沒有離過她的屋。據說，還賞了不少的好東西給她。據說，夫人在自己的院子裡，氣得砸了好幾個特別貴重的花瓶。

  府裡面悄悄地傳播著流言，在這其中，夫人總是作為一個失敗的形象出現。在趙氏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她多年在府里樹立下的獨斷專行的形象，已經開始崩塌。

  而青螺還是很懂事的，第四天，她便早早地收拾好了自己的小箱子，提著來到了趙氏的院子裡，要替她做臉。趙氏恨極，有心不想理她，將她在外面晾著。

  青螺也是好脾氣，頂著太陽曬了一支香，外面便傳來驚呼聲：「青姨娘曬暈過去了！」

  什麼時候這麼嬌貴了？以前給她做臉的時候，連續做上兩個時辰不也精神還好的嗎？屋裡面的趙氏恨得直咬牙。午飯後，就連老爺也聽說了，專程來了她這裡一趟，批評她不該如此氣量狹小。他走後，趙氏更是狠砸了幾樣值錢的東西。

  到第二天早上，青螺再次拎著小箱子來時，趙氏不敢再為難她，很痛快地便放她進去了。青螺也不多說什麼，行過禮後，便開始為趙氏做臉，認認真真，一絲不苟，讓有心想雞蛋裡面挑骨頭的趙氏也挑不出刺來。

  看著青螺頭髮絲都沒有少一根便走了，趙氏又恨得咬碎了幾顆牙。

  幾天下來，青螺感覺到，時機已經漸漸成熟了。她不能再等了，小姐一定已經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