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占便宜

  「許府現在……能夠拿得出的現錢不多，」許世勛猶豫了很久，最後才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估計各處湊湊，兩萬兩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

  許曼貞算了算，這一下子便是八萬兩，可是這樣一來，大舅的份額倒是最大了，這樣不太好吧？也許會讓許老頭心生彆扭就不好了。

  江亦平果然也是一個人精，當他聽說了許世勛的話後，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慨然說道：「來時我就想過了，妹夫家世代書香，現錢上可能一時不湊手……不如這樣，我這五萬裡面，拿出兩萬來借與你，只是等海船回來後，還我一分的利就好。」

  平白要得他的好處，許世勛肯定是不願意的，不過如果要拿利錢的話……雖然大家都是親戚，這個一分的利也實在是不算高。不過，說起來，借的，還出了利的，肯定是要好聽些的。許世勛沒有再多說什麼，便很痛快地答應下來。

  江亦平看著許世勛，臉上帶著笑意，不過心裡可是不怎麼爽快的。可是怎麼辦呢，江家想插手海運不知道多少年了，可是這一塊，可不是那麼容易染指的。幾家勉強攀得上關係的自己有海船的人家，都是將線路當成了自己的禁婪，根本不允許別人分走丁點好處。

  而現在，也算是沾了妹妹侄女的好處，他總算是能夠曲線入海，已經是很驚喜了。如果八萬的成本裡面，他江家真的占了五萬，江亦平敢說，就這一次，下次肯定沒有他的事了。

  所以才拿出兩萬借與許世勛，這樣，許府合起來能到五萬，而江家也還有三萬。許府占了大頭，得了他江家這麼大一個人情，再加上還有妹妹在，他許世勛以後想甩掉江家，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那剩下還有不少的事，一是要與趙王爺談妥，到底能夠分我們多大的地方；二是，要開始挑貨；還有，很重要的一點，要仔細選人。雖然人家是同意了給咱們捎貨，可是咱們總得有自己的水手。」江亦平說道。他不知道想做海上生意想了多少年了，所以對裡面的一些彎彎繞的名堂，還是心中有數的。

  「咱們挑些什麼貨？」許世勛一想到這，就比剛才決定出多少錢更頭大。剛才不是說了嗎，絲綢、瓷器這類，因為競爭太激烈的緣故，其實利潤已經不算大了，可是海運這麼多年，也一直就是這幾樁大件，如果不要這個……要收什麼貨？

  總不能真的按那個故事裡說的，進些桔子去南洋嗎？別說路上就會爛完，剩下少數不爛掉的，當真番人就那樣傻，為了個吃食，能出到十兩一個？

  「為了保險，咱們準備一半的傳統大項，」江亦平說道，「剩下一半的本錢，咱們都準備成曼貞的幾樣貨……」

  「能賺到錢麼？」許世勛又遲疑了。一半的本錢都準備成曼貞的那些東西，可是若運到南洋，番人不要可怎麼辦？那可是虧大了啊。

  「趙王爺什麼樣的人，他能看中的東西，絕對差不了。」江亦平有些鄙夷地看向這個妹夫，「不然，他能開出這麼高的價碼來？」

  許世勛想想也是，又猶豫了一陣，終於是答應了。

  於是會議暫告結束，各人開始去忙各人的事情。挑選貨物的事情自然交到了江亦平的身上，誰讓這事他熟呢。而挑人，則由各家準備各家的，這也不是一件小事。

  許曼貞，則開始開發研究新的適合走海上貿易的產品了。一半的貨物都壓在她身上，壓力不可謂不大。

  許府每天都忙忙碌碌，許曼貞更是忙得腳直打跌，在許世勛的贊同下，她在女學裡請了個長假，天天便窩在家中，開始研究起來。那半船的空地兒，也可不小，要裝滿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而這個時候，隔壁的楊府，也開始風起雲湧起來。

  青螺跟在趙氏的身後。趙氏的頭上仍然戴了個帷帽，不過從薄紗可以看出，她的臉上的紅色疙瘩已經消了不少，這也讓她非常的高興。很有幾天沒有出過門的她，又帶著一大堆的下人在府里穿開了。只是她到底還是有些害怕，便讓青螺背著小箱子，也緊緊地跟在後面。

  「老爺這是打算去哪裡？」迎面撞上了楊老爺，年紀不過三十多歲，但眼泡卻有些浮腫，臉色也有些蒼白。青螺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子明明就是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樣子。

  青螺心中又驚又疑。不是聽說因為趙氏對楊府的貢獻巨大，所以楊老爺發誓不納妾的嗎？怎麼眼下怎麼這這麼個樣子呢？

  「哦，有幾個同窗請我去喝酒。」楊老爺的眼睛很敷衍地在趙氏的身上掃過，根本沒有注意趙氏薄紗帷帽下的臉，反倒是在青螺的臉上，眼光還多停留了一會兒。青螺已經注意到了，楊府的丫頭什麼的，就沒有一個長相中等水平以上的。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向只是清秀有餘，美貌不足的青螺，竟然也被她們襯托得好看了不少。

  「那老爺晚上可回來吃飯？」趙氏倒是賢惠，一點也不在意楊老爺的態度，反而溫柔款款地問道。

  「到時候就知道了。」楊老爺揮了揮手，揚長而去。

  趙氏又帶著她的一長串尾巴在府里四處轉著。青螺走在人群里，卻是有些驚疑，現在天光還早著呢，不早不晚的，喝哪門子的酒？

  回到房間後，青螺試探地問與她同房間的另一個三等丫頭玉脂。玉脂長相普通，不過皮膚還是很好的，白皙柔嫩，非常耐看。也因為此，雖然很能幹，可是趙氏卻不怎麼敢用。所以玉脂心底很是積攢了一堆的怨氣，只是平常掩飾得好，沒有表現出來過。

  現在見青螺問起，玉脂冷笑一聲，說道：「世人都說，楊府老爺敬重夫人，不願意納小的……可是他根本就不需要納小的。夫人也是，只要他不納小的，別的事並不怎麼在意。」

  「這是怎麼回事？」青螺驚呼一聲，發覺自己聲音太大，又趕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還能有什麼事？」玉脂冷冷地說道，「這段時間夫人臉壞了，不能服侍老爺，可是老爺又沒有侍妾姨娘什麼的，那怎麼辦，自然是去找能夠服侍他的人去了。」

  青螺是真的吃驚地張大了嘴，難道，這個以不納妾而在德陽出名的楊老爺，其實實質上是一個喜歡眠花睡柳的浪蕩子？

  「那……這還不如納妾呢。」青螺吶吶地說道。趙氏這是怎麼想的啊，難道嫖比納妾強麼？

  「哼，寧與外人，不與家奴。」玉脂冷哼了聲，拎著她的水盆，打水去了。

  青螺坐在房間裡，臉上神色不停地變幻。來到楊府這麼多天了，眼見趙氏的臉漸要好了，可是沒有想到的是，趙氏將倉庫什麼的看管得極嚴，自己根本就沒有靠近的機會。更別說跟那幾個婆子聊天套話，或者說是翻看帳簿了。

  小姐還在等著自己的消息呢，怎麼能夠這樣……青螺心下暗暗著急，可是趙氏看得如此之嚴，她也沒有什麼辦法。

  因為楊府沒有任何的侍妾或者姨娘，所以府里沒有人能夠質疑她的權威，也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挑戰她的地位，這樣一來，她在楊府，是絕對的統治地位，絕對的一言堂。

  得想個辦法，破了她現在的勢才好……

  第二天早上，青螺將自己的小箱子整理好，背著來到了趙氏的院子前，恭敬地對守門的小丫頭說道：「這位姐姐，我來幫夫人換藥膏了。」

  「你稍等。」那個丫頭也不敢讓青螺久等，誰不知道現在府里的青螺姑娘是最受夫人重視的？趕緊說著，轉身就去了院子裡。

  青螺安靜地在門口等待著。

  一會兒，那個小丫頭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非常抱歉地說道：「青螺姐姐，實在是沒有辦法，聽說夫人昨天晚上累著了，現在還沒有起來……不若姐姐先在園裡四處轉轉，等會兒不規則說？」

  青螺向她道了謝，然後背著小藥箱，在府里各處轉起來。天氣漸熱，府里的花基本上也都凋謝了，剩下的，都是蔥翠的葉子，翠綠翠綠，別有一番生命的氣息。

  越轉越遠，最後，青螺有些遲疑了，她迷路了，搞不清楚，現在自己到底來到了哪裡。

  「這位姑娘……這位姑娘是不是名叫青螺？」身後傳來刻意溫柔的說話聲，青螺怎麼覺得聽著這麼耳熟。轉過身，卻是看到了一個意料外的人，楊老爺。他那略帶浮腫的臉上，擠出些和煦的笑容，身上的衣裳……青螺掃了一眼，便發現還是昨天那身，並沒有換。

  看來，昨天晚上楊老爺就在外面過的夜呢，沒有歸家。

  看著青螺恭敬行禮的老實樣，楊老爺笑得更開心了，上前來輕輕地扶住了她的胳膊，說道：「青螺姑娘何必如此多禮，你可是楊府專門請來的貴客……」

  既然說是貴客，那為什麼要占我便宜呢？青螺盯著楊老爺那雙故意握著自己的胳膊，輕輕揉捏的楊老爺的手，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