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本錢

  第二天早飯時，許曼貞便跟江氏問起了上次說的海運的事情。江氏拿起手絹，輕輕擦了擦嘴，才說：「一會兒你大舅就會來，等會兒你也見見。」

  哦，看來還是打算許府、江家合夥呢。只是，趙君正那邊，能夠給他們騰出來多少地盤？

  也許，自己能夠研發出來的適合出口的產品越多，他能夠拿出來的地方也就越大吧！反正現在大舅還沒有來，許曼貞便沉下氣，開始在心底謀划起來。

  「曼貞，讓娘來看看你額頭那個疙瘩。」江氏有些憐惜地看著女兒。為了這個家，為了自己，女兒犧牲得太多了，就女兒家最看重的臉，也豁了出去……這讓她的心底，特別的難受，「你這處，可要多長時間才能好？」

  「其實也不算什麼很難受。」許曼貞躲著江氏的手指，故作輕鬆地說道，「娘你看，完全可以當成是畫的一顆硃砂嘛！真的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你這個孩子，膽子也太大了些，對付那個趙氏，咱們總會想到辦法的，又何必豁出你的臉？如果你的臉有了些什麼意外，將來嫁不了人了，可是想讓娘怎麼辦？」江氏嘆息著說道。

  「正好不想嫁人。」許曼貞低聲嘀咕道。

  江氏沒有聽清，提高聲音問：「你在說什麼？」

  「沒有說什麼。」許曼貞當然知道，這樣的話肯定不能讓娘知道，不然，她肯定今天開始就給她說親了。

  「你這個辦法可靠不可靠？」江氏還是有些擔心，女兒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苦頭，若是沒有什麼用處，那可真是能讓人氣得吐血呢，「那個叫什麼的，能信得過嗎？」

  「娘，你儘管放心。」許曼貞安撫她道。

  母女兩個正說著話，聽到紅芪來報，說是江家大舅來了。江氏大喜，趕緊迎了出去。

  這麼多年，大舅還是第一次上門吧？許曼貞心底也是感慨萬千。她緊緊地跟在娘親的身後，去迎接大舅。

  這個大舅其實是很不錯的，娘親被關到了小佛堂這麼多年，他將娘親的產業全部管了起來，又在娘親放出來後，將這麼多年的所得全部交還……如果不是他，娘親的那些嫁妝在四姨娘的侵蝕下，還能剩下多少，許曼貞真的很懷疑。

  江家大舅人到中年，身材已經發福，若是在路上遇見，也就是一個長相有些福氣的普通中年男人，還有個便便的大肚。可是許曼貞看著他卻非常的親切，上前恭敬地給他行了個禮，大舅呵呵笑著，送上來見面禮。

  其實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見大舅，不過在許府里，確實是第一次。

  很快，許世勛也趕了過來。看到許世勛來了，江家大舅本來笑呵呵的臉，馬上就換了，變得冷冰冰的。

  「舅哥，您可是來了，這麼多年，您可是腳貴重得很，竟然一次也沒有踏過門……」許世勛似乎沒有看到江家大舅變臉一般，呵呵笑著，同他打著招呼，湊著近乎。

  「怎麼沒有來過，只是人太卑賤，進不了貴府的大門罷了。」江家大舅冷冷地說道。

  許世勛臉上頓時萬分尷尬。不用多問，他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肯定是四姨娘沒有拿到江氏的嫁妝，便將火發到了這個接手的夫人大哥身上。

  可是就算是如此，他也不能將這事就這樣推到四姨娘身上，不管怎麼說，他才是這個府里當家管事的主人。這事他根本就擺脫不了責任。

  「咱們來說說這個海運的事。」到是江亦平人還比較豪爽，諷刺了許世勛幾句，便也不再多糾纏於此事，而是提起了正事，「這個海運，我們江家也是從來不得其門而入，門道也摸不著……所以這次，主要是想聽聽許老爺的意見。」

  「趙王爺雖然是寄居在我們許府，可是關係並沒有深到這個地步，我確實也不知道，為什麼趙王爺會突然提出來，可以借他的船參加海運。」這也是這幾天，許世勛一直也想不通的地方。按說，趙君正根本沒有求到自己的地方，為什麼他會突然間這麼好？

  這實在是說不通啊！

  「爹爹，是因為，趙王爺說現在海運競爭很大，傳統的那些貨物很難賺到錢了，利潤已經很薄。」上次許曼貞根本沒有將這些事告訴許老頭，這次才說出來，「他看上了女兒開的那個花想容店中的幾樣產品，想與女兒合夥，所以才開出的這個條件，想讓女兒也參與進來。」

  「花想容是曼貞你開的？」江亦平瞪大了眼睛，花想容的兩家店現在生意有多麼火爆，整個德陽的人都看在眼裡的，可是大家都說，老闆是趙王爺啊，怎麼會是曼貞？

  「其實也是與趙王爺合夥的，只是技術性的東西，都在曼貞的手裡。」許曼貞輕聲解釋道，許世勛與江亦平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怪趙王爺肯與他們合夥呢，原來許曼貞手中有這樣大的一個好東西。

  「往常海運，貨品都不外乎就是茶葉、瓷器、綢緞這些東西，」許曼貞輕輕地說道，「可是現在大家全都做這些東西，聽說番人壓價壓得很厲害，所以利潤已經很薄了。」

  「確實，現在很多海商都開始尋找新的貨物。」江亦平摸了摸他的鬍鬚，點頭說道，「現在坊間有個故事特別傳奇，說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少年，用家中最後的幾兩銀子，到集市上採買了幾十筐桔子。一路遇到南洋，番人從未見過，開出了十兩銀子一個的高價……結果扣掉路上爛掉的，還是發了大財，本錢翻了百倍。然後又從番人手裡買了珍寶，回國後賺了上萬兩白銀……」

  「這故事不是把番人當成傻子了？」許曼貞捂著嘴直樂。番人就這麼傻，十兩銀子一個去買桔子？原來這個時代就已經開始有YY了啊。而且也是建立在降低別人智商的前提下。

  「只是說明了，現在大家都開始在尋找新貨物。」江亦平也是樂了，笑眯眯地說道，「不過侄女的那個花想容裡面的藥膏，就算是舅舅，也聽人說過多少回了，實在是好用得很。如果運到南洋，弄不好還真的能賺大錢。」

  最主要一個原因他沒有說，就是，這個藥膏是獨家才有的，只要他們控制好，不將藥方流失出去，那這份錢，別人便永遠也賺不到，也不用畏懼什麼價格戰了。

  「藥膏不太方便。」許曼貞搖搖頭。化妝品這樣的東西，如果沒有辦法在製作的過程中嚴格殺菌，那麼最好便不要放置太長的時間。而是用一點便做一點，一定要在保質期內便用完。不然，會有很多的麻煩的。

  「那……用什麼？」江亦平愣了。

  「趙王爺要我再開發幾樣合適的。」許曼貞慢慢地說道，「我已經想了幾天了，初步計劃了幾樣東西……」她一樣一樣地跟他們介紹著。

  「我覺得有戲！」江亦平高興地拍了一下大腿。

  他雖然沒有跟番人做過生意，不過想來，番人雖然長得紅毛綠眼，跟個妖怪一樣。但是人的本性應該還是差不多的，那男人就愛看女人漂亮，而女人則肯定會喜歡那些閃亮亮、噴噴香的東西，特別是能夠將自己處理得閃亮亮、噴噴香的東西。

  「不錯不錯。」許世勛也滿意地點點頭，女兒這些東西，都還是蠻靠譜的，「你跟趙王爺商量了沒有，到底能給咱們騰多大地方？」

  「女兒先得知道咱們能夠拿下多少地方。」許曼貞說道，「趙王爺的船隊，有九條船，其中三條是福船。」

  「福船都有三條？」江亦平臉都扭曲變形了。許曼貞看著有些奇怪，到底福船是什麼吧，很大麼？竟然見到大舅這麼失態。

  江亦平深深吸了口氣，向眾人解釋道：「福船長約100多公尺，寬度約50多公尺，船有三層，最下方是儲藏沉重貨物所在，與眾人休息之處。第二層是存放貴重物品所在，最上面是設置武器的所在。這樣的船，最多可以載七百餘人，貨物幾百噸……一條福船一般要好幾家湊貨，才能裝滿。」

  他的話，當真將屋子裡的幾人都嚇了一跳。一條船能夠裝幾百噸的貨？許曼貞的腦子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那得是多大的船啊？

  幾百噸的貨，她看了下娘親，再看看許老頭，最後看看許世勛，見他們都是一臉的震驚，許曼貞心底便有了數，看來，就算是兩家合夥，也吃不下一條船。

  半條呢，不知道半條船，能夠吃得下不？

  「我們江家……」江亦平仔細地算計了一陣，才開口說道，「現在能夠拿出來的現錢不多，不過還有些貨也能直接拉上船，大概能有五萬兩銀子的樣子。不知道許老爺能夠拿出多少錢來？」

  許世勛皺眉，許府這麼多年，出息多，入息少，他能夠拿出多少來？莊子宅子什麼的，總不能拿去賣了，再去跑海運吧？他又不是亡命之徒，不值得將一切都賭到這個虛無飄渺的海運上。

  「大哥，妹妹這麼多年來，嫁妝也攢了些，能夠拿出一萬兩現銀出來。不過我這份錢賺的錢要平分，達鴻與曼貞，一人一半。」江氏突然開口說道。

  許曼貞撓撓頭，她手裡沒有什麼錢，於是現在便只剩下許世勛沒有表態了，大家全都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