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女子的價值

  「哎呀，你說二姐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我這個當妹妹的不去看看可真不好……嗯，就是應該去看看才好。白薇，趕緊翻幾件禮物出來……算了，一會兒在園子裡折幾枝最漂亮的花兒罷了。我可記得，二姐最喜歡新鮮的花兒的，可惜現在白天她出趟門可不容易，我這個做妹妹的應該體貼一點的……」她說著說著，高興得捂著嘴直笑。

  果然，許淑貞帶著自己的兩個貼身丫頭來到一葉園，白薇還捧著一大束各色鮮花，一葉園裡的眾人臉色便有些不好看。等許淑貞高聲說明送這個禮物的原因，一葉園裡面的人已經個個面帶怒色了。

  倒是許曼貞，許淑貞沒有想到，就算是在自己的房間裡，她也是戴著那個厚實的帷帽的。她仔細地盯了一陣，想看看現在許曼貞的表情……最主要的是她現在臉成了什麼樣子了。可惜得很，什麼也看不到，這個帷帽未免也太厚實了一點。

  「二姐，你在房間裡都戴著這個東西，悶不悶？要不妹妹陪二姐在園子裡走走？現在園子裡好多漂亮的花兒都開了，不用染色也好看得很。」許淑貞假惺惺地說道。

  「多謝妹妹關心，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已經習慣了。」許曼貞平靜地回答。想看她一臉紅疙瘩的慘樣？抱歉，就算是假的，也不想給做給你看。

  許淑貞費了很多勁，不停地拉扯著話題，在房間裡陪許曼貞陪了很久，可是讓她失望的是，許曼貞一直非常沉得住氣，到最後，也沒有讓她看到那長滿紅疙瘩的臉。

  不過，也因為許曼貞的這個態度，許淑貞心中有數，許曼貞的臉只怕毀得差不多了，不然，就憑她那沉不住氣的人，還能戴個那麼厚的帷帽戴那麼久？

  天都快夜了，江桂進屋來請求擺飯了，許曼貞留飯，許淑貞這才起了身，向許曼貞告辭。

  「天哪，三小姐可真是能說。」等看著許淑貞從院門走出去，白心終於鬆了口氣，又有些擔心自家小姐被捂壞了，趕緊上前來，想將帷帽取下來。

  「等一會兒。」許曼貞抬起手，制止了她。白心一愣，不知道小姐為什麼不讓自己將帷帽取下……難道還戴上癮了？

  「二小姐，我們小姐不小心落了個荷包……」門口傳來一個細細的聲音，白心抬頭望去，卻是那個叫靜翠的，從門外探頭探腦地伸進來腦袋，往裡面窺探著。

  白心的心中騰地一下便起了火。幸好小姐聰明，剛才沒有讓她將帷帽取下來，不然，豈不是被她看了個正著？

  「什麼東西？沒有見到！」白心心中有怒氣，嘴上自然也不會多麼客氣，粗聲粗氣地說道。

  「白心，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怎麼能這樣說話呢？趕緊跟靜翠道歉。」許曼貞輕聲斥責道，又對靜翠說道，「你在外面略微等一下，白心找到了，就送給你送去。」

  二小姐發了話，靜翠還敢說什麼，只好靜靜地在外面等著，再不敢將頭伸進來東張西望的了。不過，她也知道自家小姐的願望落空了，二小姐防備得厲害呢，雖然她們走了，也沒有將帷帽取下來。

  一會兒，白心便在許淑貞剛才坐的椅子下面找到了一個小小的素色荷包，冷笑一聲，拿出去給了靜翠。靜翠接過荷包，輕聲道了個謝，趕緊便離開了。

  「唔……可是捂出一頭的汗了。」許曼貞已經將帷帽取了下來，用手當成扇子，拼命地扇著風，現在的天氣已經漸熱了，而為了防止許淑貞可以看透，這個帷帽是月菊在小庫房裡翻了很久才找出來的非常厚實的面料——現在的她走路的話，沒有人攙扶著，那幾乎就是寸步難行，什麼都看不見了。

  「三小姐可真是越來越討厭了。」白心找來扇子，趕緊給許曼貞扇著風，埋怨地說道，「以前奴婢還記得，府里大大小小的下人，都夸三小姐各種好……怎麼現在看來，三小姐比二小姐差得遠了呢？」

  談起這個府里的輿論風向，許曼貞又好奇起來，問道：「現在呢，現在府中大大小小的下人們對我與許淑貞，各是什麼樣的看法？」

  「倒是很久沒有聽人說二小姐您刁蠻霸道愛欺負人了……」白心仔細思考了一陣，才慢慢地回答道，「還有不少人夸您聰明能幹呢！至於三小姐，也有蠻長時間沒有聽到人誇她了，到是有些人私下裡埋怨三小姐假惺惺的，愛作偽。」

  原來如此。許曼貞點點頭，這麼長時間了，她的努力要是還沒有一點成績，那她真會哭的。好在，她的變化，大家都看在了眼裡。而且她並沒有去學習許淑貞，去走「群眾路線」，那些不痛不癢的和善什麼的，其實脆弱得很。許淑貞花費了那麼多年的功夫才成功樹立的形象，只是因為很小的幾件事，便慢慢地毀掉得差不多了。

  「小姐，您聽說過沒有，孟麗雅小姐的事情？」耳朵最靈通的月菊慢慢地湊過來，在許曼貞耳邊神秘地問道。

  「孟麗雅，她能有什麼事？」許曼貞這才想起了她，那個美麗的高傲的嫡小姐，因為對即將納妾的父親的忿恨，她舉行了幾次宴會，並故意在宴會上給幾家的庶女們臉色看，這當時在德陽還鬧得很是沸沸揚揚。不過，等孟老爺真正納妾後，她也就安靜了下來，這麼長時間了，再也沒有折騰過了。

  而且許曼貞又想起了上次哥哥給她講的那個故事，孟老爺說的那個故事，知道，其實孟老爺也是不願意納妾的。可是，在這樣封建禮教大於天的時代里，納妾與否，不是光憑他的心意就能夠決定的。最終，為了孟府的香火，他不得不違心的納了一個妾。

  聽說那個小妾很快就有了孕，算下來，肚子也應該顯懷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對於婚姻，許曼貞再灰了一點心。莫說現在，就算是她的前世，鬧男女平等鬧了幾十年後的那個時代，有個以美貌與演技出名的女星，下嫁一個長相醜陋聞名的高級打工仔。只是因為沒有為他生一個兒子，後來丈夫便找了個小三，並生了兒子，在私生子幾歲的時候，年近五旬的她黯然搬出了家門，為小三騰出了地方。只是丈夫還為她留著最後一絲體面，沒有逼她離婚。

  據說出門的時候，身邊行李寥寥，基本上就是當年嫁入的時候有些什麼，出來身邊仍然只有什麼……

  也許不結婚，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許曼貞暗暗想道。她有父有母，有兄有錢，有莊子有商鋪……哪裡又活不下去？為什麼非要找個男人來給自己氣受？

  就算只是搭夥過日子，這種受氣的日子，她一天也不想過。

  「奴婢聽府里採買的曹嫂子說，孟小姐準備參加今年下半年的選秀……」月菊說道。

  選秀？許曼貞這才記起這事來。對了，這個時代，每三年都要選一次秀，據說是選盡天下美女入宮，充掖宮廷。她想了想，便問：「這個選秀，對年紀有什麼要求沒有？是自願的，還是強迫性的？」

  「奴婢聽說，凡是年十三到十七之間的求婚女子，還要求出身京官家或者說是四品以上地方官家的，就必須要參加選秀。還有選宮女的，要求就會低一些，只要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女子，符合年齡即可。」月菊果然是功課做得很足，許曼貞一問，她便趕緊回答道。

  哦，地方官要四品？許曼貞傻眼了，這下子，不止是不用替自己擔心了，她突然間冒出的那個好點子也沒有用了。總不能就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裡，給許老頭安排一個四品的官職嗎？

  而且那麼一來，首當其衝的便是自己了。她不願意嫁人，可是更不願意進宮！這可比一般地嫁人還要倒霉一些的！像蔣守逸那個姐姐那樣運氣的女人，能夠有幾個，才進宮沒有幾個月就被封為貴妃，肯定是長得特別特別的漂亮。

  「可是孟老爺也沒有官職的啊？」可是馬上，許曼貞又發現一個問題了。

  「孟老爺沒有，可是孟府有好幾個京官的，聽說孟小姐就是將名字掛到了叔伯名下，才得到機會的。」月菊回答道。

  許曼貞不滿地皺起了眉頭，她想起了那個氣質高貴的少女來，入宮有什麼好，讓她這樣迫不及待？想這麼多辦法，都要得到這個機會？

  當時看她，不像是這種淺薄的人啊！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入宮了就能當娘娘的，小姐說是不是？」月菊兩隻眼睛變成了星星眼，「就能光宗耀祖……」

  光宗耀祖？許曼貞一愣，難道孟麗雅如此想不開，只是因為與她奶奶賭了一口氣？想要體現出女子的價值出來？唉，說起來，這個時代女子要體現出自己的價值，除了入宮當個娘娘，以便能夠提拔家裡，不然，還真的沒有什麼機會了呢……

  突然間，她對趙君正的海運，極度地熱切起來。如果海運能夠做成，那麼，她就有了一個能夠體現自己價值的方法，而不用去入宮才能表明自己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