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盤算

  「是麼？」許世勛這下也是有些猶豫了，按照常理來說，像蔣守逸這樣的人品與身世，不應該這個年紀還沒有說親的，也許是真的想有了功名後再說親？

  如果現在他說親，他只是侯府的一個沒有繼承權的次子，家世不錯的姑娘當然是說得上的，但是真正頂尖的姑娘，卻是不會看上他的。但是如果等他有了功名之後，那什麼樣的好姑娘說不上呢？

  可是到了那個時候，還能輪到曼貞麼？許世勛捏著鬍子想了又想，萬分猶豫。如果不趁著現在還沒有功名的時候就定下來，等蔣守逸真正有了功名的時候，哪裡還輪到自己？京城裡的好人家多的是啊！

  「不信爹爹你可以去試探一下蔣公子。」許曼貞見許世勛的態度似有動搖，趕緊說道。

  許世勛瞪了她一眼，說道：「這難道還要你來教為父不成！」

  不過雖然他的一番好心連接被兒子女兒否決了，可是卻也沒有改變他的好心情，喝了杯消食的清茶，他才起了身，悠閒地走出了靜心齋。

  還以為他會留下來過夜呢！許曼貞偷偷掃了娘親一眼，卻見娘親並沒有什麼表示，只得作罷。羅馬不是一天修成的，感情上的事情，更是急不來。

  許世勛悠哉游哉地在府里遊走著，臉上表情輕鬆，心底卻是若有所思。其實今天幾個兒女也沒有給他多少面子，可是為什麼呢，卻是讓他感覺如此溫馨？他不由得想起了很小的時候，父母弟弟俱在的時候，那時候，他也是有著這種溫馨的感受的。

  可是，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慢慢地就丟失了這種幸福了呢？

  在府里四處遊走，夜色漸漸地籠罩了四周的事物，忠誠的僕人們打起了燈籠，緊緊跟隨在他的身後，寸步不離。

  「去……杏園看看。」不知道為什麼，許世勛突然開口說道，讓一直跟著他的幾個丫頭小廝也吃了一驚，不過他們也不敢多問，只是趕緊將燈籠高舉，照亮前方的道路。

  紅線卻給身邊的一個小丫頭使了個眼色。那個小丫頭人也很機靈，慢慢地、不動聲色間便退到了夜色之中，走到燈籠的光再也照不到她身上，也沒有人發覺她的失蹤，她撒腿便向一葉園跑去。

  許曼貞已經歇下，卻聽到了江桂報來的消息，她不由得愕然，果然，男人心，海底針，真是讓人搞不清。不過好在自己也沒有對他報多大的信心，而且三姨娘也不是四姨娘，也不怕她鬧翻天。

  「叫個丫頭去外面盯著，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許曼貞想了想，說道。江桂得了命令，行了個禮，慢慢退出了房間，服侍她的白心見小姐已經閉上了眼睛，輕輕叫了幾聲，見她已經睡熟，便吹熄了燭火，自己也靜靜躺下。

  黑暗中，許曼貞睜開了雙眼。這個時代，沒有燈光污染，到了黑夜，如果不點上燈，那就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所以就算是白心近在咫尺，也不可能看清她根本沒有睡著。

  她還在想著今天白天的事情……趙氏，一頭潛伏在許府一旁的惡虎，如果不想個辦法除掉，她怎麼可能睡得安穩？

  可是麻煩卻在於，趙氏根本不是許府的人，而是隔壁的楊府的正室。如果許府沒有特別得力的原因便去對付別人家的主母，這可不是小事，而且也根本行不通。

  當真可恨啊……四姨娘當家那麼多年，已經將楊府培養成了一個龐大的勢力，雖然沒有辦法同許府相比，可是許府現在也沒有，想要對付另一個世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怎麼辦……如果能夠拿到證據，證明紅香喝的那酒里的藥物，確實是趙氏下的就好了……不過趙氏那樣精明的人，只怕不會留下太多的把柄……

  許曼貞躺在床上，睜著大大的眼睛，苦苦思索著。可是想了很久，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而後宅這樣的事情，又不方便報官，只能私下裡想辦法，真是讓她痛苦不堪。雖然許老頭安排了人手去德陽的各家藥店打聽，但許曼貞估計，只怕不會有什麼收穫。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許曼貞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四姨娘是這天中午前才回來的，才一到府，換過衣服，便過來拜見江氏，讓任何人也挑不出她的錯處來。江氏也不好雞蛋裡面挑骨頭，只能壓下心中的怒火，便要擺出一副關心的模樣，詢問這一次的經過。

  四姨娘便面有得色的告訴江氏，這次她費了這麼大的心思，還專門在小相寺過了一夜，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成功搶到了頭柱香，為老爺、夫人、各個小姐少爺們，還有五姨娘肚子裡面的未來的少爺，都祈福了一回，希望菩薩能夠保佑他們……

  「紅香姑娘肚子裡面的沒有了，你知道麼？」江氏聽她說起這麼大一長串的名字，有沒有祈福不知道，可是自己還要向她致謝，這讓江氏非常的不舒服，於是冷冷地問道。

  「紅香有了？」四姨娘一愣，許曼貞坐在對面，仔細地觀察著她的表情，感覺好似不像是作偽——當然，也有可能是她早就練習好了。這點演技還是難不倒她的。

  「時間還不長，她還沒有跟別人說過，結果就被人下了藥，流掉了。」江氏鬱悶地說道。更讓她鬱悶的是，明明知道做這事的人是誰，可是偏偏卻沒有證據。

  要不是昨天曼貞反應快，只怕現在自己又被送到小佛堂了呢！紅香流掉孩子與五姨娘流掉孩子，可不是能夠相提並論的。

  「這也太不小心了。」四姨娘一臉的驚愕，「真沒有想到，奴婢只是出去了一天一府，府裡面竟然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早知道如此，奴婢就應該推遲幾天，再去祈福的……」

  這話的意思是，府里其實少不了她麼？許曼貞心底冷冷一笑，四姨娘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她悠悠地說道：「是啊，可惜四姨娘昨天不在，爹爹昨天遭遇如此打擊，心中沉重，昨天晚飯後專程去了杏園呢……」

  其實江桂安排盯稍的那個小丫頭沒有多久就回來稟報，說是老爺並沒有在杏園過夜，而是又回了他的正院，不過自己也沒有說謊是不是？

  果然四姨娘聽到許曼貞這話，馬上就變了臉，面色又紅又白，狂暴的氣息一掠即逝。

  也不怪四姨娘失態，她設計了好幾次了，可是每次都便宜了別人，上次讓紅香成功上位，自己只是白長了一身的疙瘩。而這次，沒有想到，這次雖然紅香被算計到了，可是卻又讓南容那個賤人逃脫了……還有，怎麼就便宜了三姨娘那麼騷貨？

  她一副又老又丑的樣子，憑什麼老爺會去找她？也許自己不應該為了避嫌，而到今天才回來的……如果昨天晚上就回來了，那老爺在失意的時候，應該會去找自己吧……

  自己只是缺個兒子了啊……

  許曼貞仔細地打量著四姨娘表情的細微變化，見到她又懊又悔的樣子，心中略微舒坦了一些。

  不過許老頭也好奇怪呢，昨天專程去三姨娘那裡，卻又只呆了一會兒便離開了。不過，誰管他怎麼想呢，只要府里現在的這個勢力不變動，她便可以慢慢籌劃。

  許曼貞昨天晚上的預感實現了，到了晚間的時候，許世勛安排出去打探的人手陸續都回來了，可是所有的人都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這條路，是真的斷了。

  看來，只能另外再想辦法了。許曼貞得到消息後，沉吟了起來。看來趙氏用的紅花，是楊府自己的存貨。像這樣的藥材，就許曼貞對許府的了解，都是建立有檔案的，以防倉庫的婆子丫頭們偷了拿出去賣。

  許曼貞相信，楊府的藥材，肯定也是會有同樣的記錄的。只要能夠找到趙氏取用百年紅花的記錄，或者說是與記錄對付不上的地方，自己便有了證據。

  可是關鍵就是，怎麼才能將人手打入到楊府？趙氏雖然是四姨娘的表姐，可是許府也沒有理由送幾個下人過去——就算強行送了，她們也不會得到重用，反而會被防備起來，什麼作用也起不了。

  得從另外的門路想辦法……

  一想到另外的門路，許曼貞便想到了花想容。因為趙君正插手的緣故，現在她已經徹底躲到了幕後，現在就連剛開始一直懷疑的四姨娘也相信了，花想容是趙王爺的產業，更何況德陽的其他人。

  而其實，花想容裡面有不少的趙君正的人，尤其是新開的那家分店，但其實，還是有不少是她的人的……如果自己要在裡面找個人當釘子釘進楊府，應該不算太難的事情。

  她一下子便想到了青螺，她是花想容裡面自己最信任的人了，如果她推薦的人選，應該是可以信得過的……

  晚上，輪值的江桂見小姐已經睡熟，輕輕地吹滅了燭火，正要入睡，忽然聽到床上本來應該已經睡得噴香的人，非常冷靜的說道：「江桂，明天咱們去花想容的新店一趟，你去安排好，咱們悄悄的去，不要驚動府里的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