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古怪氣氛

  「就是這個丫頭去取的。」紅香說著，視線向一直老老實實侍立一旁的那個丫頭瞟了去。那個丫頭頓時大驚，急急地便跪了下來，賭咒發誓，說是自己根本沒有動過任何手腳。

  就憑剛才這個丫頭的行為，許曼貞就不太相信她。她沉吟了一下，向娘親看了一眼，去見娘親微微向她點頭，她便明白了，吩咐一旁的下人，將這個丫頭壓了下去。

  「夫人，難道真的是這個丫頭……」紅香反倒是有些遲疑不定起來。夫人不會是根本沒有想要查這事，而是隨便找個人背黑鍋吧？

  「一會兒，你可以跟旁人打聽一下剛才你的這個丫頭，對我爹爹做了什麼。」許曼貞看出了紅香的小小心思，冷笑一聲，說道。

  紅香聽得許曼貞說這話，頓時又驚又疑，難道真的是自己的丫頭做的？說起來，自己有了身孕的事情，自己都還不是很確定呢，而她跟了自己這幾個月了，自己平常的癸水巾都是她洗的，那麼這次遲了幾天，她肯定是心中有數……想到這裡，紅香看著那個小丫頭的眼神也越發地不善了起來。

  「姑娘饒命啊姑娘！真的不關奴婢的事情！」那個丫頭慌了，大聲地求著饒，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大聲地哭叫著。

  「關不關你的事，夫人自然會弄清楚的。」紅香陰沉地說道，眼底帶著瘋狂的神色，「若是真查出來是你，你全家，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那個小丫頭打了個寒噤，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紅香。許曼貞見紅香話說得越發離譜，趕緊吩咐下人將小丫頭押了下去，又柔聲慰問了紅香幾句。

  紅香的癸水不過是遲了幾天，她本人還沒有確定，自然也不敢聲張——事實上，如果真的傳開了，反倒不安全。但她沒有想到，自己身邊這麼貼身的小丫頭，竟然會做這樣的事情。

  只要再過兩個月……紅香的絕望，許曼貞是很可以理解的。按照現在府里的規矩，只要過三個月，她不出意外，就能夠晉身，成為府里的六姨娘了。而且能夠分到一個單獨的院子，再配上一堆的下人，真正地享起當姨娘的福來。

  可是，如果姨娘這麼好當，這個許府到現在，也不會還只有五個姨娘了。

  從清姿園出來，許曼貞的心情非常的沉重。今天這事，讓她的心裡沉甸甸的。她不由得開始浮想聯翩，以後，她嫁了某位家勢還不錯的年輕人，然後在新婚幾年後，他開始慢慢地納妾……

  隨著府里的女人們越來越多，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是像現在的娘親這樣，心如止水；還是會有如四姨娘那樣，會對任何可能威脅到自己地位的女人下手，讓她們失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意義，成為一個雙手血淋漓的劊子手？

  哪個都不是什麼好的選擇。，可是，在這個時代，女人還能怎麼樣，難道還能有第三個選擇麼？

  因為心底這樣地想著，連帶著，許曼貞對站在院子裡的許老頭就更加不屑了起來。從他身邊路過時，甚至連表面化的禮儀都沒有了。

  不過許世勛現在也是失魂落魄的，看來，失去了一個孩子，對他的打擊，還是蠻大的。畢竟他的女人雖然不少，可是孩子卻是不多，兩個嫡出，三個庶出，便是他現在全部的孩子了。

  倒是江氏看到他這個樣子，有些不忍，從他身邊經過時，停頓了下，輕聲安慰道：「老爺不必太傷心，五姨娘的身子，妾身一定好好照料的。」

  對了，還有南容呢，她還有一個孩子。許世勛的精神頓時一振，趕緊向江氏問道：「她們剛才有沒有跟你說什麼，這事到底是誰做的？」

  「爹爹覺得這事應該是誰做的？」許曼貞冷冷地回答道，「現在府里大小事務都是歸娘親來打理的，甚至還因為人手不足，從江家要來了好些人手來幫忙……而今天這些吃的喝的，全都跟娘親有關，不知道爹爹怎麼看？」

  許世勛被許曼貞好一頓搶白，頓時臉色變得非常不好看起來，怒道：「你這個孽障，你在胡說些什麼？」

  許曼貞冷哼一聲，說道：「我在說什麼，爹爹難道還不清楚？現在這些證據很明顯，爹爹你還不趕緊吩咐下人，將娘親押送到隔壁的小佛堂去？」

  「你……你！」許世勛被許曼貞氣得渾身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江氏感激地看向女兒。這些話是她極想說，可是卻因為身份而說不出口的，沒有辦法，她是正室，她必須自重身份，不能與夫君爭閒氣。可是當年許世勛不分青紅皂白，便認定了南星的事情是自己做的，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就將自己關到小佛堂這麼多年，要說不怨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樣的理會也束縛了她，就算是再不滿，她也不能對自己的丈夫做出什麼質疑的事情來。而現在許曼貞借著紅香的事情，將她心底最深處的話說了出來，讓她感覺非常的暢快。

  「爹爹，看來是有人精心設下陷阱，想要陷害娘親。」一直尷尬地站在一旁的許達鴻，現在總算是找到事情做了，趕緊上前來，幫著爹爹說了句良心話。

  許世勛長長鬆了口氣，剛才他可真是要被這個孽女氣死了，幸好這個兒子還不錯。他向許達鴻投去了感激的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沉著地說道：「這事一定要查清楚，不管是誰，一定要嚴懲不貸。」

  許曼貞扁了扁嘴。她的目的既然已經達到，與許達鴻互換了一個得意的眼神，然後她攙扶著江氏往回走。走了幾步，感覺有些怪異，回頭一看才發現，許老頭竟然跟著一起來了。

  這讓許曼貞有些錯愕，她想不明白，許老頭跟著一起來，想要做什麼？

  「爹爹……咳，正院在那邊。」許曼貞不客氣地說道。

  許世勛的臉色頓時有些可疑的紅了，他惱羞成怒，憤怒地瞪了眼許曼貞，低低地喝道：「莫非我去哪裡，還要得到你的允許？」

  當然不必。許曼貞聳聳肩，只好作罷。雖然不明白許老頭到底在想些什麼，可是現在的他的行為非常明白的告訴了他們，他想要跟著一起去靜心齋。

  去就去吧！許曼貞看向了娘親，卻見到她什麼反應也沒有，好像根本不知道許世勛做的事。許曼貞便也懶得再管了，反正他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就隨便他去吧！

  於是四個人一起回到了靜心齋。因為許世勛的存在，現在四個人間的氣氛怪怪的，平常許曼貞在這裡，都是非常自在的，想做什麼，想說什麼，隨便得很，可是現在她卻是感覺到了萬分的不自在。

  可是她也不放心就這樣離開。誰知道娘親會不會上許老頭的騙呢？女人總是容易心軟，她得將娘親好好地看著。

  許世勛似乎也有點坐立不安，可是很奇怪地，雖然他一直有些坐不安穩的樣子，可是卻又是一直安靜地坐在那裡，若不是有時候臉上露出的不安的神色，許曼貞還真以為他是自由自在呢！

  就是不知道他死賴著坐在這裡，到底是想做什麼？

  許世勛感覺到非常的煩躁，可是當著兒女女兒的面，他卻是偏偏又不能露出分毫，這讓他更是頗有些氣急敗壞。這對兒女到底是怎麼啦，明明年紀已經不小了，可是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一點也不懂事兒呢？難道他們還沒有看出來，自己想跟他們娘親，說些私密的話？不方便當著他們的面說？

  可是兩個孩子就這樣坐在一旁，聲都不吭，就這樣坐著，讓他想說什麼也開不了口。

  房間裡面的古怪氣氛，直接影響了整個靜心齋，所有的下人們都小心翼翼地捏著一口氣，躡手躡腳地著著路，生怕動靜大了點，就破壞了房間裡面的安靜。可是，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呢，就這樣干坐著，有什麼意思？

  「夫人，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了，大廚房來人問，現在要飯麼？」紅芪戰戰兢兢地進來說道。其實她想問的是，今天晚上這飯怎麼擺——要替老爺準備晚飯麼？

  江氏聽到紅芪的問題，也有些頭大。幾個孩子在她這裡吃飯不稀奇，可是許世勛干坐了這麼久了還不走，他到底是想做什麼，要不要在這裡吃飯？

  「把我的飯也提過來吧。」許世勛輕咳一聲，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剛開始的時候，他是心煩意亂的，可是跟著妻子還有一雙兒女坐在一起，時間長了些，雖然沒有一個人說話，可是他卻漸漸地自在起來了，感覺到，即使是什麼也不說，他也覺得非常地舒適。

  這是為什麼？許世勛心底有些驚疑。不過，這樣的感覺非常的美好，讓他有些喧囂的內心慢慢地寧靜了下來，他便覺得，這樣其實也是很不錯的。聽說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了，乾脆便準備在這裡吃晚飯。

  他的話，讓房間裡的幾人都愣住了。

  「怎麼，不讓你們準備，我自己在這裡吃也不行？」許世勛看到一雙兒女錯愕的表情，又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