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再度上香

  「有幾樣材料實在是比較麻煩，一時不好到手。」四姨娘忍著氣說道。

  趙氏冷笑一聲，材料麻煩？什麼樣麻煩的材料才能夠難到德陽許府？就算是千年的靈芝萬年的人參，只怕在庫房裡都有好些存貨吧。許府別看著平常在德陽不起眼，可是幾乎代代都有人在外當官，實惠實在是多多。就他們拔根毛，也比他們楊府的大腿還要粗呢。

  「表姐，你手上的藥膏本來也是我讓予你的，現在我有急用，跟你討要剩下的，何必如此推三阻四？」四姨娘的口氣與臉色已經相當不好看了。

  趙氏針鋒相對地，也是一樣地伶牙俐齒：「表妹，你難道是想仗勢欺我？可是不記得你的四姨娘之位是怎麼得來的了？」

  四姨娘一時啞然，過了一會兒，咬著牙，狠狠地說道：「這事就算是說出去——我固然是得不了好，可是你又能好到哪裡去！」當年那樁事，可是趙氏她做出的，自己只是順水推舟，順勢答應了當許世勛的妾室……要說過錯，哪裡比得上趙氏？

  可是沒有想到趙氏卻更加冷笑起來，道：「表妹你嚇我呀，我可不怕。你們府裡面的事，別扯到我一個外人的身上。」

  四姨娘頓時大恍，是啊，趙氏是有恃無恐的，因為她根本就不是許府人，不管許世勛有多麼因此而痛恨她，也並不能將她怎麼樣。

  可是自己呢，只怕就落不到好了……

  四姨娘好話歹話說盡，始終沒有辦法將那瓶剩下的藥膏要回來。這一次她與趙氏的對決，她完敗。等回到春香院，她想起剛才的事情，還恨恨得不行。真正是豈有此理！這麼多年，如果不是自己，她趙氏算個人麼？一個鄉巴佬，嫁了個破落戶……

  沒有想到，做完法事就不要和尚，竟然還在自己面前抖起來了，擺起了夫人的威風了。

  「姨娘……」小玉有些惴惴地看向四姨娘。剛才四姨娘沒有讓她進去，她不知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一路上看著四姨娘的臉色奇差無比，便也能夠差到，肯定沒有什麼好事。

  這樣也好，四姨娘事情多一點，亂一點，也少跟二小姐還有夫人找些麻煩。

  「打死她！我要打死她！」四姨娘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大聲罵道。

  小玉一驚，四姨娘真的是失心瘋了，趕緊勸道：「姨娘，楊夫人她是您的表姐，並且還是楊府的正室……」

  「我不是說她！」四姨娘大手一揮，煩躁地說道，「我說的是泥巴！若不是她不夠小心，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

  小玉心中暗暗替墨香不值。那天的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就在身邊，全部都看在眼睛裡，那事哪裡能怪到墨香身上？明明是四姨娘自己驚慌失措，才會那樣。可是現在，她竟然全部怪到了墨香的身上。而且已經都打過四十大板了，她竟然還沒有忘記，還記掛著還要打她。

  可是她又能怎麼辦？上次她不也是犯了個小小的錯，就被打得死去活來？若不是紅香趁機爬上了老爺的床，自己現在不也還在受苦？

  四姨娘就是這樣一個刻薄寡恩之人。小玉心中暗念，更加堅定了她跟隨二小姐的心思。

  小玉走出房門，招手叫來了一個小丫頭，吩咐了幾句。過了一會兒，小丫頭便跑了回來，面色蒼白，將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了小玉。

  小玉聽到這個消息，饒是她平素已經見多識廣，也不由得身子顫了一顫，臉色蒼白，四肢發軟，差點摔倒在地。

  「小玉，怎麼樣，泥巴找來了沒有？」房間裡，四姨娘口氣非常不好地大聲問道。

  小玉慌忙鎮定，急急向房間裡走去，來到四姨娘的面前，一下便跪倒在四姨娘的面前。

  「怎麼了？」四姨娘奇怪地問道，「墨香那個丫頭呢，來了沒有？」她心心念念地便是要再打她一頓，好報她今天被表姐污辱的這口氣。

  「墨香……」小玉沉痛地說著，眼淚忽地便掉了下來，哽咽著說道，「姨娘，墨香……不是，是泥巴回去後，一直沒有醒來，後來又發起了燒，剛才……已經去了……」雖然墨香只是一個才進房間服侍沒有幾天的小丫頭，等級也還沒有升起來，可是人總歸是有感情的，小玉想起她平常那無邪的笑容，便再也忍不住，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死了？竟然死了？四姨娘一愣，忽地又恨恨地說道：「真是便宜她了！竟然逃過一劫。」

  小玉猛然抬起頭來看向四姨娘，那眼底還有沒有來得及掩飾的驚訝之色。人都被她打死了，她竟然還在記著這個？

  不過，她馬上又反應過來，迅速地又低下了頭，將頭深深埋下，將眼底的震撼之色完全地掩飾了起來。

  剛才她的動作太快，四姨娘還沒有反應過來，她便已經低下了頭，所以也沒有在意，只是氣呼呼的，又想了一陣，口氣非常不好地對小玉說道：「那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多去找找白珠，一定催促著她趕緊將藥膏制出來。」

  小玉趕緊答應著，退了下去。再與四姨娘呆在一個房間裡，她懷疑自己會再也受不了。

  四姨娘伸出手，看著潔白柔軟有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雙手，右手上面，卻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紅色疙瘩，嚴重地破壞了美感不好，時不時就傳到心靈深入的搔癢，更是讓她臉色難看不已。

  可是她卻又不敢撓，要是破了皮，那就要留下疤了。到時候，就算疙瘩消了，手的美感也失去了。

  白珠的藥膏確實好用得很，凡見到她的人，誰人不誇她看上去最多十五六歲？可是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些，竟然香粉什麼的，什麼都不能碰。真真是要人命。本來她還擦擦指甲，讓指甲好看一些，以後，她是連指甲的那些東西也不敢用了。

  這麼漂亮的一個人兒……怎麼就是沒有人來愛呢？四姨娘痴痴地看著鏡子中的容顏，又是孤獨又是寂寞。

  後宅的女人，是如此的孤單寂寞……她突然心一動，對了，自己可以去上香啊！趁這個機會外出去透透風。這個理由，夫人一定沒有什麼藉口來擋著自己了吧？

  四姨娘的手下不少都因為請假的事情折到了裡面，不過，還是有少數機靈見機的，保存了下來。只是她們比起之前，要低調了不少，同時，一直以來非常篤定的心，也開始動搖起來：四姨娘，真的還能將管家之權再搶回來麼？

  「上頭香？」江氏聽到四姨娘的話，愣了愣。這個四姨娘，怎麼又要去上頭香？聽許曼貞說的，上次說是去上頭香，她可是狠狠地打算坑許曼貞一把的，幸好曼貞自己機靈，又吉人天佑，這才沒有被她害到。

  怎麼現在她又要去上頭香？她又有什麼打算？不過，這明面上，她卻是不好拒絕的。

  「曼貞，你還去不去？」江氏便問一旁的女兒道。

  許曼貞搖搖頭：「我不去了。我想去花想容看看……那名氣賊大，去見識見識。」其實是想去視察。說是她的生意，她到現在，都只去過一次，什麼情況都是聽別人說給她聽的。

  她想要去親眼見見自己的生意，自己的手下，還要試試她們的手藝，到底如何，有沒有給她丟臉。

  「這樣也好，不過要多帶些人。」江氏思忖一番，點頭說道，「跟四姨娘隔遠點是對的。」

  她還以為自己是想躲著四姨娘？許曼貞頓時哭笑不得。

  江氏做為當家主母，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就算是事實如此，可是明面上，卻是還要做得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才行。於是她派出人手，將全府的小姐少爺姨娘們那裡全部都通知了一遍。

  許達鴻要讀書，再說少年本來就沒有幾個喜歡去上香的，自然是婉言謝絕了。許淑貞叫丫頭出來打聽了一下，欣然同意跟許曼貞一起去花想容。許瑩貞本來在府里已經養成了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次聽說要出門，還是破了功，也挑選了花想容。

  幾個姨娘都婉言謝絕了，不願意出門。

  於是乎花想容便成了三個小姐們去，而小相寺，卻只有四姨娘一個人去。江氏沒有想到出行的計劃會偏向到這個程度，皺著眉頭，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娘，你看大家都要跟我一起，可是是因為女兒我實在是招人喜歡。」許曼貞笑嘻嘻地自誇道，「大家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唄……還有那麼多下人跟著，不會有事的。」

  江氏還是有些愁：「你們不會打架？」

  原來她擔心地是這個。許曼貞無所謂地說道：「不會。娘，你多叫輛馬車，我帶著白心還有江桂一起去，坐在一起，就不同淑貞他們同車了。」

  「行，這樣也不錯。」江氏想想，這可能是不讓她們打架最好的辦法了，便一口應承了下來。

  到了這天，一大清早，幾輛馬車便駛出了許府。駛了兩條街，這幾輛馬車便分開了，有輛向城外駛去，還有幾輛，便一直在城裡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