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什麼叫病好

  她一下子便嚇住了，轉動腦筋拼命地想著，突然便想起了一個好主意，對這些人說道：「咱們剛才說了就是請假嘛……現在咱們就進去，就說已經吃過藥，病大半都好了，可以辦差了……」

  其實這真的不能算是什麼好主意，可是現在病急亂求醫，管事們也顧不上挑剔了，馬上就簇擁著胡婆子，又回到了房間裡。

  「咦，幾位還沒有回去養病麼？」江氏看著她們，故做驚訝地說道。

  胡婆子面色有些羞赧，完全豁出去了，跪下磕頭道：「夫人，老婆子剛才出了門才記起，昨晚上已經請過大夫，開過藥了。那藥服著效果還不錯，婆子已經好了很多，不用請假了，現在就可以為夫人分憂。」

  「是麼？」江氏冷冷笑著，「那是哪個大夫，效果這麼好？你們也都是？」最後一句，她是對站在胡婆子身後那些管事說的。

  都這個時候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臉面，自然是先保住差事要緊。不分婆子媳婦丫頭，個個都跪了下來，連連稱本來也不是什麼大病，既然夫人這裡事情多，她們哪裡敢拋下夫人去休息，還是想繼續替夫人出力。

  「你們都病了，我這個當主母的怎麼能如此苛刻？」江氏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走了下來，將這些管事們一個個輕輕扶起，可是嘴裡說出的話，卻是仍然讓她們心驚膽戰，「大家還是先安心去休息吧……」

  「夫人，奴婢們實在是安不了心啊……」也不知道是誰，突然長長地嚎了一句，倒是說出了這些人的心裡話。

  「這是怎麼一回事？」許曼貞停止看戲，沉著俏臉，走到了江氏的身邊，「這是看我娘心善，想要合著人多，欺負她麼？」

  胡婆子滿嘴苦澀，現在她們哪裡還敢借著人多來欺壓夫人啊，明明剛才才是好不好？現在她們是巴結夫人都來不及呢。

  夫人不是一向是個軟糰子麼，怎麼突然這麼厲害且又有手段來了？難道就是剛才二小姐教她的？二小姐可真是好毒的手段！明明自己是想要江氏一個好看，怎麼反倒給了江氏機會，剝奪她們的差事？

  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胡婆子還有些懵懵懂懂的。

  「二小姐見笑了，奴婢們哪裡敢。」胡婆子再也不敢自大地自稱為「老婆子」了，而是乖乖地自稱為「奴婢」。可是已經晚了，許曼貞袖子一甩，回到了自己椅子上坐好，大聲宣布道：「白心，趕緊去叫馬車，將府里的馬車都叫來，告訴他們說，夫人仁慈，看到府里有些管事身體不好還要帶病工作，實在是於心不忍，於是每人賜銀二十兩，送她們到城外的尼姑庵去靜養，什麼也不要多想，只要安心養病就是……什麼時候病好了，才接回來。」

  白心點頭應是，脆脆地便走了。

  剩下那些緊緊團結在胡婆子周圍的管事們，一個個如喪考仳。失魂落魄的，也顧不上責怪胡婆子了。

  胡婆子澀聲問道：「敢問二小姐，什麼樣，才叫做病好了呢？」

  許曼貞知道她其實是在問，她們什麼時候能夠回來。許曼貞微微一笑，回答說道：「誰能夠將《楞嚴經》全背下來，誰便病全好了。」

  《楞嚴經》？下面的人聽到，就更驚呆了，一個個變得面色蒼白，面如土色。這還有回來的那一天嗎？

  「曼貞，要不要……」江氏輕輕拉了拉許曼貞的衣袖，輕輕說，「要不要換一個吧，換成《心經》？」

  「娘，你放心，女兒有分寸的。」許曼貞也輕聲地回答道。她這個娘還是心太軟了一點，心經？心經才一百多個字，讓她們背那個，也能叫做罰麼？那車都還沒有到地方，就得又打道回府了……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江氏聽到許曼貞的話，想了想，也不再多說什麼。

  所有的人都懷著深切地恨，看向胡婆子，胡婆子本人也被許曼貞的宣布驚呆了，搖搖欲墜，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澀聲問道：「二小姐……求求您，換一個經書吧，這……這個《楞嚴經》，它實在是太長了啊！」

  「《楞嚴經》為佛法中極重要的大經，說是一部「佛教修行大全」，也不為過。學會了此經，你們以後必將諸邪不侵，這可是為了你們好。」許曼貞似笑非笑地看著胡婆子，說道，「以後再也不會發生因為吃了場小酒，就病倒這麼多人的事情了。」

  江氏出來好長一段時間，無所事事，便仍然在靜心齋吃齋念佛。那段時間，許曼貞也是幫著抄著不少經書的，現在說起經來，那也是信手掂來。

  胡婆子一臉苦意，還想要說什麼，靜心齋外面卻有人大聲叫道：「夫人，馬車已經來了，就在外面等著哪。」

  江氏微笑著說道：「大家都身體不適，也不方便走遠……我便讓馬車例外一次，直接從府里將各位接走。還望大家到了尼姑庵後，潛心向佛，精心休養，一定要將身體養得結結實實才不辜負了許府這片苦心。」

  眾管事還能再說什麼？一個個苦著臉，偏偏還要向江氏道謝，一個接一個地向外走去，去乘坐那馬車，去城外的尼姑庵。

  她們經過之處，人人避開。大家都知道，她們這些人，以後在府里是再也難起水了……又是同情又是痛快。同時，也為自己慶幸。尤其是剛才那個腳都邁出一步的小媳婦，更是趁人不注意，拍胸口幾下，好險好險！差點，自己也要淪落到去修行了。

  那些確定了要升級的副手們也都趕了過來，就擁在靜心齋的外面，一個個眼帶喜色，看著她們上了馬車離開，都有一種「多年媳婦終於熬成了婆」的感受。

  而另外那些正管事沒有走的副管事們也來了，不過站在另一邊，不停地用眼打量著對面的那些副管事，心中酸酸的，本來大家都是一樣的副手，可是沒有想到，天上掉餡餅，她們就落到了這樣的好事！

  自己的管事怎麼就沒有請假呢？這樣的好事，怎麼就輪不到自己呢？他們一個個，別提心裡多難受了。

  不知道是誰帶頭，有一個婆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頓時，全部的正在上馬車的管事們，全部都哭了起來，許曼貞當機立斷，吩咐車夫們下車幫忙，將所有的人加緊動作，全部都塞進了車裡，然後揚鞭而去。

  「胡婆子，你害慘我！」不時從馬車裡傳出悽厲的哭罵聲，「胡婆子，你不得好死！」聽著裡面一陣亂，大概是打起來了。

  馬車停了下來，趕車的車夫進去好一陣收拾才一身狼狽地出來。而馬車裡，胡婆子縮在一角，有些茫然，她到現在還是有些想不透，怎麼事情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呢？

  「曼貞，今天若不是有你，娘真不知道該怎麼辦。」靜心齋里，本來那份凌亂已經完全被收拾好了，又恢復了往常那整潔的樣子，江氏真心實意地說道，「當時胡婆子一開口，娘真的是急壞了。」

  許曼貞抿著嘴兒，偷偷地笑。要說危機公關，今天這事實在是太小兒科了。這個時代的人還是見識太少，想當年那鬨動全國的「***」，幾個涉事的男星女星分別公關，效果差別很大。有好事者專門分析了幾個明星的公關過程並總結，得出結論，開放的、坦承的態度對緊急狀態的解決，具有更好的作用。相反，極力阻止、極力隱瞞的舉動，其實不但阻止不了事情的發展，反而，將會讓事情更加惡化。

  今天許曼貞便是學著其中某個女星的態度，坦然面對，反而有了對付胡婆子的更好的辦法。問題完美解決不說，還替娘親去了一塊心病——她知道娘親早就對胡婆子不滿了，只是胡婆子位高權重，地位又很鞏固，想要替換掉她，並不是那麼輕易的事情。

  而現在藉口說讓她們養病，差事「暫」由副手代辦……等她們養個三五個月再回來，黃花菜都涼了！到那個時候，已經嘗到了甜頭的副手，會心甘情願地將權力再次交給事管事嗎？更別說還有個一個月便提正的前提了。

  不管她們爭鬥的最終結果如何，江氏作為當家主母，都將成為她們極力巴結的目標。而不得她們誰最後得到了權力，那她們都必須老老實實地聽安排，不然，下次再找個由頭，還送去養病。不過，下次就不用背《楞嚴經》了，許曼貞盤算著，下次，得找個更長几倍的佛經來讓她們背才好。

  看誰還敢對娘親不敬！誰還敢以罷工為要脅來給娘親好看！

  江氏對府中鬧事管事的雷霆處置，有如一陣風一般，瞬間便傳遍了整個許府。

  四姨娘正在那裡塗指甲。自從她做了臉之後，臉雖然是嫩了，可是卻是一點東西也不能再塗，現在全身上下唯一可以再美化美化的地方，便只有她的指甲了，所以她特別地重視她的指甲，每天都要很小心地保養兼美化。

  聽到了小玉的通報，四姨娘的手便不由得抖了一抖，罵道：「怎麼這麼沒有用！」雖然當時胡婆子來向她說明此事時，她是持不堅持態度的，可是事實上，她還是對胡婆子的這個行動，抱了很大的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