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浮動

  許達鴻又請江氏先挑選。江氏也不跟自己的兒子客氣，很認真很仔細地挑了幾個下人出來，正好將自己院子裡差的空額補上。

  許達鴻這才開始挑選他自己中意的丫頭小廝。不得不說，江家送這些人來，真的是非常的有誠意的，每個都是難得一見的伶俐人兒，沒有那種刁滑的，沒有那種愚笨的，也沒有那種一心只想往上爬的，都是認認真真做事的伶俐人兒，真正的聰明人。

  許達鴻挑完後，就看著一邊站著的許曼貞。許曼貞卻是面帶著淡淡的微笑，眼睛卻瞟向了許世勛挑的那三個丫頭。

  「爹爹，我覺得你那幾個丫頭比較合我眼緣，不知道您肯不肯送給曼貞呢？」許曼貞巧笑倩兮，蓋上盼兮，笑意盈盈地說道。

  許世勛有什麼不願意的？他太願意了，願意得不得了，趕緊應下，就讓那三個丫頭過去許曼貞那邊。

  許曼貞淺笑著向許世勛道了聲謝謝，這才開始替她自己挑起人手來。她倒並不是真的特別喜歡這三個丫頭，而是起了憐憫之心。不管怎麼說，雖然只是幾個丫頭，卻也是舅舅的一番心意。

  許達鴻剛才那番作為，雖然是成功地噁心到了許世勛，確實讓人感覺心裡挺舒服，可是呢，這三個小丫頭卻是無辜的，特別是舅舅專門送來的，肯定都是挑的能幹的來的，這樣的人，到時候如果被許世勛折騰，不僅她們心底會生怨氣，到時候她們還留在江家的家人，也會對他們生起意見來。

  反正只是舉手之勞，她只是說了一句話，便救了這三個丫頭，又在她們面前賣了好，何樂而不為？

  「看到沒有，你妹妹就是比你聰明。」江氏掃了眼許達鴻，淡淡地說道，「丫頭雖然卑微，可是有時候，一個丫頭卻能發揮出乎你意料的力量……有時候，你也要記著一些。」

  許達鴻只得唯唯就諾。這個時候，他也發覺了，雖然剛才自己將父親頂到了牆上的行為確實很爽，但是很明顯，卻不是什麼很明智的行為。

  幸好他有個好妹妹，替他將禍患消彌於無形。

  大姨娘一向念佛茹素，平常很難得出來一次，這次到是親自出來了。許曼貞難得見她一回，便仔細地打量著。

  顯然，雖然表面上擺明態度同夫人同進退，可是事實上，這個陪嫁丫頭出身的姨娘還是有著自己的小心思的。從她的衣著打扮就可以看出，雖然一身極為素淨，臉上也極為素淡，可是卻是精心修飾過的……不要問她為什麼看得出來，她畫了多少年的妝？什麼自然妝、什麼裸妝，大姨娘的技術，難道比得過韓國的高級化妝師？

  當年她可是親眼見過韓國一等的化妝師化妝的，雖然確實只是看，卻也讓她大開了眼界。其實有這樣神奇的化妝術，韓國女人們完全可以不必要去吃那些動刀動槍的苦頭，當然，也可能是她們想要卸了妝之後仍然好看吧。

  而那一身的素淡衣裳，就更明顯了，雖然顏色淡，可是卻是帶底紋的，走動之時，還隱見金絲銀線的閃光。這叫什麼，這叫低調的奢華！這樣的衣服，大姨娘估計一共也沒有幾件，今天卻是穿著出來了。

  「老爺。」大姨娘非常恭敬地向許世勛行了一禮，只是儘管已經盡力地修飾了面容，但是她到底沒有人給她補養面部，眼角、額頭、嘴角，仍然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些細細地紋路。這是時間的回贈，在你享受時光的同時，它悄悄地在你臉上、身上留下的印記。

  「嗯。」許世勛心情不怎麼好，隨意地嗯了一聲，根本看都沒有多看大姨娘一眼。本來大姨娘就不怎麼得他寵愛，這麼多年，又老老實實地躲在後宅里，一年上頭都難得見上一面，加之又老得很了，他哪裡有心情去管她？

  大姨娘見老爺這個態度，心裡非常失望，不過臉上還是不露聲色，又向江氏、許達鴻還有許曼貞行禮。

  許曼貞看出了大姨娘的這些小把戲，不過呢，她能量有限，只要沒有壞心思，這些小把戲就讓她去折騰吧……反正沒有什麼效果。

  許曼貞也淡淡地應了聲，然後說請她挑選幾個下人，補充人手。

  「夫人真真是個體貼人！」大姨娘抱老爺的大腿不成，馬上掉轉頭，就來抱江氏的大腿。事實上，她到底是江氏的陪嫁出身，要抱夫人的大腿，可比抱老爺的大腿要容易得多。

  大姨娘滿臉堆笑地奉承著江氏，然後作作樣子，點了兩個看上去老實一點的丫頭，便再也不肯再點了，只是站在江氏的身後半步遠，恭敬地同江氏聊天。

  二姨娘，也就是許淑貞的養母，也沒有生育過，雖然許淑貞似乎並沒有真正將她當成生母，不過二姨娘還是滿疼許淑貞的，只是平常也只是躲在自己的院子裡，很少出門，這次藉口生病不來的，她也是其中一個。

  三姨娘也是如此，非但她沒有來，就連許瑩貞也沒有來。三姨娘有兒有女，再者年紀也大，怎麼搶也搶不過音閣不斷出現的年輕姑娘，乾脆便一心一意守著自己的幾個孩子過日子，只是性格仍然同往常差不多，厲害得很，府里也少有人敢招惹她的。好在現在躲在院子裡不出門，府里也安生了不少。

  四姨娘本來也是藉口病遁。她不來不奇怪，她見不得陽光。可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不遠處那個裹得嚴嚴實實有如個粽子般，緩緩走來的人，不正是四姨娘？

  她怎麼過來了？

  四姨娘顯然還沒有死心。她現在面容嬌嫩得有如處子，再加上白珠不止是替她保養面部，連她身上也一起保養得嬌嫩無雙，所以她是非常有自信，就連音閣的那些小賤人，也沒有人能夠勝過她的。

  關鍵就是，她得有機會近老爺的身。因為見不得陽光，她很少出門，免得又長一臉一身的疙瘩，那就更難受了。可是不出門，又如何遇得著老爺？

  南容懷了，不能再侍奉了，老爺又趕緊納了吳姿，可是吳姿才進門沒幾天，他又上了紅香……一想起紅香，四姨娘便恨得直咬牙，就連平素一向老實的小玉，她也不敢相信了。這次她來，是找的一個粗使的丫頭，雖然人又笨，愣頭愣腦的，可是勝在一處強過小玉，那就是丑，光那一雙無神的大眼，四姨娘便相信，老爺無論如何也不會瞧上的。

  是的，四姨娘本來是託了生病不來的，可是當她聽說老爺也在的時候，並不由得心動了，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來碰碰運氣。

  今天在靜心齋挑丫頭，老爺應該不會有那麼好的興致，又讓自己站在樹下，給他入畫吧？那麼，裹嚴實點，應該沒有事的……四姨娘想了又想，最終還是來了。

  「今天已經四月中了，你裹得這樣嚴實，是打算要做什麼？」許世勛心情不好，便看什麼也不順眼。當四姨娘這身打扮出現在他面前時，他便忍不住開口譏道。

  四姨娘簡直委屈地想要哭了。如果不是前些年因為自己容顏不再，老爺不寵自己，自己又何至於沒有一個兒子伴身？從三姨娘與自己的遭遇可以看出，什麼管家的權力，都是虛的，還是兒子，才是切切實實的好處。

  當然，兒子她要，管家的權力，她也還是要。她要努力為兒子多攢些家產，不然，全分給許達鴻那個小子，可讓她怎麼心甘？

  「老爺，奴婢最近不能受風。」四姨娘委屈地說道。她今天這身打扮可是有講究的，雖然裹得嚴嚴實實，可是卻並不能遮擋她的美貌——相反，將她襯得更美麗了。

  這可是她與小玉嘗試了好長時間，才得到的最佳裝扮。

  「既然病了，就不要出來了。」許世勛淡淡地說道，掃了她一眼。就這一眼，他便有些愣住了：這張臉，竟然是如此的嬌嫩……

  四姨娘見許世勛為之一驚，頓時心中暗喜。

  「奴婢本來是不來的，可是後來一想，這也是姐姐費力向娘家討來人，來為咱們何家來做事，不管怎麼說，謝謝一聲還是要說的。」說著，她真的便向江氏行了個禮，多謝她。

  許世勛看著，鼻子裡哼一聲。

  江氏淡淡地說道：「當不起。妹妹如果還信得過這些人，就挑一個吧。」她是當家主母，如果下人有多的，正好在府里各處安插下來……反正還名正言順，還能得到大方的名聲。

  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這麼多下人分不完。四姨娘如果要，那就是給她的春香院摻了沙子，如果不要，那也並不是損失。

  「妹妹那裡人已經夠用了，多謝姐姐。」四姨娘說著，退了下去，卻有意無意地向許世勛靠攏，想引起他的注意。

  「還有人要來挑沒有？」許世勛頗有些不耐煩了。江亦平就是看不得他日子舒坦，怎麼給他尋不自在，看到這些江家人，他便覺得心裡難受得慌，氣都喘不平。

  這以後，許府一點點風吹草動，他江亦平不都馬上就能知道啦？真是晦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