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背叛

  「當年那事，你了解多少？」江氏喝了口茶，壓抑著內心的喜悅，看似平靜地問道，其實她的內心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老憨的眼睛裡面射出了一道憐憫的光線，落在了許曼貞的身上。過了片刻，他扭過頭來看向江氏，輕聲問道：「夫人，當年的事情，不知道您知道多少？」

  江氏茫然地搖了搖頭。如果當年的事情她略有一點眉目，這麼多年，也肯定查清楚了。她人在小佛堂的時候，雖然沒有辦法出去，可是並不代表這事就沒有人理會——至少，她大哥從來沒有放棄過追尋這件事情的真相。

  江家所有的人都不肯相信，他們可愛的小女孩，會變成一個這般心狠手辣之人。可是江家雖然有錢，卻是商人，地位低賤，在許世勛面前說不上話，甚至連替女兒、妹妹討公道的話都說不出來。

  唯一能夠做的，便是在外面努力地搜尋真相。因為許世勛拒絕讓他們入府里查，江氏的大哥便只能在外面打探消息。

  可是這麼多年下去，當年的相關人，真的是半個也找不到了，包括當年給南星接生的穩婆，還有提前預定的穩婆，全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氏去年從小佛堂出來的第一件事，便也是開始追查這事，可是，大哥查了這麼多年都沒有一點線索，她隔了這麼多年，又能從哪裡查起？府里的線索，一樣被掐得乾乾淨淨。

  「一點也不知道？」老憨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氏，然後又覺得理所當然——當年做下這事的人，手段真的是乾淨得很，偏偏老爺也相信是他的夫人做的，為了不讓家醜外揚，更是幫了那人的忙，把剩下的一點首尾也處理得乾淨了。再加上後來四姨娘入府……

  「你知道多少？」許曼貞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多少年前的秘密，馬上就要揭曉……這對許府的勢力，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當許老頭終於知道了真相，他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老憨沉吟了一下，慢慢騰騰地說起來：「夫人，這裡面有個人很關鍵，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所謂，而且她也是受益最大的一人……可是，卻又不是那麼容易看出……」

  「是不是隔壁的趙氏？」老人家說話都愛兜圈子，許曼貞卻是受不了了，直截了當地問出了心底多時的疑慮。

  「咦，小姐知道？」老憨這下子是真有些吃驚了。

  江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老憨，再看看許曼貞：「不可能吧……當年出事的時候，她跟咱們許府，都沒有什麼關係……」

  「所以這麼多年，您都從來沒有懷疑過她。」許曼貞不客氣地指出道，「娘，聽老憨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果然是她，許曼貞覺得意外，又覺得正當如此。看五姨娘有孕了，趙氏這著急樣，要說這事跟她沒有關係，她還真不信呢。

  「當年，趙氏出身鄉紳，錢財是夠用，卻沒有什麼名望，便將女兒嫁給了楊府……」老憨慢慢騰騰地說著，這語調，這語速，都讓許曼貞想起了著名的慢羊羊。

  在老憨的講述還有江氏的補充里，許曼貞慢慢地釐清了當年的事情。楊府是個老牌子的世家，不過，其實也就只是剩下了這個牌子，日日靠著典當才勉強維持著面子不倒罷了，但其實內里已經是四面透風。而趙氏卻是出身一家殷實的鄉紳之家，卻急於與世家扯上關係，好培養自家的子侄走上科考之路。

  趙氏便是身負兩家的重託而嫁了進來。嫁了進來後才發現，原來這個所謂的世家，卻是已經如此落魄，還不如她們楊府。而且，雖然她陪嫁了足夠的嫁妝，可是楊府那麼大的一個大家子，又是只出不進的，很快，那份陪嫁就開始不夠花了。

  趙氏便打起了隔壁的許府的主意。許府也是老牌子的世家，不過情況比楊府可是好得太多了，鋪子、莊子、田地什麼的，都還有不少。更讓趙氏眼紅的，便是主婦江氏，嫁進來時帶的那巨額的嫁妝。

  如果說趙氏帶的陪嫁已經很不少了的話，可是如果跟江氏的相比，那完全就不夠看了。可是楊府跟許府雖然住得近，但其實並沒有什麼過硬的關係。

  「她覬覦我的嫁妝？」江氏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她當年可是我的好朋友啊……」

  「所以說，娘，你當年是上了人家的惡當了。」許曼貞評價道。

  江氏臉一紅，現在看來，只怕真的是。

  老憨停了停，見她們不說了，就繼續講述當年的事情：「當年南星姑娘生產的時候，夫人是不是將所有的安排，都跟趙氏說過？」

  「是。」江氏點點頭。那時候，她是將趙氏當成無話不說的閨蜜的，幾乎就沒有瞞過她任何事情。

  甚至連許世勛太過寵愛南星，她的恨意，她都有跟趙氏說過。

  所以趙氏就利用南星生產的事情，假借她的手，做下了那樣的事情，然後再將整件的事情，全部栽到了她的頭上？

  江氏一時間，覺得茫然若失。這麼多年，她吃了這麼多年的苦，卻原來是因為趙氏？

  「你的消息是從哪裡來的？可靠嗎？」許曼貞多了一個心眼，跟老憨確認一下。

  「當年，老奴就是負責給府里的下人架車，」老憨說道，「很多事情為了保密，那些負責的下人們都是躲在馬車裡相商的，並且聽說老奴的耳朵不行，專門點名要坐老奴的車……」

  可是事實上，老憨的耳朵其實好得很。只是他平常愛裝個耳聾眼花的樣子，以便能夠偷偷懶。

  然後，他就全部聽到啦？許曼貞張口結舌，不知道怎麼說老憨才好。而且，他的忍性也是一流的，這麼多年的事情，他竟然從來沒有往外流露過一絲一毫。

  「可是，她害了我，也沒有辦法得到我的嫁妝啊？」江氏還是想不通。楊府跟許府是兩個獨立的人家，趙氏她憑什麼認為她能夠得到江氏的嫁妝？

  「娘親，你怎麼忘記了她表妹？」許曼貞眉頭聳了聳，眼睛向春香院的方向瞟了瞟。

  江氏恍然大悟，可是馬上又難過了起來，這麼多年了，可是被背叛的感覺，仍然是那麼的難以忍受，就如一把鈍刀子重重地扎到了她的心上，讓她痛得連喘息都不能夠。

  「難怪呢，當年南星出事後，她馬上站出來指證我……原來事情就是她做的……」江氏低下頭，垂淚不已。

  「娘，不要太傷心了……」許曼貞輕輕地靠了過來，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肩膀。江氏無力地倒進了女兒的懷裡，哭泣起來。

  「曼貞你不懂，娘一直以為，她只是……她只是因為聽我說過對南星的嫉恨之情，所以才會誤會娘的，可是根本沒有想到過，是她做的……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她的做假……」江氏默默地流著淚，向著許曼貞訴說著內心的委屈。

  「娘，先將這邊的事情做完吧。」許曼貞有些為難地看向一臉尷尬的老憨，柔聲勸道。

  江氏這才反應過來，是啊，老憨還沒有走呢，她失態了。

  「紅芪，帶著老憨去將他家人的賣身楔全部找出來。」江氏高聲叫道。紅芪從外面進來，帶著老憨下去了。

  「曼貞，娘……真的沒有想到，事實會是這個樣子。」江氏略有些失神地說道。

  許曼貞非常理解江氏，一直以來，娘親都從來沒有往趙氏的身上想過——被出賣與被背叛，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境界，這麼多年下來，江氏一直以為自己被趙氏出賣，她都有些受不了，每次面對趙氏，臉上表情都只淡淡，但其實，她卻是非常的盼望趙氏能夠痛徹心肺地向自己道歉。

  可是她卻真是完全沒有料到，趙氏根本不止是出賣了她，而是徹底的背叛！

  不，應該說，她從一開始，就是對江氏沒有懷什麼真正的好心思。了解到真實情況的江氏，眼淚流了下來。

  「娘……」許曼貞輕輕地摟住了江氏，伸出手來，緩緩地拍著她的背部。被人背叛的滋味，她知道。當年她在娛樂圈裡苦苦掙扎，演了一部又一部的爛居，憑著越來越精湛的演技，慢慢的，也收攏了一些粉絲。雖然這些粉絲的數量是那麼的稀少，可是，他們卻是無比的鐵桿，不管她的什麼戲，他們都會大力地支持。

  也因為這些鐵桿的存在，她也漸漸地進入了製片人的視線，有一次，有一部不錯的戲的製片人找到了她，想讓她演女三號。

  儘管只是一個戲份不算太多的女三號，可是許曼貞仔細地看過劇本，發覺這個角色可塑像很強，如果自己好好把握，弄不好還真能闖出點名堂來，不由得異常動心。

  可是誰能知道呢，她寫滿了心得的劇本卻突然丟失了，等到正席上鏡的那天，原本女四號的一個強力競爭者突然間提出，她想試試女三號的鏡頭。

  這樣的事情，導演們並不會拒絕。可是讓許曼貞又吃驚又生氣地是，女四號的表演，完全是按照她寫下的心得來演的。

  這個女演員偷了她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