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各情鬼胎

  「你……想讓我家來提親麼？」蔣守逸遲疑了一陣，可是許淑貞一直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他不得不開口問道。

  「如果你願意的話。」許淑貞微微一笑，掂起一顆小小的黑子，放了下來，一下子便將蔣守逸剛才落的幾個子堵死了。

  「你的心亂了。」許淑貞輕輕地說道。雖然沒有出乎她的意料，不過蔣守逸這樣的態度，還是有些讓她黯然神傷。明明他是那麼的喜歡自己，可是一說到婚事，就是這樣的態度……

  蔣守逸有些羞，又有些惱，幹嘛這樣說，說得好像所有的過錯都在自己身上一樣？他深深吸了口氣，問道：「如果現在我就寫信讓家裡來人提親，你真的肯答應？」

  許淑貞頓時也有些慌了。她現在哪裡情願嫁給他？現在的蔣守逸，功沒有，名沒有，錢也一樣沒有。雖然說他出身好，又有才華，可是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會怎麼變化，誰又說得清？

  萬一以後他沒有什麼成就呢？所以，最好的選擇，還是趙王爺，可恨的是，他的心裡完全只有許曼貞。

  可是一看到眼前蔣守逸，許淑貞的態度又有些鬆動了……蔣守逸當初何不是一心只有許曼貞？可是到現在，雖然說他心底仍然掛念著許曼貞，可是卻更在意自己了。

  既然自己能夠將蔣守逸的心從許曼貞的手上搶過來，那麼，為什麼不能同樣的將趙王爺的心也搶過來？

  不過，萬一……所以，在她沒有確定地得到趙王爺的心之前，蔣守逸還是很不錯的，不能夠輕易放棄，一定要想辦法穩住他。

  拿定了主意，她堅定了態度，非常認真地回答道：「蔣公子，如果您父母真的派了人來提親……那麼，只要父親母親同意，那麼我一定會同意。」

  「當真？」蔣守逸激動了。

  許淑貞輕輕點頭應道：「蔣公子知道，淑貞向來從不打誑語。」

  其實許淑貞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要同意蔣守逸的提親，不過呢，她對此是非常的有恃無恐，首先，她年紀還小，上面的哥哥姐姐一個也沒有說親，還沒有這麼快輪到她，第二，蔣守逸還沒有功名，他家裡肯定會想要他有了功名之後，才會替他考慮婚事。

  就算這些都不成問題，也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江氏會那麼容易讓自己有一個好的歸宿麼？所以她才會說，只要「父親母親都同意」。

  所以，雖然蔣守逸激動得不行，可是卻根本沒有想過，許淑貞許給他的，根本就是一個空話。

  過了一陣，蔣守逸慢慢的平靜了下來，他深深地看了許淑貞一眼，說道：「你等我，只要我考取功名那天，一定會親自來向你提親。」

  許淑貞微微一笑，她就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她放心了。

  只是，她漏了一個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蔣守逸的心。其實蔣守逸到現在為止，自己也沒有搞清楚，他在意的，到底是誰。

  所以他需要時間冷靜。現在他連秀才都還沒有考取，要考中進士，還不知道要熬多少年，到那個時候，他相信，自己一定考慮明白了，自己到底喜歡的是許淑貞，還是許曼貞。

  他剛開始的時候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是許曼貞，她那麼的漂亮，那麼的開朗，充滿了活力，牡丹一般艷麗無雙的臉上總是露出燦爛的笑容，那個時候，他是深深為她著迷的。

  那個時候，他的眼裡是沒有那個清麗雅致的許淑貞的。如果說許曼貞艷麗有如一朵最囂張的牡丹，那麼，許淑貞便是一朵清淡的菊花。在牡丹的映襯下，誰還會注意到一旁那朵小小的菊花？

  可是去年冬至節上，看著許淑貞恬淡地對著趙君正笑著，他才發覺，原來許淑貞已經不知不覺間在他心底占據了那麼重要的地位。因為許淑貞的拒絕，他甚至大病了一場，差點為此送命。

  那個時候，他內心那麼篤定，他喜歡的是許淑貞。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再一次見到趙君正，見到許曼貞對著趙君正露出了那燦爛有如山茶花的燦爛笑臉時，他會再次受不了，他會再次感受到心痛如刀絞，酸意溢滿心胸的那種感覺。

  他惶然了，他恐慌了，他已經分不清，他喜歡的到底是許淑貞，還是許曼貞？也許，他是兩個都喜歡？

  也許，他可以娶許曼貞為妻，納許淑貞為妾？正好她們是一嫡一庶……

  是的，他跟許淑貞說了「提親」，可是卻根本沒有說，是求為妻還是求為妾。他心底自有算盤，等他金榜題名，加上父兄的相助，那麼要得個不錯的空缺還是非常容易的。到了那個時候，他再來求娶，應該難度不會很大……

  而現在，他已經允諾了許淑貞以後來求娶，他也大大地鬆了口氣，再看看許淑貞那含笑的面容，內心異常滿足，不由得在心底偷偷思量，也許，這番話，自己也可以再同許曼貞說說……這樣一來，他就再也不用擔心趙君正了。

  兩人各懷鬼胎，卻又偏偏都面帶滿意的笑容，相互看著對方，心底卻又都自以為得計，高興得不得了。

  「二小姐插的花果然是非同凡響。」一葉園裡，白心已經將花插好，趙君正看著，大力誇獎道。

  許曼貞白了他一眼，回過頭來，低低說道：「明明是白心插的。」

  「小姐手把手教的，同小姐自己插的也沒有什麼區別。」白心滿臉堆笑，小心翼翼地將花瓶擺好，拍了拍手，然後說道。

  「對了，小姐，小廚房裡面燉的燕窩湯應該差不多了。」江桂突然說道，然後又給白心使了個眼色。

  白心也反應了過來，馬上說道：「小姐，奴婢怎麼覺得這瓶花略顯單調？奴婢出去再去采些別色花卉來吧……」

  說著，兩個丫頭也不管許曼貞不停地給她們使眼色，拉著手，急急往外走。

  江桂甚至在走到門口時，還回過頭來，給許達鴻使了個眼色。

  許達鴻也是個眼眨眉毛動的人，馬上就說道：「哎呀妹子，哥哥今天忘記大事了，夫子布置了好多功課呢，要是完不成，明天可得挨手掌了。」

  說著，也急急地起了身，向外走去。

  「哎，你們別都走完了啊……」許曼貞急了，正要叫他們回來，卻聽到侍立一旁的無笑也說道：「奴婢出門時候忘記了，三小姐還有蔣公子還在屋裡呢，沒有人服侍可不行。」

  然後她也走了，順便將屋裡剩下的趙君正的其他下人也全部都拉走了。

  只剩下許曼貞瞪著眼，氣鼓鼓地看著趙君正。

  「你這可不能怪我。」趙君正一攤手，很無辜地說道。這事可不關他的事啊，他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都是他們主動的。

  「不是你說些那麼奇怪的話，他們能這樣麼？」許曼貞仍然恨恨地，跺了一腳。真是的，都走了，剩下他們兩個，算怎麼一回事啊？

  趙君正奇怪地問道：「我說什麼奇怪的話了？」他是絕對不會承認，就是他的話，讓人誤會了他們兩個的關係，進而一個個地都躲了出去的。

  不過，他還是很滿意的，因為所有的人，全都非常識趣的躲開了，非常好非常好。

  「是，你什麼奇怪地話都沒有說。」許曼貞真是氣極，可是，今天這事，也有一部分怪她自己，態度那樣奇怪，哥哥不誤會才怪呢。真是的，哪有這樣當哥哥的，放任自己妹妹與別的男人獨處！

  「說真的，我是真的有事來找你的。」趙君正收起臉上那一慣的笑容，正色說道，「這幾天你一直躲著我，為什麼？」

  許曼貞一時語塞，她難道能說，是因為我做春夢，夢見了你嗎？那也太丟人了！

  而且，他若知道了，還不知道得怎麼得意呢。

  「因為……因為……」許曼貞絞盡腦汁地想著，突然靈機一動，趕緊回答道，「因為你的那件毛衣，我最近很忙，沒有功夫，所以還沒有織完。」

  「還沒有織完？」趙君正成功地黑了臉，他拉長臉說，「你今天應該閒下來了吧？」

  許曼貞趕緊說道：「我還有很多事……」

  「我說你閒下來了就閒下來了。」趙君正非常專制地說道，「放在哪裡？我去取來。」

  許曼貞沒有辦法，只好告訴他放的地方，趙君正果然取了來，放到許曼貞的面前，然後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目光炯炯地看著許曼貞。

  「你看什麼，目光灼灼似賊。」許曼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偏開了臉，刺他道。

  趙君正一點也不在意她這樣弱的反抗，非常坦然地說道：「織吧……我看你也織了不少了，今天下午好好織，我送你一樣禮物。」

  「誰稀罕。」話雖然這樣說，可是許曼貞被他害得什麼也做不了，她想寫字，他就將紙筆都放置到高高的櫃頂，如果她想看書，他就將書放回書架，如果她想出去，他就將門堵上……

  反正除了織毛衣，她什麼事情也做不了。

  算了算了，早一天織完早一天沒事。許曼貞想通了，拿起了毛衣，認真地開始織起來。趙君正便坐到了她的對面，非常認真地看著許曼貞一針一針地絞著，不發出一丁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