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後宅亂象

  回到春香院，四姨娘便拉著小玉訴著苦，實在是氣不過，紅香那個丫頭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自己準備了這麼久的機會，只是便宜了紅香那個賤蹄子。

  「姨娘，您先不要急，奴婢記得白珠留下了一些藥膏的，奴婢先給您塗一些吧。」小玉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四姨娘這才記起這樁事來，頓時覺得臉上又癢又疼，完全忍受不了，一迭聲地催促小玉趕緊來找來藥膏給她抹臉。

  藥膏上了臉，清涼冰冷，四姨娘這才覺得臉上舒服了一些。可是一想到白珠已經不肯來給她治臉了，她便覺得一陣牙疼。

  「明天你好好去找白珠說說……」四姨娘頂著一臉的藥膏，仔細地囑咐小玉道，想了想，改口說道，「還是現在就去，讓紅香給你準備一些禮物……」

  說到這裡，才記著紅香已經不再是她的丫頭了，而且還背叛了自己，她一下子臉都扭曲了，過了好一陣，才說道：「你自己去庫房取些禮物吧，好好跟白珠說說。」

  小玉點頭應下，退出了房間，讓四姨娘自己去慢慢想。

  走在院子裡，她心底仍然震驚不已，二小姐真正是將紅香還有四姨娘看透了，她們兩個在二小姐的面前，幾乎就成透明人了。小小一招，四姨娘與紅香便相繼入彀。

  這樣一來，紅香就成了四姨娘心頭最大的刺了，這樣的話，四姨娘便一時間，顧不上給二小姐還有夫人們添堵了，也沒有精力再與三小姐聯手了。

  第二天，小玉果然將白珠接了來，四姨娘看著白珠那張鐵青的臉，不由得又驚又喜，小玉可真是夠能幹的了，最重要的是忠心，昨天就可以看出，她對老爺沒有起那些不應該的心思。

  儘管白珠擺著一張牛肉臉，可是四姨娘卻是完全不計較，而是好言好語的哄著她，昨天晚上小玉送去的禮物不算，她又從自己手腕上取下來一隻葉紋金嵌珠鐲，算是極貴重的東西了，拿下來的時候還心疼極了，不過還是大力往白珠的手中塞去。

  白珠倒好，看也不看，直接就將東西收下，塞進了懷裡，讓得四姨娘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沒有地方說出口，空空落落的，難受至極。

  不過東西還是沒有白送，白珠的臉色終於好看些了，她語氣溫柔地對四姨娘說道：「姨娘，你這臉沒有完全好之前，可是再也不能被太陽曬到了。」

  「那什麼時候能好？」四姨娘頗有些擔心地問道。

  白珠一見她這樣問，臉又板了起來，冷冷地說道：「這個怎麼好說？本來如此昨天你不出去的話，最多一個月就能完全好了，以後不管是擦粉還是曬太陽，都不受影響……可是現在呢，至少得有半年吧，或者更長時間也說不定。」

  四姨娘聽得她這話，真是恨不得吐口老血出來。

  如果昨天得到了老爺的寵愛，也算是付出代價得到了收穫……可是卻只是便宜了紅香那個賤蹄子！

  這讓她情何以堪！

  白珠正在輕輕地在四姨娘的臉上按揉著，一個小丫頭來到了門口，輕輕地向著房間裡面站在四姨娘一旁觀看的小玉招手。

  小玉心中一動，悄悄地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她再次進來了，不過卻沒有吭聲，只是眼睛不停地在四姨娘與白珠的身上來回掃著。

  「有什麼事？」四姨娘雖然閉著眼，可是也察覺了，她睜開了眼睛，嚴厲地問道。

  「姨娘……」小玉欲言又止，看著白珠。白珠卻是完全一副不知道的樣子，只是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四姨娘看了眼跟前的白珠，決定在白珠面前示好一番……如果能夠將白珠弄到自己身邊成為自己的丫頭呢？剛才紅香走了，自己這裡缺了一個大丫頭呢。

  一葉園裡面有白心有江桂有月菊，白珠想上位，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四姨娘想想，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那麼，就要先向她釋放善意了。

  小玉見四姨娘態度堅定，不像是客氣，於是便老老實實地說道：「剛才院子裡面的香草過來告訴我，說紅香……紅香……」她說到這裡，支支吾吾起來。

  「紅香怎麼了，趕緊說。」四姨娘聽到紅香的名字便一陣火大，怒不可遏地拍打著身上的床鋪，大聲喝道。

  小玉只好說道：「香草說紅香姑娘被老爺抬成了姑娘，而且……而且沒有去住音閣，而是去了清姿園……」

  清姿園，那不是南容住的地方嗎？四姨娘頓時恨極，雙手拽住頭下的枕頭，用力撕扯，還不過癮，又用牙咬住了用力撕。

  南容有多受寵，整個許府的人估計就沒有不明白的，雖然現在懷著不能服侍老爺，可是老爺卻是每隔兩三天都要去看看她的。自己這麼想得寵，不就是想趁著還能生的最後這一點機會，趕緊再懷一個吧？

  女人，始終是要有兒子，才能在後宅里立穩的。

  紅香這個賤蹄子，也不怎麼討好了老爺，竟然不讓她去姑娘們居住的「音閣」，而是將她放到了清姿園……豈不是說，以後每次去看望南容，都有可能去她屋子裡歇息嗎？

  真真是氣煞我了！四姨娘氣息不穩，恨聲問道：「怎麼會不去音閣，而去了清姿園？你打聽清楚了沒有？」

  「奴婢已經讓香草再去打聽了。」小玉趕緊說道。其實她心底是有一點數的，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在二小姐的計劃之中。

  偏偏今天她還帶著三小姐走了，不只讓四姨娘孤立無援，更讓四姨娘以後再沒有功夫與三小姐聯手了……

  小玉低著頭，恭敬而卑微，立在一旁。

  四姨娘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恨不得現在就跑到清姿園去，將那兩個騷蹄子都好好地治一治！

  「姨娘！」白珠已經皺了很久的眉頭了，終於開口說道，「姨娘，藥膏都被蹭掉了。」

  四姨娘大驚，一看枕頭，果然蹭上了不少的藥膏，只得悻悻地放下，只是心頭到底不平，只得使勁地思量著，要用個什麼辦法來整治這個死丫頭。

  四姨娘的貼身大丫頭紅香被抬成了姨娘，而且頗為得寵，在許府頓時掀起了一陣的風浪，幾個姨娘們自恃身份，沒有來湊這個熱鬧，不過清姿園的姑娘們，一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帶著貼身的丫頭，拎幾樣不值錢的點心，都跑來看望這個新來的姐妹。

  吳姿也是其中一個，與那些羨慕嫉妒恨的其它姑娘不同，她進門也沒有半年的時間，還算是蠻得寵的，所以她的心態還算是平和。

  只是打量著房間裡面的擺設，還有紅香臉上那怎麼都抑制不住的喜悅，她的心中也漸漸地不忿起來，這個丫頭憑什麼，長相也不過就這樣了，怎麼待遇比自己好太多了。

  很多人都以為這是四姨娘的意思，所以老爺才會因為給四姨娘的面子，而這樣安置紅香，可是吳姿卻是敏感地發現了問題，如果紅香上位真是四姨娘推薦的，那麼，為什麼到現在，也不見春香院來一個人？

  「紅香妹妹真是好福氣，比咱們這些還在音閣里苦苦熬著的姐妹們強太多了。」吳姿掩著嘴，寂寞地嘆息道。

  她的話，讓房間裡大部分人都安靜下來。誰也沒有缺心眼，這裡甚至還有一些，是當姑娘已經當了兩年的老資格了。可惜姑娘這個東西，並不是以資歷來論行排輩的，更兼這些資格老的，除了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寵愛，時間一長，老爺都不記得她們房間在哪邊了，所以現在被吳姿說得動了心思，房間裡的氣氛一下子便詭異了起來。

  孕上三個月即可抬成姨娘……聽上去好像非常容易實現，可是這麼多年，除了一個五姨娘，音閣里來來往往這麼多人，就沒有聽說誰懷上過的。

  而現在紅香就放在清姿園，是想借借五姨娘的福氣嗎？

  「唉，放在哪裡也只是一個姑娘。」紅香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不過總算還是記得要謙遜一點，「要孕上才能抬姨娘呢，這麼多年，不也只有一個五姨娘麼？」

  「五姨娘才叫好福氣呢，」有人便酸溜溜地說道，「老爺特意將你放在這裡，是不是想讓你蹭蹭五姨娘的福氣啊？」

  紅香得意地笑，整個房間裡的人都是心思各異，只有紅香太高興了，沒有意識到。

  吳姿在房間裡仔細地打量了一番，便起身告辭。她一走，其他人便也陸陸續續地都走了。

  吳姿從清姿園出來，停頓了下，她的丫環趕緊問道：「姑娘，咱們不回去麼？」

  「去春香院。」吳姿說著，冷冷一笑。紅香踩著四姨娘上位，她還以為自己會有好果子吃？五姨娘現在雖然得寵，可是到底還未生，這一日子未生，一日就是一個變數，再說她當年也沒有少欺負人家五姨娘，難道她覺得五姨娘會護著她？

  真是傻到了極點。這事，正好跟四姨娘商量一番，也許，四姨娘一高興，自己就能懷上了呢……吳姿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慢慢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