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四姨娘的臉

  四姨娘見到了已經等在那張小塌旁的白珠，不由得擠出了一絲特別和藹可親的笑容，問候了幾句。

  白珠早按照許曼貞的提示，去找過了江桂，從她那裡知道了應該怎麼辦，現在見四姨娘做出一副和氣的樣子，她也勉強地笑了一下，馬上就冷下來。

  四姨娘見到白珠的態度，這才放下心來。她最擔心的事情，便是白珠還是同上次一樣，做個一次兩次，然後再撂下一個條件，不滿足就不再繼續。

  這真是氣死個人。可是牛拴在別人樁上，想不接受也沒有辦法，白珠又是許曼貞的人，她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真真是白生氣。

  「白珠姑娘，這次你是要替我好好看看臉吧？」四姨娘也不介意白珠那冷冷的態度，只要好好幫自己做臉就成了，一點態度算什麼。

  「是的，請姨娘躺到床上去，閉上眼，我先幫你仔細地看看皮膚，再給你配製新的乳液。」白珠板著臉，架勢倒還是一本正經的。

  四姨娘內心壓抑不住的喜悅，躺到了床上，再閉上眼睛，又記起了年前趙氏來的時候，給自己炫耀的花想容的那些規矩。

  哼，她有什麼得意的，要不是自己，她就是一個窮光蛋，還去花想容？她連大門都沒有辦法進吧？讓她替自己辦點事，還拿起喬來了。

  真是，也不想想她現在的生活，是從哪裡來的。四姨娘想到趙氏在她面前的得意，心中暗恨。

  白珠的手在四姨娘的臉上輕柔的按撫著，過了一會兒，她停下下來。

  再過了一會兒，四姨娘便感覺到了很清涼的東西塗到了自己的臉上。這就是新配製的乳液？不知道用了之後，自己的臉真的會變成十七八歲的那個時候嗎？

  「姨娘平常那粉塗得太多了。」白珠的聲音傳了過來，仍然是平板的沒有什麼變化，冷冷的說道，「這段時間，是不是粉還沒有停過？」

  難道還要停香粉？四姨娘一愣，不塗粉，怎麼顯得白，怎麼顯得嫩？

  「這次用的這個乳液，療程一個半月，期間一定不能再用任何的別的香粉什麼的……是所有的，不然，如果臉上有什麼不適，奴婢是概不負責的。」白珠冷冷地說道。

  會有不適？會有什麼不適？四姨娘怒了，這個乳液要用一個半月，這麼長時間，難道自己就一點香粉什麼的都不能用？

  那自己可要怎樣出門見人？

  「你事先怎麼問也不問一聲！」四姨娘又是氣又是怒，「你要是先說，我就讓你別用這個乳液了！」

  「姨娘你的皮膚用過太多的香粉，已經完全被香粉所侵蝕了。」白珠一點也不害怕她，冷冷地說道，「如果姨娘自己不信，現在你就將臉上的乳液洗掉，對著鏡子仔細地看看。」

  「可是不能化妝，我沒有辦法出門。一個半月，時間也太長了一點。」四姨娘見白珠的態度強硬，只能將口氣緩和下來，說道。

  「那奴婢沒有辦法。」白珠一點折衷也沒有，卻是動手，拿了塊乾淨軟布，將四姨娘臉上的乳液全部擦掉，然後端著一個小鏡子過來，讓四姨娘自己看。

  「這個鏡子怎麼這麼清晰？」四姨娘看著眼前這在小小的鏡子，真是大吃了一驚，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琉璃鏡？果然是跟傳說中的差不多，連臉上有根毛都看得清。

  想到自己那面銅鏡，也是難得的貴重品了，比尋常的銅鏡要清晰不知道多少倍，可是跟眼前這面小小的鏡子比起來，卻是完全沒有辦法相比。果然是貨比貨得扔啊。

  「這個小鏡子是小姐借奴婢的，想讓奴婢更好地替姨娘服務。」白珠的態度平板地說道。

  從眼前這面小小的鏡子裡，四姨娘果然驚醒地看到，裡面自己的面部，上面有好些細小的斑點，這個在自己的銅鏡裡面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樣子。

  還有眼角、額角很多細碎的紋路，這在銅鏡里幾乎是看不到的。看到這裡，四姨娘的心一下子涼了，難怪老爺現在來自己這裡是越來越少了，自己原來已經這麼老了。這個樣子，可是要怎麼跟音閣裡面的那些小賤人去比！

  四姨娘看完了，閉上了眼睛，半晌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白珠見她這個樣子，心中非常欣喜，果然她這表現同江桂跟自己說的是一模一樣的。那麼，下面就好辦了。

  白珠問道：「姨娘想要怎麼辦，選擇好了沒有？」

  四姨娘閉著眼躺在床上，內心萬分的複雜。這麼長時間，自己若是不出門，那所謂的協管之職就得交出去了。現在的江氏，可不是剛剛接手家務時候的江氏了，這麼長時間，足以讓江氏弄些小動作，讓自己再也插不進去手去。

  可是如果這段時間自己還是堅持去管事……臉上一點東西也不塗……四姨娘頓時覺得跟沒有穿衣服一般地難受。

  而且剛才自己也看到了，臉上那個樣子，更是得讓外人看到了。

  如果讓老爺看到，那就更麻煩了……

  四姨娘左右為難，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要如何辦。

  「姨娘……」白珠見四姨娘半天沒有一點動靜，便開口催促道。

  「你先下去吧，我做出決定了再找你。」四姨娘心亂如麻，睜開眼對白珠說道。

  白珠將東西全部都收拾了起來，然後便輕輕地走了。

  等她一走，四姨娘從榻上爬了起來，拿起一旁自己的銅鏡，仔細照著。因為才照過那玻璃鏡，現在照著銅鏡，那裡面模模糊糊的地方，她便全部自己腦補了出來，那是一張已經開始衰老的面容，再次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用力將銅鏡往地上一砸，發了好大的一聲。紅香一直都守著外面，聽到動靜，趕緊進來，小心翼翼地問她要怎麼辦。

  「給我塗上粉！」四姨娘大聲說道。

  紅香便趕緊拿出四姨娘的那些粉盒，一樣一樣地給她塗上。她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一會兒，鏡子裡面顯示出來的，便又是一張千嬌百媚的臉。

  可是四姨娘已經不敢相信這面銅鏡了，她看都不看銅鏡，只是拿臉對著紅香，問道：「我的臉上現在還看得出斑點麼？」

  「沒有的，姨娘，全部被粉擋住了。」紅香真是汗如雨下。其實透過粉，還是能夠看到幾粒斑點的，怎麼可能完全擋得住？

  可是四姨娘並沒有滿意，她又問道：「還能看到眼角、嘴角的皺紋嗎？」

  「沒有了，姨娘請放心，都被遮住了。」紅香看著面前的這張臉，違心地說道。其實現在四姨娘年紀已經不小，這些粉，已經很難擋得住這些斑點與皺紋了。

  等一會兒妝再掉一點兒，這些就更明顯了。

  四姨娘這才放下了心來，她鬆開了揪著紅香的手，落寞地坐著，沉默地想著心事。

  「去年，有次我服侍夫人吃飯，聽到二小姐講的一個故事，」四姨娘慢慢地說道，「有一個古代的皇帝，他有一個非常得寵的妃子。後來那個妃子生了重病，病得整個人都脫了形，皇上要去看她，卻被妃子拒絕了。」

  許曼貞講的這個故事，紅香卻是沒有聽到的，她現在聽得四姨娘講起，便好奇地問道：「為什麼呢？四姨娘？」

  「後來別人也問這個妃子，妃子便回答說，我是用我的容貌在服侍他，如果現在這個很醜的樣子被他看到了，那我就會完全從他的心中消失，就算我死了，他也再也不會記得我。」四姨娘慢慢地講著，卻又看向紅香，連聲問道，「紅香，你說我要怎麼選擇？一個半月，真的是太長時間了。」

  「可是，姨娘，奴婢覺得，」紅香也是很頭大，她很小心翼翼地說道，「奴婢覺得，您何必去與音閣的那些姑娘們相爭……」

  「沒有兒子伴身，始終是不保險。」四姨娘搖搖頭，「我還有最後的機會，一定要抓住機會再生一個……」也是前幾年看著有了姣貞，大意了。要是那個時候抓緊了機會，一鼓作氣生個兒子，現在怎麼會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要不，協管之職，就管它去吧！

  正胡亂地想著，她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癢，忍不住伸手撓了一下。可是沒有想到，這裡才撓完，旁邊又癢了起來，只好又伸手去撓。

  而一旁的紅香，則用看鬼的神情看向自己。

  「怎麼了？」四姨娘問紅香道，她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四姨娘！」紅香用哭腔咕著，一下子跪了下來，大聲叫道，「您的臉！您的臉！」

  臉怎麼了？四姨娘慌忙將剛才砸到一邊的銅鏡拾了起來，照了一照。雖然不夠清晰，可是四姨娘卻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臉上冒出了一個個的紅色疙瘩，用粉也遮不住。

  這是怎麼回事？四姨娘厲聲尖叫起來：「叫白珠！快去找白珠！快將白珠找來！」

  又拼盡全身力氣踢了紅香一腳，說道：「還不趕緊打水來，替我將臉清洗乾淨！」

  紅香挨了這一腳，疼得差點吐血，還好還沒有踹到心窩子，趕緊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去打水。

  在這裡我要好好的謝謝親愛的書友soul(玥昕)，很認真的看文，幫我捉蟲……我以後發表前會更仔細地檢查，爭取讓你捉不到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