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獨一無二

  「在這張紙上用你的手指頭按幾下。」許曼貞輕聲說道。

  江桂不明所以，攤開自己的雙手，看了看，雖然並不髒，可是她仍然在自己的身上蹭了兩下，感覺乾淨了一些，才小心翼翼地按在了那張精細的紙上。

  許曼貞等她弄完了，便用那小塊灰鼠毛蘸了蘸香料，然後在整張紙上塗了一遍，再小心地用灰鼠毛刷乾淨。

  江桂仔細地看著，不知道小姐到底是在玩什麼。不過小姐做的事情，都是有深意的，就如以前弄的那個蒸酒的酒窯，小姐竟然從裡面弄出來了好香好香的油一樣的水，小姐說那個叫「精油」，洗澡的時候用一點點，洗出來噴噴香，皮膚還特別的滑膩，真真是好東西。

  這次果然不一樣了，許曼貞滿意地看到了幾個已經算得上很清楚的指紋。

  只是，那些花單上的指紋可是有段時間了，還有這個效果沒有，許曼貞心裡也沒有底，趕緊打開抽屜，拿出了那個小木盒，打開了上面的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張單子。

  江桂遲疑地看著許曼貞的動作，然後就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許曼貞在這張單子上也刷了一遍，再小心翼翼地吹乾淨，很滿意，上面真的露出了幾個非常清楚的指紋。

  很好，很好。許曼貞找出了那張上面寫了玉丁香的單子出來，有些緊張，想了想，對江桂說道：「想個辦法，讓暖房所有人，將十個指頭都按了指印送過來。」

  江桂趕緊取了盒印泥，飛快地去了。

  而許曼貞則一個人在房間裡，將這張單子上面所有的指紋全部都提取了出來，然後，她就安心地等待著江桂。等得實在有些無聊，她便開始研究起這上面的指紋來。

  按照老關的說法，一共有三個人可以碰到單子，可是非常奇怪的，這張單子上面的指紋明顯有些少，除掉五姨娘還有雲珠，怎麼看也不像有三人的樣子。許曼貞微微一笑，狐狸尾巴，很快就要露出來了。

  一個時辰後，江桂拿著一迭紙過來了，每張紙上，寫有一個名字，還有十個鮮紅的指印，個個都異常的清晰。

  見江桂果然是領會了自己的意圖，許曼貞非常的高興，誇獎了她幾句，便拿起這些指紋，仔細地比對起來。

  暖房裡管事的人只有老關一個，可是在暖房裡幹活的人不少，有三十五個，每人一張紙，也是非常的不少，許曼貞看得眼睛都疼了，便又將自己心腹的幾個丫頭全部叫了進來，告訴她們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後幫她一直看。

  整個房間裡靜悄悄的，幾個丫頭都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都是非常的認真，拿起來，一個一個指紋地仔細地對比著。

  「小姐，這個印子跟那個單子上面的很像。」江桂最先得到成果，她將一張單子遞了過來，說道，「就是這個，寫著……大青，這是大青的指紋。」

  許曼貞點頭說道：「大青負責送到清姿院後點數，所以這個單子上有他的指紋不稀奇。」他是有嫌疑，不過還要看看上面的指紋有沒有更值得懷疑的人。

  江桂便將大青的指紋放到另一邊，又拿起一張開始核對起來。

  最後，還是白珠運氣好，她發現了一個叫大黃的右手大拇指的指紋出現在了花單上，可是按照老關的說法，他根本不可能會碰到單子的。

  而且上面的指紋都核對完了，大家才發現，這張不對勁的單子上面竟然沒有老關的指紋。按道理，從暖房往外搬花的時候，他是需要手持單子進行清點的——單子上面，怎麼可能少是了他的指紋？所以，這張單子肯定不是老關開的。

  看著那個印滿指紋的紙，許曼貞心中暗道，就是他了。許曼貞心底鬆了口氣，又異常沉重，那麼，躲在他身後的人，到底是四姨娘，還是許淑貞？

  這樁針對許府子嗣與江氏的陰謀，與多年前那樁迷案，到底有沒有關係？

  許曼貞收拾好東西，便匆匆忙忙地來到了靜心齋，屏退了所有人後，將這個結果告訴了江氏。

  「你自己查出來的？」江氏驚訝極了，自己這個女兒，就憑那些單子，就將那個人找出來了？這不得是神仙手段？

  「娘，你看看你的指頭，」許曼貞伸出手來給江氏看，「每個上面都有紋，而每個人的這個紋路都是不一樣的，所以，可以根據這個，來查出是誰做的。」

  「你怎麼知道這個紋路每個人的都不一樣？」江氏就更驚訝了，「要是剛好兩個人的長得一樣，可不就冤枉好人了？」

  「娘，你見過趙王爺的那對孿生的雙胞胎姐妹沒有？」許曼貞實在是無奈，只好仔細地給江氏舉例子說道，「她們長得很像的，是不是？」

  「孿生子當然很像的。」江氏點頭說道。她也曾經見過那對孿生子，確實是像得很，就跟真正是一個人一樣。當時她也分辨了好一陣，沒有辦法瞧出區別來。

  「那娘，你能認出她們來嗎？」許曼貞問道。

  「娘可認不出來。」江氏便笑，「如果交道打得很多了，可能還能認出來，比如說王爺，他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那是。」許曼貞應和道，馬上就進入了她的正題，「可見，就算長得像如孿生子，其實都是有細微的區別的，可見，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完全長得一樣的兩個人。」

  江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許曼貞便又趁熱打鐵地說道：「同理可證，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兩個長得完全一樣的指紋。」

  這……這算是歪理吧？江氏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許曼貞便勸解她說道：「娘，你信我好了，而且，就在暖房裡，找到了那個人——如果您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您可以讓府里每個人都提供一下指紋……」

  「那到不用。」江氏說道，「娘仔細想想，覺得你這個說法，怪有些意思，也蠻神奇的。對了，那個人是誰，娘要先問問他。」

  「女兒已經將他找來了，就在外面呢。」許曼貞咳嗽了一聲，月菊便帶著一個瘦小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你叫大黃？」江氏板著臉，問道。

  大黃還是第一次與江氏如此近距離地接觸，他非常的緊張害怕，跪下說道：「回夫人……是的，小的叫大黃。」

  關於夫人為什麼要找他，他一點頭緒也沒有，完全是一頭的霧水。

  「我想問問你，你們暖房上次給五姨娘送了些花，你參與了沒有？」江氏問道。

  「有……小的也搬了幾盆花過去。」大黃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夫人找他來是為了什麼事，頓時緊張起來。

  夫人到底知道不知道一些內情？如果知道，可是他完全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哪，怎麼可能知道的？

  如果不知道，正好就找到了自己？這也太巧合了吧？大黃心中惴惴，冷汗從額頭淌了下來。

  「那有一次，搬的花裡面多了一盆本來不屬於府里的花……你知道這事麼？」江氏的態度仍然是非常的平靜，可是大黃聽到這裡，汗就淌得更厲害了。

  「不……小的不……知道。」大黃顫抖著說道。四姨娘不是說絕對不會被人發現到自己的嗎，怎麼夫人一下子就知道了？

  他頓時絕望了起來。早就知道，不應該貪圖四姨娘的那點錢財的，現在可好，自己完蛋了，自己全家人都完蛋了。

  「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許曼貞冷冷地問道。

  「夫人！小的該死！小的豬油蒙了心！小的該死！求夫人原諒小的！」大黃拼命地磕起頭來，「可是小的家裡有個才出生的孩子……求夫人原諒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果然就是他？江氏這下子是真的驚愕了，她舉起自己的雙手，就著光線，仔細地觀察著上面的紋路，這個東西，每個人的都是獨一無二的？

  利用這個東西，能夠查出來事情是誰做的？

  「把事情的經過好好地說一遍。」江氏強行冷靜著，說道。

  知道了這麼大的秘密，以後府里再出了什麼事，不就很容易能夠查出來？江氏的內心，真的是太激動了。

  大黃便仔細地將當時的情況，重述了一遍。

  「果然是四姨娘。」等大黃走了，江氏冷冷一哼。

  「現在要怎麼辦？」許曼貞皺著眉頭問道。剛才她嚴厲地囑咐過大黃，讓他一定要好好保密，不然，只要讓別人知道了，就是他全家被攆到鄉下去的日子。

  大黃今天被嚇得夠嗆，哪裡還敢生二心？一迭聲地應了下來。

  所以，四姨娘暫時還不會知道，她們已經知道，事情是她辦的了。就要趁著這段時間，做些布置才好，然後，等春節一過，就好向四姨娘發難。

  可惜了，這次許淑貞沒有參與進來，許曼貞有些惋惜地想道。

  「這盆花，暖房既然沒有，那一定是四姨娘培育的，」江氏思索著說道，「那麼春香院，很可能還會有……」

  「還有，她是哪裡來的種子？」許曼貞也補充了一句，「暖房並沒有這種花的種子的，所以四姨娘的花種子，一定是從外面得來的。」

  母女兩個相互對視良久，然後異口同聲地說道：「楊夫人！」

  前段時間，只有楊夫人趙氏來過許府，還專程去拜訪過四姨娘，並且當時還特別的鬼鬼祟祟，原來是給四姨娘送這個來的！

  同時，一個在許曼貞腦海里盤旋了很久的想法，這個時候又冒了出來：當年的那件事，楊夫人趙氏，到底有沒有份？

  同她合謀的人，還有沒有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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