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埋線
2023-11-04 09:07:34 作者: 淳寶寶
許淑貞輕輕地走進了江氏的房間,身上穿著一條石榴紅的流彩暗花雲錦裙。不知道為什麼,許曼貞怎麼看她這身,怎麼覺得有點怪。
年關將至,女學也放了假,夫子們都回家去了。現在許曼貞若是有空,便整天地泡在了江氏這裡,仔細地觀摩著江氏管家,而許淑貞卻是從放假那天起,就告了一個假,說是身體不適。
江氏也非常大度地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只是沒有旁人的時候,江氏仍然不免同許曼貞抱怨道:「這個許淑貞好沒有道理,既然女學已經休學,那晨昏定省是一定要的,她竟然藉口生病就不來了。」
隨著江氏在許府漸漸站穩了腳跟,就連一向囂張的許瑩貞,現在每天都帶著弟弟許達渝來江氏這裡一趟,只是從來不久待,就如蜻蜓點水一般,沾沾濕氣便走了。
四姨娘每天也將許姣貞帶來,自己差事一了,又帶著許姣貞走了。
就連江氏吃飯的時候,除了一開始就來的大姨娘、二姨娘,現在四姨娘也是老實得很,每天都會過來,老老實實地站在江氏後身後,等著江氏吃完。當然服侍這樣的事情,一向是大姨娘在那裡做。
只有三姨娘與許淑貞,一直借著身體不適,沒有來過。
要說江氏心中沒有意見,那都是假的。只是三姨娘生了唯一的庶子,在府里一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江氏若是管她,她便是好大一頓脾氣,江氏便乾脆不去管她。
可是許淑貞呢,在自己手下做女兒,她卻是如此態度,讓江氏非常不滿。
「她以後還想不想嫁人?」江氏跟許曼貞說著心底話,「這麼不恭敬我這個當嫡母的,以後我也這樣晾晾她,看她急不急。」
可是沒有想到,今天許淑貞便來了,許曼貞笑眯眯地迎接了上來,話中帶話地說道:「三妹真是稀客,來,趕緊坐下歇歇氣,免得累著了。」
許淑貞卻是微微笑著,似乎沒有聽懂許曼貞的話一般,說道:「還是二姐好。」
兩姐妹親親熱熱地便走到了座位前,許淑貞先向江氏行了禮問了安。
江氏對這個庶女有些惱火,當年南星的死,她背了好大一個黑鍋,現在南星的女兒還對自己這樣的態度,真是讓她非常的不舒服。
江氏面無表情地問道:「淑貞,聽說前些天,你有些不舒服?現在天冷,還是少出些門為好,若是凍病了,為娘可是很難向你父親交待。」
許淑貞卻是臉色一點都沒有變化,還是恭恭敬敬地樣子,回答道:「其實還好,今天天氣暖和了不少,所以女兒特地出門來,一直以來不能來看望母親,女兒心底惶恐不安,今天見到母親了,才終於安下心來。」
許淑貞的話,讓許曼貞與江氏的心都跳了跳,許曼貞定睛一看,果然,已經快過年了,可是許淑貞身上穿的,卻還是上次立冬節時江氏給她添置的衣物。這些衣物華麗是華麗,可是保暖上卻又不怎麼好。
畢竟那些衣物是立冬節是添置的,現在穿著,還是有些薄了。
江氏看著她身上的衣物,非常狐疑,問道:「往年四姨娘沒有縱你添置過衣服嗎?」本來是應該立冬節後還要再置一回冬衣的,可是上次許淑貞那樣一鬧,江氏順水推舟,便將再次合為了一次,這樣衣服的檔次便上升了不少,可是江氏也沒有吃虧,少做了一回衣服。
而許曼貞,她又用自己的體己前前後後的添了不少的衣服,所以許曼貞便不缺衣服穿。可是現在許淑貞這個樣子來,明顯是想告訴江氏,她這個當嫡母的,虐待庶女了。
江氏的臉色便非常的不好看,今年的份額已經加倍,都已經做完了,還來這樣鬧,是不是真當她這個嫡母好欺負?
太過分了吧?沒有做新的,舊的不能穿?非得穿薄衣裳來受凍,做給別人看?
「回母親的話,以前倒是每年都會添置一些厚實的冬衣,」許淑貞說著說著,便擦起了眼淚來,抽泣著說道,「可是今年女兒身量長了不少……全都已經小了,穿不成了。」
江氏面色黑沉沉的,快要滴得出水來,許曼貞在一旁看著,不得不感嘆許淑貞,這個線真是埋得遠。
不過,就因為這樣,想訛母親多給她添置一回衣裳?許曼貞冷笑,正要說什麼,紅芪卻是急急忙的進來,說道:「夫人、小姐,老爺來了。」
他來做什麼?許曼貞與江氏都面面相覷。自從江氏從小佛堂回來,許世勛來到這裡的機會,可是少得可憐,今天怎麼撞了大遇,他過來了?
再一看下面站著的許淑貞,許曼貞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冷笑,原來如此。
「三妹你總站在這裡做什麼,趕緊坐下。」許曼貞上前,笑眯眯地拖著許淑貞坐了下來,親熱地說道,「三妹這衣裳真是漂亮,穿在妹妹的身上,就更加漂亮了。」
許淑貞低垂著頭,輕聲說道:「姐姐說好看,那就是好看。」
許曼貞又微笑著說道:「石榴紅這個色真的是太襯妹妹了,正好,二姐有件披風,跟你這條裙子簡直是絕配,你現在穿著正正好。」
說著,她向著一旁侍立的江桂招了招手,江桂便將那件翠紋織錦羽緞斗篷遞了過來。這件斗蓬是剛才許曼貞穿著過來的,江桂人比較機靈,見小姐剛才說的話,便趕緊遞了上來。
許曼貞接過斗蓬,便強行地給許淑貞披到了身上,連聲誇讚好漂亮。
江氏也看出了女兒的意思,也是連聲讚嘆。
許淑貞被許曼貞弄得黑了臉,可是江氏雖然是笑眯眯地看向自己可是眼睛當中的意味,卻是不由分說。
她只能任由著許曼貞便這件斗蓬披到了身上。這件斗蓬顏色果然是不錯,材料也是非常的好,江氏給自己女兒添置東西,果然是捨得下血本的。
可是她今天不是為了這一件斗蓬來的。許淑貞咬咬牙,抬起頭,一臉笑意地向著許曼貞還有江氏道謝。
「謝什麼,咱們都是好姐妹。」許曼貞笑得非常雲淡風輕,好似她們真的是好姐妹一樣。許淑貞一陣氣苦,眼見父親的身影已經走進了院子,她真的很想將斗蓬脫下,拼命地抵制,才終於控制了自己的衝動。
「咦,原來淑貞也在。」許世勛今天的心情非常的好,他剛從南容那裡來,見南容的孕相良好,不由得對江氏的怨恨也輕了幾分,順腳便走到了這裡。
「聽說你前段時間生病了?」許世勛坐下後,對許淑貞說道,「還是要多學學你姐姐,平常在府里各處我走走,身體自然也就少生病。」
一張斗蓬,將許淑貞攏得嚴嚴實實,她真的非常衝動,想掀開自己的衣服,可是終歸是控制住了自己,她非常恭敬地給許世勛見了禮,又服侍一旁,又說些話,哄許世勛開心。
待許世勛被哄得哈哈笑時,許淑貞趁機說道:「爹,女兒若是早知道娘親這裡這麼暖和,一定就早些來了,那樣,也不會病了那麼多天了。」
這話一出,整個房間裡頓時就凍成了冰窖,所有的聲音,全部都停了下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給我好好說說。」許世勛沉聲說道,又看了眼一旁黑著臉的江氏,還有許曼貞,他又加了一句,「不要害怕,這個家,爹爹還是能夠做主的。」
許淑貞馬上跪了下來,惶恐地說道:「爹爹,請原諒,女兒一時不慎,說了不該說出的話。還望父親不要在意,都是女兒胡說的。」
斗蓬只是脖子上系了一道,如果站的還好,現在磕了下來,便散了開來,露出了裡面的衣服。許世勛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許淑貞身上的衣裳,問道:「這麼冷的天,為什麼裡面穿這麼薄「就算屋裡再暖和,你這也過分了。」
「不是女兒不想穿厚點,」許淑貞便擦起了眼淚來,「只是這幾年女兒實在是長得有些快,去年添置的衣裳,到今年就完全穿不了了,請父親不要責怪母親,這並不關母親的事。」
江氏沒有料到許淑貞為了能夠添置幾件衣裳,就敢拉下面子,直接針對她,恨得直咬牙。
許曼貞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她想看看,許淑貞到底想要怎麼辦。
還有,今天許老頭到這邊來,到底是誰使的勁?許淑貞應該沒有這麼能幹,難道是四姨娘?
就因為昨天母親沒有同意她那一樁人事調動?
難道她們兩個人又勾結了?還真是一對冤家啊,怎麼都拆不散。
「夫人,這是怎麼回事?」見到這事,許世勛的好心情是徹底沒有了,他陰沉著臉,看向江氏。
「稟告老爺,」江氏到是一點也不害怕,這事她一點錯也沒有,許淑貞能夠利用的,也就是許世勛的憐憫女兒的心思罷了。
可是自己是管家人,當然首先要控制住開支,而不能胡亂開支。就算要給許淑貞添置衣裳,可是也不能由公中再出錢了。
她不慌不忙地說道:「上次立冬節時,淑貞專程來找到妾身,說是沒有什麼好衣裳,怕立冬節時候丟了府里的臉面,不願意參加立冬節。」她將事情一點一點,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