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福兮禍兮

  「什麼事？」許曼貞其實心中有數，可是她卻只能這樣問道。

  蔣守逸的臉上有抵制不住的喜悅，他高興地說道，「家裡長姐，就是去年選到宮裡的那個，家裡送信，說是剛被皇上封為了貴妃。所以需要我趕緊回家一趟。」

  這個貴妃，許曼貞這些天已經將她的資料從腦海里調了出來，本來是庶女出身，只因為是她是庶長女，而且長到一歲多的時候，生母便去世了，又因為生母是夫人的陪嫁丫頭，所以夫人，也就是蔣守逸的母親，便將她抱到了自己房間裡養著，一應的吃穿用度，全都是按照嫡出的標準，一點也未曾委屈過她。

  而就在去年的時候，她因為年齡正好合適，被選入了宮中，當時似乎是封了個小小的位份，而現在，就是已經成為了貴妃了。

  宮裡面爭鬥，可是比後宅里要激烈得多，許曼貞心中默默無語，現在看著烈火烹油，可是誰能知道，危機，已經是迅速到來？

  到底要不要勸說蔣守逸？許曼貞自己也很猶豫。自己根本見不到那個蔣佳容的面，而就算自己託了蔣守逸，只怕也沒有多少用處。

  紅樓夢裡面，元春回府，還不是貴妃呢，都有那麼大的架勢，父母想見個面都是很難的，只怕蔣守逸也很難與這個名義上的嫡姐說上幾句話。

  而且，這麼大的劇情，只靠自己一兩句話，只怕也是改變不了的。想了又想，許曼貞還是決定，不多摻言，讓劇情，就照著它自己的軌跡前進。

  而大致還照著以前的進程發展的劇情，也是她自己最大的倚仗。

  「真的？這可是大好事。」趙君正滿面笑容地向蔣守逸恭賀道，「一會兒愚兄送幾件薄禮來，還望賢弟不要推辭。」

  說著，他還有些奇怪地看了許曼貞一眼，聽到蔣守逸的話，許曼貞的態度實在太奇怪了，這樣的喜事，也沒有見她臉上露出半分喜意來。

  趙君正的這一眼，也讓許曼貞清醒過來，她也趕緊堆滿了笑容，說道：「現在天氣漸冷，從德陽回京城，路途可是不近，曼貞這就去見母親，讓她好好替你準備禦寒之物。」

  蔣守逸笑容滿面的向許曼貞道謝。

  蔣守逸嫡姐升為貴妃的事情，在最短的時間裡傳遍了整個許府，府裡面頓時熱鬧非凡，無數的下人們都涌到了瓊華院，向著侯府里業的眾下人們套著近乎，送著禮物。

  這幾天，侯府的眾下人一個個更是得意洋洋，許府眾人對他們的吹捧，都讓他們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就連許世勛與江氏，做為許府的主人，也專門去帶了禮物，請蔣守逸捎到侯府去，以表示恭賀。江氏甚至本來還打算讓許達鴻也跟著一起去的，這樣才能更加表達出許府的重視，可是卻被許曼貞拼命勸說下打消了。

  在一片的歡天喜地中，只有許曼貞知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現在看來是喜事，一年後，卻是完全成了另一個模樣。

  而在琴樓，就是另外的一番景象了。

  那天晚上，許淑貞打定主意要去專心拿下趙王爺，她滿懷信心，正好遇上蔣守逸向她告白，她便將隱藏多年的戾氣發泄了出來，狠狠地將蔣守逸罵了一頓，只覺得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回來後便聽說蔣守逸病倒了，也親眼見到了蔣守逸那昏迷不醒的慘樣，可是她並沒有多少後悔。而蔣守逸為了保護她，將沒有將事實說出來，也讓她長長地鬆了口氣，她還擔心，蔣守逸氣憤之下，將真實情況全部說出，讓趙王爺對自己產生了什麼不了的印象，可就麻煩了。

  只是這麼多天下來，雖然她利用一切機會鑽研棋藝，可是卻從來沒有贏過一回，趙王爺真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跟她下棋，別說放水了，一板一眼的，寸步不讓，害她得好是失落。

  而現在，又聽說了侯府的長女被宮裡封為貴妃的事情。

  按常理，既然封了蔣府的女兒做貴妃，那侯府榮華富貴一定還能夠再進一步，而蔣守逸作為侯府唯二的嫡子，很有可能，也能得到分封。

  就算還是不如王爺，可是，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蔣守逸如果能夠得到分封，卻是比之前強了不少，便再也不是一個必須要靠自己來奮鬥的普通學子了。

  這個時候，整個歡聲笑語的許府里，唯一難過的人，便是許淑貞了，她真的好後悔，當時不應該把話說得那麼滿的，應該要給自己留下一點餘地的，不然，現在自己也不至於後悔成這個樣子。

  想來想去，許淑貞決定，還是先到瓊華院去探探虛實，看看蔣守逸的態度，再做下一步打打算。

  「白薇，收拾幾樣禮品，咱們去瓊華院。」許淑貞吩咐道。

  可是白薇一臉的為難。小姐以前那些首飾什麼的，雖然不算很值錢，可是總歸還是有些東西，可是現在，那些東西都被綠葉兒一卷而空，什麼也沒有剩下，而老爺說的讓公中先補上，但這麼長時間了，東西才補上多少？

  小姐去夫人那裡催促過幾次，可是夫人也沒有辦法，夫人早就請過銀樓的人來過了，可是銀樓總是推辭說太忙，這一拖再拖，便拖到了現在。

  「禮物不以金銀來衡量，而以心意為重。」許淑貞嘆口氣說道，「你挑我幾樣合適的繡品吧。」

  白薇嘆了口氣，趕緊去取。看著白薇那樣子，許淑貞也是心情黯然。庶女的日子真的是太不好過了，雖然月例夫人從來沒有苛刻過自己，可是這麼大一個宅院，那麼多的下人，那點月例能夠當什麼用？

  自己又沒有生母貼補，而二姨娘，雖然一向等自己還算過得去，可是若是說到錢，那就別提了，她沒有向自己開口就是她這個月很體貼自己了，更別奢想她還會來貼補自己。

  想到這裡，許淑貞心底就煩躁難當。

  幸好很快，白薇就取了幾幅繡品過來，請她過目，許淑貞略微看了看，都是以喜慶為主的，便點點頭，讓白薇包好，帶著一起去瓊華院。

  「蔣大哥，恭喜你。」見到蔣守逸，許淑貞非常誠懇地說道。

  蔣守逸的態度有些淡，他讓花青收下禮物，只是說了幾句非常疏遠的客套話，便對著許淑貞，相對無言。

  蔣守逸的態度，許淑貞早就已經預料到了，所以她也沒有真的去計較，她今天來，也只是套套蔣守逸的態度，的現在看他的樣子，心中略有些失落。

  「蔣大哥，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許淑貞黯然問道。

  蔣守逸勉強一笑，說道：「沒有。」

  「那大哥為什麼不能與我多說些話？」許淑貞真誠地說道，「想想當初，咱們倆在一起，聊天可是非常愉快的。」

  花青怒目橫眉地看向許淑貞，用酸酸的口氣說道：「許三小姐，我家少爺病了那麼多天，二小姐幾次來看望，就連趙王爺都曾經來看過少爺，可是就是你，從不曾來過……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許淑貞被花青這話一下子總得啞口無言，面色蒼白。

  蔣守逸看到許淑貞這幅模樣，心裡又痛，趕緊呵斥花青道：「明天就要走了，還不趕緊去看看，東西都收拾好了沒有。」

  花青噘著嘴看向許淑貞，非常的不服氣，哼哼地走了。

  蔣守逸見她走了，便連忙向許淑貞道歉道：「這個丫頭平常就是這個樣子，讓你見笑了。」

  「沒有什麼事。」許淑貞溫柔地說道，蔣守逸的態度，讓她看到了希望，這次，她打定主意，做什麼事情，都要留有餘地，不能再將事情做絕了。

  對蔣守逸這個已經上勾的，在趙王爺那裡還沒有結果之前，就先吊著，也是很不錯的，畢竟，他也是難得一見的好條件了。

  許淑貞微笑著，向身後的白薇招了招手，白薇趕緊將自己手中的包裹遞了過來。

  許淑貞打開包裹，從中取出一塊繡著瓊花異常精緻的手絹，遞了給蔣守逸，說道：「這個是淑貞專門為大哥繡的，還望大哥不要拒絕淑貞的一點心意。」

  蔣守逸雖然臉上冷冷的，可是實際上內心卻是波濤洶湧，見到許淑貞專門替他繡的手絹，哪裡還能說得出拒絕的話來？只能呆呆地接過來，撫摸著上面的花，感想萬千。

  第二天，蔣守逸便出發了，許府果然將他的馬車布置得溫暖無比，蔣守逸坐在馬車裡，手上卻一直撫摸著那塊手絹。

  許淑貞對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他茫然了，怎麼也想不清楚。本來在病中，他已經想好，要徹底忘記許淑貞，而全心全意地與許曼貞在一起。

  可是這一塊小手絹，便徹底地打亂了他的安排，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而現在，在許府的閒隨院裡，熱鬧得很，「悔棋！」這樣的叫喊，不時地響起。

  與上次在瓊華院裡不同，這次，趙君正卻是不肯再「好好的下」了，他也悔棋，與許曼貞搶得一沓糊塗。

  「你是個大男人麼，怎麼悔個棋，還要同我搶？」不時間，許曼貞哇哇叫的聲音，能傳出好遠。

  許達鴻站在閒隨外，聽著裡面的喧鬧，實在有些忍不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