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作伐

  不過呢，讓等下一鍋熱水，也不能算是怠慢，也水要一鍋一鍋的燒嘛……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呢，四姨娘顯然受不了。

  四姨娘專門跑來說這事，肯定已經有解決的方法了，她便轉眼看向四姨娘，輕聲問道：「不知道四姨娘有什麼樣的要求？」

  「奴婢聽說，二小姐嫌大廚房做的點心太髒，便在自己的院子裡開了一個小廚房。」四姨娘有些嫉妒地說道，小廚房啊，那多方便啊，「奴婢想問問夫人的意思，春香院裡也開自己的小廚房可行得通？特別是現在南容姑娘也在春香院裡住著，怠慢了奴婢還沒有什麼事，若是怠慢了南容姑娘可就不好了……」

  這是要借著南容做伐？南容知道嗎？江氏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她輕聲說道：「南容姑娘卻不用擔心，清姿園早已經收拾好，立冬節後就能搬出來了，而且前段時間妹妹將南容姑娘照顧得那樣好，姐姐真心佩服，所以這個你不用擔心的。」

  說著，又看向許世勛，問道：「老爺，關於四姨娘要在自己院子裡開小廚房的事情，您怎麼看？」

  「曼貞在自己院子裡開了小廚房？」許世勛還在那裡糾纏於這個事，他鄭重看向江氏，「這事，你知道不知道？」

  「哦，曼貞只是的了個點心做得好的灶上嫂子，平常給她做些乾淨一些的點心罷了。」江氏輕描淡寫的說道，「四姨娘說是小廚房，其實是有些誇大了。」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許世勛一直不支持開小廚房的，上次許曼貞跟她撒嬌，她便再三叮囑，不能讓她爹爹知道。

  可是沒有想到現在，卻又被四姨娘拿出來說了。

  「把它撤了！這事到此為止！」許世勛一臉的不喜，吩咐道，然後起身便走了。

  「老爺！」四姨娘趕緊叫了一聲，許世勛有些不高興地轉過身來，四姨娘才囁嚅著說道，「上次因為奴婢身體不好，休息了一段時間，倒是讓夫人辛苦了。現在奴婢身體已經大好，老爺您看是不是……」

  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上次她是想傻了，想趁著江氏還沒有完全上手的機會，撂手不干，好好為難一下江氏。

  可是沒有想到，卻因此也讓江氏大肆除掉了她的人手，安排她自己的人手，這才多長點時間，連大廚房都沒有自己的人了。

  如果再過上一段時間，那自己可就是說話都沒有聲音了。

  許世勛聽著，這個到不過分，便點頭道：「行了，明天你就來吧。」說完，便走了。

  四姨娘便微笑著向江氏說道：「夫人，您看……明天奴婢卯時初過來可好？」

  「四姨娘身體才好，不用這麼辛苦了，」江氏輕聲說道，「就辰時初來就可以了。」

  江氏這麼體貼她，四姨娘卻不願意接受，再三推辭，最後，還是訂了卯時三刻來。

  「娘親！娘親！」四姨娘走出靜心齋時，許曼貞才得到消息，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正好遇上了從門口走出的四姨娘，她還向四姨娘露出了一個笑臉，四姨娘卻是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便揚長而去。

  許曼貞生怕江氏吃虧，大呼小叫著，便趕緊跑進了院子裡。

  「曼貞，你瞧瞧你，一點小姐的斯文樣子都沒有。」江氏皺眉看著女兒，又見女兒著急的樣子，心底便又覺得溫暖。

  只要有這麼一雙兒女，她還有什麼期盼呢？

  「娘，明天就是立冬節了，四姨娘跑來做什麼？」許曼貞急急地問道。上次四姨娘吃了這麼大一個虧，沒有什麼還擊，那就奇怪了。

  「沒有什麼，她不是還有協管之職嗎，明天起，就來靜心齋一起管事了。」江氏說道。

  有那麼簡單？許曼貞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不會這樣簡單的，她肯定還會有陰謀。

  「還有，你爹爹剛才也來了，要把你的小廚房撤掉。」江氏輕輕地說道。

  什麼？許曼貞一下子便跳了起來，大聲嚷嚷道：「這不行！這個絕對不行！」大廚房人來人往，誰知道會有什麼人又下什麼藥？

  要她在大廚房裡吃東西，她才不放心呢。

  「你爹爹一直不喜歡各院都開自己的小廚房。」江氏仍然輕輕地勸說女兒道，「還是趕緊撤了，免得惹你爹爹生氣。」

  許曼貞氣得嘟起了嘴。生了半天氣，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娘，女兒知道了。」

  「你哥哥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有來過了，也不知道到底怎麼了，娘這段時間又顧著這個立冬節……你一會兒去清松院看看，別出了什麼事。」江氏又囑咐女兒道。

  許曼貞一一答應。從靜心齋出來，便拐向了清松院。她知道，苦艾的死，對許達鴻的影響很大。

  好像他一直都特別的自責，覺得苦艾的死，他是有責任的。雖然苦艾的死已經歸為「忠僕為人所害」，也賞了她家人很大的一筆財物，讓她家裡人感激涕零，而且才過了幾天而已，府里似乎已經沒有人提起這事了……

  可是她知道，在許達鴻的心裡，卻是一直都是非常難過的。

  小詩看到許曼貞，還要進去向許達鴻稟報，許曼貞抬手制止了她，她將白心與江桂也留在了門口，自己一人人走了進去。

  書房裡一片混亂，書桌上亂七八糟地堆得全部都是書，而地上，到處都是散落的紙張。幾支筆也掉在地上，墨汁濺得一地。

  而許達鴻，就在這樣混亂的環境中，睡著了。

  「大哥，你這又是何苦。」許曼貞心中暗道，她走近了，靜靜地看著許達鴻，目光微憫。

  「不要收拾我的東西……」許達鴻以為是他的丫頭進來了，還在那裡喃喃地說道。

  我才不會替你收拾東西呢。許曼貞心中暗哂，卻是伸出手去，用力地掐住了許達鴻的鼻子，說道：「還不起來？」

  「誰？」許達鴻一睜眼，沒有想到，卻是看到了許曼貞。

  「曼貞，怎麼是你來了。」許達鴻苦笑著，坐了起來，頭髮也是非常的凌亂，跟個雞窩一般。

  「你怎麼就把日子過成這個樣子了？」許曼貞非常厭惡地看向許達鴻一頭的亂發，大聲叫道：「小詩，進來！」

  「幹嘛？」許達鴻問。

  「給你梳個頭。」許曼貞回答。

  許達鴻便開起玩笑來：「我還以為你這個當妹妹的要親自給哥哥梳呢。」

  「還不錯，竟然還能開玩笑。」許曼貞也一點不客氣地說道，「看來，只要將你頭髮梳好，你就正常了。」

  「沒有那麼容易。」許達鴻聽到許曼貞說，神色有些黯然，「這些天，哥哥一閉眼，眼前便浮現出苦艾那雙到死還睜得大大的眼睛……是哥哥對不起她……」

  「人的死有兩種，」許曼貞一點也不避忌地說道，「一種是自然死亡，一種是橫死。只要是橫死的，眼睛都是睜開的，因為他們的死來得太突然，身體還沒有得到足夠的信息，人便是死了，這並沒有什麼稀奇的，也不是什麼心愿未了之類的。」

  「你從哪裡知道這些？」許達鴻有些吃驚地看向妹妹，心中卻是嘀咕了起來，是真的嗎，橫死的人眼睛都是睜著的？這麼說，苦艾臨死還瞪得大大的眼睛，並不是因為想見自己，而是因為她的死來得太突然，她完全沒有預料到？

  不知道為什麼，許達鴻感覺自己的內心，舒服了一點點。

  「以前跟別家小姐聊天的時候聽人說的。」許曼貞含糊其辭地說道。她總不能說，是看美劇總結出來的？

  事實是否真的如此，她也不好說，反正CSI的兇殺案里，人人都是睜著眼睛死的。

  但現在面對如此頹廢的許達鴻，她卻必須這麼說。

  「都是些什麼人啊，怎麼能夠聊天的時候說這樣的話。」許達鴻表情有些古怪。這是哪家的小姐啊，他到對她有些興趣了起來。

  小詩取了精緻的檀木梳子來，小心地開始給許達鴻開始梳理長發。許達鴻的發質不錯。在這個除了和尚，人人都留長髮的時代，頭髮的保養，便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就如每三年一次的選拔民間美女充實皇上後宮，那選美的標準，其中便有一條，是頭髮的發質。

  據許曼貞的了解，這個時代選美的標準同後世的選美標準，區別太大了，第一條便是烏髮蟬鬢，美女首先要具備的，便是要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這好像是某個明星的廣告詞？

  也正因為這樣，家境略好的人家，都會非常重視頭髮的保養，正如人過中年後，男人們也會非常重視鬍鬚的保養，因為美男子的評定機動風暴裡面，便有一條是鬍子，又要順又長又黑又亮……許曼貞在腦子裡腦補著許達鴻人過中年，一把大黑鬍子的樣子，想來想去，都是許世勛的那副模樣。

  「你這頭髮可真是好啊。」許曼貞感嘆著，比那些拉了離子燙的也差不離了，「怎麼保養的啊，給妹妹說說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