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圈套

  「女兒……女兒……實在是對不住母親……」許淑貞說著說著，又哭泣了起來。

  「好了，好了，你站起來說話吧。」江氏一看她又哭泣了，就覺得頭大無比，說道，又偏頭向苦艾說道，「給三小姐搬把凳子來。」

  苦艾的魂都不知道游到哪裡去了，江氏喊她，她根本就沒有聽到，直到紅芪在她背後狠狠地捅了她一下，她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去搬凳子。

  苦艾這是怎麼了？江氏看著苦艾的舉動，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段時間，苦艾好似一直都不太正常？

  等會兒一定要找紅芪問問，看看她知道不知道些什麼。

  許淑貞的眼睛飛快地在苦艾的身上一掃，便收了回來，速度快得讓人幾乎難以察覺。

  「多謝母親。」苦艾將凳子搬到了許淑貞的身邊，許淑貞輕輕坐下，低頭道謝，卻是再不多看苦艾一眼，完全看不出來，她對苦艾感興趣。

  「好吧，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江氏問道。看到許淑貞這張臉，便是提醒她，當年有一個女人，在她最需要丈夫的時候，搶走了丈夫的心。

  她怎麼可能心平氣和？

  「就是……女兒想請假。」許淑貞支支吾吾說道，「這次的立冬節，女兒可能身體不適，不能參加……」

  「什麼叫做立冬節的時候可能身體不適？」江氏非常不客氣地問道，「感情你還能想讓身體合適就合適不適就不適？」

  江氏的話音剛落，許淑貞的眼淚便又掉了下來，她一哭，江氏便覺得頭痛無比。

  許淑貞的眼淚武器第一次在江氏面前拿出來使用，果然是威力非凡。

  「女兒……女兒不是這個意思……」許淑貞抽泣著說道，「只是女兒聽說，立冬家宴上，趙王爺也是要參加的，女兒……女兒不想給許家丟臉，所以想告假，還望母親允許。」

  江氏的眼睛眯了起來，原來如此，許淑貞今天的用意，卻原來是在這裡。

  她是想說，她的衣裳、首飾不夠檔次，怕在人前丟臉麼？

  江氏雖然當年也是一副如以前許曼貞般的直性子，可是在小佛堂修行多年，已經將性子收起了很多，也會將真實的情感掩藏在面具之後，她溫和地對許淑貞說道：「你這個傻孩子，怎麼能這麼想呢，立冬的家宴，是件大事，又有貴客，你父親非常的重視，你怎麼能因為這樣拿不出手的理由，便不參加？」

  這樣的客氣話，一點乾貨也沒有，自然不是許淑貞想要得到的，她掩著臉，哭得更大聲了。

  江氏想了想，接著說道：「其實你長相清麗出塵，即使布衣裙衩，也不影響你的美貌，更何況，這次立冬節前，府里還會為每個孩子再添置一些東西，所以你不要再想得太多了，只待到時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席家宴便可以了。」

  府里常規添置的？許淑貞心中嗤之以鼻。如果是按照四姨娘往常的例，那樣的東西，唬唬別人還行，落到趙王爺的眼睛裡，那還不跟叫花子一般？

  就算江氏重新掌家，想要在眾人面前體現出她主母的氣度來，也最多在四姨娘的份例上略微加上一點，那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離她想要的，還差得遠呢！

  許淑貞便哭得更加大聲了。

  江氏的臉色已經相當的陰沉了。這個丫頭，是想要要脅自己麼？難道她覺得她這樣一頓哭，自己就能給她超出庶女的待遇？

  嫡女什麼待遇，庶女什麼待遇，這是世間早有定論的，就算是拿到許世勛的面前去說，她也不怕。

  江氏沉默下來，屋裡的丫頭們也不敢說道，襯托得許淑貞的哭聲更大了些。

  一般，紅芪皺眉看著眼前的這個場景，想了想，眼睛一亮，便湊到了江氏的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

  江氏聽了她的話，也鬆了口氣，開口說道：「淑貞，每次添置衣物，府里都是有定例的，我做為母親，卻是新近才管家，也不好做出太大的改變，不如這樣，本來是立冬添置一次，冬至還要再添置一次冬衣的……那就合到一起，衣物件數不變，檔次便能高上不少，然後本來兩套的頭面也能改成一套，你看如何？」

  許淑貞掩在袖子後輕輕地抽泣著，聽到江氏的解決方法，愣住了，一時間都忘記哭泣了。

  這個江氏，竟然想出這樣的辦法來！

  這不是將她當成猴子耍嗎？

  可是她著急的，本來也就是這次在趙君正面前的正式露面，許淑貞悄悄咬住了牙，只要自己能夠得到趙王爺的青眼，那還怕什麼衣物、頭面？

  這次這個虧，就先吃著，將來定要江氏母女，千百倍的奉還！

  「多謝娘親。」許淑貞如朵雨後梨花，又清新又嬌嫩，輕輕向江氏道謝道，「母親為了女兒，實在是費盡了心機，女兒想請假，也只是不要給許府丟臉，現在這樣，女兒就不怕了，多謝母親，女兒就先告退了。」

  說完，許淑貞沉著臉，走了出去，而江氏也沉著臉，看著許淑貞儀態萬千地走了出去。

  「這個小蹄子嘴真利。」許淑貞走後，江氏冷冷哼了一聲，「又慣會裝弱，難怪曼貞以前總在她手中吃虧。」

  雖然被關在小佛堂里，可是她仍然想盡辦法打聽兩個兒女的處境，只是沒有辦法幫上忙，每次聽到曼貞又在許淑貞手中吃了虧，便憂心不已。

  現在見許淑貞將心眼用到了自己身上，江氏真是怒極。

  「夫人，今天三小姐可沒有占到任何甜頭。」紅芪便安慰她道，「三小姐走的時候，牙齒都要咬碎了，可見是氣極了。只是奴婢不了解，三小姐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非要這次做幾件好衣裳，寧願將立冬的份例行用掉？那到了冬天怎麼辦？

  「還不是因為那個趙王爺。」江氏冷冷地說道，「小妮子還以為她遇到好機會了呢。」

  王府豈是那麼好嫁進去的？更別說，趙君正還有個克妻的名頭。如果不是他克妻的名頭實在是太大，趙君正她看著也心動，想替曼貞拉拉紅線。

  可是一想到克妻，江氏便退縮了，還是達鴻那個孩子比較靠譜一些，雖然只是一個次子，將來承不了爵位，可是他才華橫溢，將來中個進士，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再加上侯府的人脈，在官場，肯定能夠走得很遠。

  這樣一對比，江氏對趙君正便真的是一點想法也沒有了，便由得許淑貞去折騰。

  這也是她答應將再次添置衣物合為一次的原因，她倒想要看看許淑貞得了好衣裳好頭面，要如何表現一番，來接近趙王爺。

  別鬧出大笑話就好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庶女。

  「叫苦艾來……」江氏說著，卻是一愣，問紅芪，「苦艾呢？」

  紅芪一驚，左右看看，苦艾果真不見了。

  「你真的能夠見到大少爺？」在院子裡的一個隱蔽的角落處，苦艾緊張地問道。

  「苦艾姐姐你放心。」另一個小丫頭說道，赫然便是跟著許淑貞一起來的綠葉兒。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沒有同著許淑貞一起走，而是留了下來，在同苦艾說話，「妹妹在二小姐的一葉園做了好幾年的活，大少爺那個人你是知道的，最疼愛二小姐了，所以同一葉園上上下下的人都非常的客氣，還賞過妹妹我一塊青玉的玉佩呢。」

  苦艾聽到綠葉兒的話，眼睛裡射出了強烈的羨慕嫉妒之意，綠葉兒卻故意裝出得意的樣子來，刺激得苦艾更是心裡發酸。

  大少爺還給這個小丫頭送過東西呢，可是為什麼從來沒有給自己送過任何東西？

  「可是，你現在不是在三小姐院子裡面嗎，還能夠見到大少爺？」苦艾想想，又提出了疑問。

  「姐姐放心，小妹一定會有辦法的。」綠葉兒非常篤定地說道，以愁眉苦臉地說道，「姐姐你是不知道，三小姐這個人，是個面甜心苦的人物，在她院子裡幹活，日子實在是不好過，若是姐姐日後真的成了大少爺面前的紅人了，還望替小妹多多說上幾句美言……小妹實在是想回去一葉園，一葉園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好過呢，二小姐比三小姐可是好太多了。」

  苦艾想想剛才三小姐的那些表現，便贊同的點點頭，相處的次數多了，她也發現了，二小姐根本沒有傳說中霸道，三小姐也沒有傳言中那麼溫柔大方。

  「那你要怎麼幫我？」苦艾又問。

  綠葉兒說道：「姐姐給一樣信物給我，小妹去替你試探一番。如果大少爺真的對你有意，那他便會接受，可是如果他無意……做妹妹的便要勸姐姐幾句，趕緊收心吧。」

  苦艾聽了綠葉兒的話，黯然失色，過了一會兒，在綠葉兒的再三催促之下，她拿了一條貼身的手絹，正要交給綠葉兒，不過臨頭，卻又有些猶豫起來，最後拿了一條新近才完工的、繡著一棵秀竹的手絹，交給了綠葉兒。

  看到是這條手絹，綠葉兒心中有些失望，不過她很快就收斂了，而苦艾心中又正是思緒紛紛攘攘，根本沒有發覺。

  「姐姐，小妹一有機會，就會向大少爺說明你的心意的……你就等著小妹的好消息吧。」說著，綠葉兒又急急地道，「小妹出來這麼長時間了，怕院子裡的石榴姐姐發現了可就麻煩了，小妹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