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南容有孕

  四姨娘一路不緊不慢地來到了音閣，這裡居住的是幾個得寵的不上檯面的侍妾，而南容，便也居住在此處。

  等南容懷孕的情況傳開了，江氏才會需要給她另外安排住房。在此之前，南容還是只需要居住在音閣便可以了。

  「四姨娘好。」四姨娘才進門，便撞見了好幾個結伴從外面歸來的漂亮侍妾，有老實的，便規規矩矩地向她行禮，也有仗著老爺的寵愛，不將四姨娘放在眼裡的，便只是懶洋洋地略做個樣子，行禮也根本沒有到位。

  若是放在平常，四姨娘肯定得好好揪住不放，必得找個由頭出來，將這樣的侍妾打服，不過今天，她卻是沒有這樣的心思。

  後宅里沒有孩子的女人，就是一片沒有根的浮萍，根本不用太在意她們，沒有多長時間，再來一趟，當初那個囂張的侍妾早已經見不著人了。

  「難得你們這麼好興致，」俗話說，雷公不打笑臉人，面對幾張刻意討好的面容，四姨娘便也略停了停，跟她們隨意說上幾句，「今天是園子裡什麼花開了？」

  「是暖房的那個花農培育出了一盆曇花，」幾個侍妾便嘰嘰喳喳地說道，「奴婢們去看時，還只有花苞呢，那個花農說要晚上丑時才能盛開，卻是等不到了。」

  曇花？四姨娘心中一動。

  不過現在她有急事，卻是不便去計較這些細支末節。

  「南容在不在？」四姨娘在人群里掃了一眼，沒有看到南容，便問道。

  「別說她了，」幾個侍妾便面露譏諷之色，「自從她來了之後，老爺便只去找她了，真沒有意思，長得漂亮也就罷了，偏偏長得那麼普通。」

  說話的那個侍妾四姨娘認識，卻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容貌不算頂好，但也是上上之選，在這一群花容月貌的女子之中，也還算是出彩，可是偏偏卻敗在了南容的手裡，想必是有不甘心吧？

  可惜，南容雖然長相普通，卻並不是因為美貌而得到寵愛的。

  四姨娘心底冷冷一笑，面上卻是越發笑得溫和，說道：「我卻不是自己有事來找她，而是按夫人的吩咐，來向她吩咐懷胎時應該注意到的事情的。」

  「什麼，那個狐媚子懷孕了？」幾個侍妾果如四姨娘所料，就如沸油鍋里掉進了一滴水，頓時炸了鍋，吵吵鬧鬧地便嚷了起來。

  也不由得她們又驚又怒，因為她們這些人裡面，資格最老的，已經在這裡住了三年了，可是卻仍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大戶人家一向的規矩都是，只要懷上了，便可以抬姨娘的，可是這麼多年，音閣進進出出多少姐妹，卻從來沒有見到誰真的懷上過。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南容這個長得毫不起眼的狐媚子，竟然讓她拔得了頭籌。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講究個資格，資格越老，就算是平級，那說話都說得起些，比如後世機關幹部，什麼好事，都是要論資排輩的。

  可是偏偏，這個當人侍妾，卻不是這般。資歷越老，便越是可憐。

  容顏易老，青春不壽。女人最美麗的年華，只有短短的幾年，過了時間的女人，便似一般已經開始變涼的名菜，就算半筷沒有動，可是也不再能夠讓人心生大筷朵頤之心。

  在場的幾個侍妾，個個眼生嫉恨，心生怒火。

  四姨娘看著眼前的情形，臉上淡淡一笑，微微一頜首，便施施然走進了音閣，只剩下後面一堆女人在那裡議論紛紛。

  「南容在哪個房間？」四姨娘走進了音閣，看著那排排的房子，微笑著向身邊一個小丫頭問道。

  「四姨娘，南容姑娘住在這邊。」那個小丫環一臉的討好地看向四姨娘，說道。

  儘管南容已經早就開了臉，並且已經懷孕，可是沒有抬為姨娘的侍妾，下人的稱呼，一向是「姑娘」，還不如幾個得臉的大丫頭有臉面，旁人見到後，都得稱一聲「大姐」。

  「那你帶我去吧。」四姨娘微微笑道。

  小丫頭卻臉露為難之色，說道：「現在三小姐還在裡面呢，不如您略微稍等一會兒？」

  許淑貞來了？四姨娘頓時臉色一變，她來做什麼？

  她一個未出嫁的小姐，跑到父親的侍妾處來做什麼？

  「行，會客廳在哪裡，帶我去那裡喝杯茶。」四姨娘想想，便說道。

  小丫頭便恭恭敬敬帶著四姨娘一行人過去了。

  「南容姑娘，不知道住在這裡可是自在？」許淑貞微笑著看向眼前容貌雖然普通，可是卻是另有一種氣質，讓她那張略顯平凡的臉，多了一絲靈動。

  許淑貞更是聽說過，這個叫南容的侍妾跟她的生母長得有幾分相似，在知道這點時，她的心中，便暗暗有了計較。

  所以當四姨娘來向她總計時，她才各種推託。而現在，她終於出來了，從禁足中解放了出來，便第一時間，來尋南容。

  可是面目平常的這個姑娘，卻只是淡淡地一笑，說道：「多謝三小姐關心，奴婢現在很好。」

  「可是我聽說，姑娘已經有了身子？」許淑貞微笑著說道，「現在消息還沒有傳開，不過，估計也差不多了，到了那個時候，姑娘該如何自保？」

  南容的臉上卻並不為之變化，仍然淡淡地說道：「這樣的事情，夫人會操心的，南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一切就是了。」

  許淑貞氣結，不過她馬上收斂了情緒，向南容拋出了橄欖枝：「南容姑娘是貼身服侍過我父親的，自然知道，淑貞雖然沒有什麼用處，可是說的話在父親面前，還是有幾分薄面的，如果淑貞向父親開口求上幾句，也許姨娘便可以不必熬過三個月了，就能抬為姨娘。」

  懷孕三個月才穩，所以即使是懷孕就能抬為姨娘，也是要過了三個月才抬的。可是現在南容才懷上一個多月，按道理，是還抬不了的。

  抬不了姨娘，便自然分不了單獨的院落，這點南容在府里服侍多年，自然也是清楚的。

  一想到三個月抬姨娘的事情，許淑貞心底便有些暗恨。當年江氏鬧得太厲害，自己生母必得生產後才能抬……

  可恨生母卻沒有熬過那個生產關。

  「三小姐真是太客氣了，」可是南容卻仍然只是淡淡地笑著，「奴婢命賤身更賤，哪裡就值得小姐這樣操心了。小姐還是不如多操心自己才好。」

  這是在笑話她自己院子不靖，東西莫名其妙跑到了男人手裡。許淑貞咬咬牙，突然展顏道：「姑娘現在身子重，淑貞就不多打擾了，不過如果姑娘以後有事，淑貞一定願意幫忙。」

  南容連聲道謝，淑貞便起身告辭，南容欲起身相送，許淑貞趕緊按住她，再三勸阻。

  幾番之後，許淑貞才離開了南容的院子，待走出了音閣，許淑貞一直笑意吟吟的臉便馬上沉了下來。

  真是給臉不要臉！許淑貞暗暗咬牙。

  不過她很有信心，南容一定會向她求助的。音閣里住的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省心的，等南容懷孕的消息一傳開，那馬上，本來就不平靜的音閣，就一定會更熱鬧了。

  想到這裡，許淑貞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慢慢地走遠。

  「許淑貞來這裡做什麼？」四姨娘站在會客廳的門口，看著許淑貞走遠，眼底卻是陰沉沉的。

  昨天自己向她問計的時候，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南容的事情？畢竟，這事，自己也是從三姨娘那裡知道的。

  想想也奇怪，這段時間，三姨娘的滿肚子心思全部都放在了許瑩貞的臉上，怎麼就會知道南容的事情？

  要知道，自己這個還協管著家務的人都不知道呢。

  難道，是許淑貞告訴她的？

  可是許淑貞為什麼會想要三姨娘來告訴自己？有什麼用途？四姨娘恨得咬牙，只覺得口中一痛，卻原來是咬破了嘴唇。

  她是指望自己跑來找南容大鬧一番，然後她好得利？

  再聯想到南容那酷似南星的容貌，四姨娘發現，自己應該是猜得差不多的。

  哼，果然是聰明可人。四姨娘緊捏著拳頭，陰陰地向前方瞪了一眼，然後一臉溫柔的笑著，說道：「那麻煩你帶我去看望一下南容姑娘。」

  小丫頭趕緊帶她去。

  四姨娘沒話找話地說道：「你叫什麼名字？平常音閣這裡我很少來，竟然不知道，還有一個這樣能幹的丫頭。」

  那個小丫頭頓時受寵若驚，結結巴巴地說道：「稟……稟姨娘，奴婢……奴婢名喚……水花。」

  水花？不是浮萍嗎？這是什麼人起的，也太沒有水平了吧？四姨娘愕然，半晌，才說道：「這個名字不好，不如，我重新幫你起個名字。」

  水花大喜，趕緊跪下給四姨娘磕頭。

  四姨娘非常享受地受用了，然後拉長聲音說道：「你這個年紀的，大多都叫白字開頭的名字……就叫你白豆吧。」

  小丫頭頓時黑了臉。白豆？這名字還不如水花呢！

  可是她卻不敢讓四姨娘看出她的嫌棄，只得老老實實地再磕了個頭，說道：「多謝四姨娘賜名。」

  卻是沒有多少真心實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