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無言

  「王爺，許府的二小姐又派了一個丫頭來送東西。」無笑有些鬱悶地走進了屋裡，向端坐在裊銀鏡跟前，由無言梳理著長發的趙君正說道。

  「哦，送的什麼？」趙君正有些感興趣地問道。他有一頭非常漂亮的長髮，保養得非常出色，也是他對自己最滿意的地方，所以每天花在保養上的功夫自然也是不少。

  「一個白玉貔貅鎮紙。」無笑微笑著回答道，「玉質算是非常好。」

  「王爺什麼好東西沒有見過，虧你還巴巴兒地拿來說。」本來應該專心梳理長發的無言卻是開口了，「不過奴婢沒有見過什麼好東西，不如王爺賞了奴婢？」

  「你這張嘴！」趙君正無奈地看著無言笑道，轉而對無笑說道，「把它登記上冊，再拿出來，正缺塊鎮紙用。」

  哪裡缺了？無言正要說什麼，卻是接收到孿生親姐眼角射來的一道狠厲目光，心中一驚，無笑已經離開了，去上冊去了。

  無言氣得哼了聲。她知道無笑的心思，無笑想要討好許曼貞，可是她無言卻不同，她才不會去討好那個二小姐呢，根本沒有容人之量，要是真讓許曼貞當了王妃，自己可就真的是慘叫了。

  無言眼珠一轉，便趕緊向已經裝眼休息的趙君正說道：「王爺，今天下午奴婢在府里走了一趟，聽到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呢。」

  「哦，什麼事情？」趙君正眯著眼，隨口應道。

  「奴婢聽許府的很多下人們討論說，原來府里一共有四個小姐，除了二小姐是嫡出外，還有三小姐、四小姐、還有六小姐，都是庶出呢。」

  「嗯，這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趙君正慢慢說道。這些事情，他早就打聽到了。

  「還有哦，奴婢還打聽到……說這個嫡出的二小姐並沒有多少容人之量，上次還害得三小姐被關了一個月的禁閉呢！」

  「哦。」趙君正閉著眼，應道，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到。

  無言有些著急，如果王爺不信可怎麼辦？不過，記起今天在府里隨便打聽到的那麼多的情況，她心中又鎮定下來。

  就憑許曼貞那些事情，都完全說明了，她並不合適當個主母，因為她並沒有主母的氣度。到是那個叫淑貞的姑娘非常的不錯。

  「還有，奴婢還聽說，許府的二小姐經常與她的另外幾個庶妹爭吵……」無言說道。

  「還有嗎？」不知不覺間，趙君正便睜開發眼睛，目光炯炯地透過了鏡子看向無言，可惜無言卻並沒有察覺。

  「還有，她在女學裡上了幾年學，可是從來沒有好好聽過課，每次都是在睡覺，完全的不學無術……」無言繼續告著狀。

  「我怎麼不知道，無言你什麼時候這麼多能幹了，只是胡亂地在府里走了一圈，竟然得到了這麼多有關人家府里二小姐的信息？」趙君正冷笑一聲，說道。

  莫非她以為自己是個傻的，這樣明擺的事情都看不出來？趙君正面色非常的陰沉。

  無言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竟然忘形了！她嚇得渾身一哆嗦，梳子掉到了地上，自己也趕緊跪了下來。

  「我一向器重你們倆姐妹，可是，卻並不是想讓你們來蒙蔽我。」趙君正陰沉著臉說道，「你很聰明，可是我希望你能夠學學無笑，把你的聰明用對地方。」

  說著，他便起了身，披著長長的黑髮，走向了自己的床鋪。

  無言這下真的是無言以對，她看著趙君正睡下，便趕緊在腳踏上開始布置起自己的被褥來。

  貼身侍女，這個「貼身」，指的是幾乎所有的事情，所以晚上睡覺時，也是需要隨身服務的。

  好在都是幾人輪流，也不算太辛苦。當然，如果是對主人有特別想法的，可能反倒會覺得機會太少。

  「今天你回去歇著吧，叫無笑來，今天先換她了。」趙君正說道。

  無言一愣，怎麼今天守夜都不讓自己完了？

  她一下子便惶然了起來。

  可是趙君正已經發話，她卻是不敢不聽，抹著眼淚，抽泣著離開了房間。

  過了一會兒，無笑過來了，繼續整理著被褥。

  「鎮紙拿來我看看，」趙君正說著話，問道。

  「鎮紙……」無笑支吾了起來。

  「怎麼回事？」趙君正皺起了眉頭，看著無笑，

  「剛才……奴婢一時不小心，將鎮紙摔到了地上……碎了。」無笑低垂著頭，說道。

  趙君正聽得她這些，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肯定是無言剛才受了他的罵心中有氣，便衝去將無笑正在收拾的東西摔掉了。

  「無言這幾天，跟許府的什麼人接觸過？」趙君正問道。就剛才的那些話，沒有人教的話，肯定是不知道的，至少，不會那麼快，便很有可能，是有人專程告訴他的，或者是提示了的。

  無笑沉默了。不管無言做出了什麼事情，總歸是她嫡嫡親的孿生妹妹，她又豈會說一些不利於她的話？

  「無言的為人你也很清楚，有些小聰明，但容易被人利用。」趙君正意味深長地看向無笑，然後不再多說什麼。

  無笑咬咬嘴唇，終於說道：「無言先前去了許府三小姐的琴樓。」

  「見到那個三小姐了嗎？」趙君正輕輕問道。他的長髮輕輕挽起，插上了一根看似非常普通的烏木簪子。其實是非常難得的千年黑檀木，靜靜地泛著金屬樣的光澤，珍貴異常，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的物件。

  鼻間暗香浮動，有了它，便不用再點檀香。

  「見到了，當時無言人在書房等待，是三小姐親自去見的她。」無笑說道。

  如果無言人在此處，一定會大驚失色，她以為做得隱密的事情，其實全部都在無笑的掌握當中。

  「你做得很好。」趙君正閉上了眼，靠在了身後的軟枕上，說道，「出去吧，今天不用你們侍候。」

  無笑無聲地退了出去。

  無言正眼睛鼓鼓地站在外面的院子中，看到無笑也出來了，她眼中一喜，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人卻是趕緊迎了上來，問道：「姐，怎麼了，王爺有什麼需要麼？」

  「王爺說，今天不需要人服侍。」無笑雖然心中各種情感交集，臉上卻仍然帶著淡淡的笑意。

  「那如何是好？」無言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心下大喜，嘴上卻越發的焦急起來，「王爺哪天都離不了人……沒有人看著，他晚上口渴可怎麼辦？」

  說著，她便想要向房間裡衝去。看來王爺果然還是離不了自己的。

  哼，無笑以為她整天陰不陰陽不陽地笑著，就會讓王爺喜歡她，真的是做夢，如果王爺真的喜歡看她笑，就不會給她起名叫「無笑」了。

  還是自己更何王爺心意，就如同一朵解語花一般……無言得意地笑著，意欲闖進房間，再接著服侍趙君正。

  「王爺說了，今天晚上不用人服侍。」無笑微笑著，但卻是堅定地擋住了無言。

  「你讓開！」無言大怒，瞪大了眼睛，喝道。

  「如果你想要回京城，那我就送你回去。」無笑寸步不讓。

  無言聽得無笑的話，呼吸頓時一窒。這次出門，王爺已經吩咐過，管事在權在無笑。

  所以就算兩人是嫡嫡親的孿生姐妹，可是如果無笑想送她回去，那她也是必須回去的。

  「好，算你狠！」無言怨恨地跺跺腳，轉身跑掉了。

  「如果讓我發現你出了院子，明天一定送你回京城！」無笑站在原地，又加了一句。

  還沒有跑遠的無言聽到了，就更加憤怒了。

  無笑你算個什麼東西，不知道我是為了咱們兩個在想辦法麼？如果順著王爺的心意來……到時候真的娶了那個叫許曼貞的二小姐可怎麼辦？

  到時候如果被人家折磨得死去活來，可別跟我哭！

  還無笑呢，到時候了，可就真的是笑不出來了。

  無言恨恨地拐回了自己的房間，鞋子也不脫，便躺到了床上，瞪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屋樑。

  幸好已經跟三小姐說過了，剛才聽到琴樓那個方向傳來的動靜，三小姐應該已經在想辦法了。

  可惜的就是，三小姐現在被禁足，什麼也做不了，不然，要與那個二小姐爭一爭，結果如何，還真不好說呢。

  三小姐跟二小姐相比，除了身份外，哪裡就比二小姐差嗎？

  無言迷迷糊糊地想著，慢慢地睡著了。在夢裡，許淑貞成了王爺的正妻，而她則被王爺納為了姨娘。敬茶的那個早上，許淑貞一臉溫和的笑著，接過了她羞澀遞上的茶杯……

  可是才接過杯子，那個人卻突然地變了臉，湊近了過來，陰陰地說道：「你睜大眼睛，看看我是誰？」

  怎麼是許曼貞的聲音？無言驚恐地抬起了頭，卻看到許曼貞得意地衝著她笑著，卻將手裡滾燙的茶劈頭向她潑來。

  「啊……」無言發出驚懼的尖叫聲，一下子醒了過來，望著頭頂的屋樑好久，才終於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是在做夢。

  「無言，你怎麼了，做什麼惡夢了？」一旁的無笑緊張地撲了過來，仔細地查看著無言，邊問道。

  「沒有什麼的。」無言嘆了口氣，心中卻更加堅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