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奇怪的孟小姐

  這幕，在原來的劇本裡面，是沒有的。許曼貞跟著江氏的身後，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心中暗暗計較著。

  原來的劇本里，是許淑貞記得了比賽。可是，在那個時候，她卻突然拿著她的刺繡出現在了許曼貞的跟前，向她說著那些暗含挑釁的話語……

  很自然，以刁蠻霸道在整個許府出了名的許曼貞一時火大，將她的刺繡毀掉了。

  而同樣的，在前幾天，當許淑貞以為她贏了的情況下，仍然拿著刺繡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可是區別只是，自己並沒有毀掉她的刺繡。

  她這樣做，到底想做什麼？許淑貞好似，非常的盼著許曼貞毀掉她的刺繡……也不願意來孟府……或許她知道，就算是她的作品贏得比賽，能夠來孟家的人，也不會是她？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篤定的認知呢？對眼前這個孟府，自己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

  許曼貞就跟林黛玉進了賈府一般，再三地小心謹慎。能夠讓許淑貞視為畏途的地方，應該也不是那樣簡單的。

  因為是老太君的生日宴，所以上門的，全都是德陽大戶人家的女眷們。俗話說，一個女人等於一百隻鴨子，兩個女人等於一千隻鴨子，說的，便是女人說話的能力，喳喳地吵個沒完。

  不過許曼貞與娘親卻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人來找她們搭訕。世人都有雙勢利眼，許府在德陽雖然也算大戶，可是這個主母卻是個修行好些年了的人物，這次放出來，回去不知道還是不是還要繼續修行呢……自然不會有人來做白功，交結了也是白交結。

  許曼貞也是德陽人人皆知的，雖然身為嫡小姐，可是因為脾氣古怪，不受父親喜愛，在府中地位甚至還不如幾個庶女，所以造成了現在的局面，那就是，這麼熱鬧的場合，許氏母女身邊卻是一個真空區。

  只是奇怪得很，許府為何會讓她們兩人來呢？一般的事情，不都是由四姨娘來的嗎？但一想到今天宴會的主角，人人便又心中瞭然。

  這樣的局面自然是尷尬無比，好在許曼貞也是早有心理準備的。許淑貞願意錯過的機會，自然不會是什麼好機會。冷漠一點就冷漠一點吧……沒有關係，當年當龍套時，什麼冷板凳她沒有坐過？

  小意思罷了。

  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主人過來了。一個圓圓臉的跟她年歲差不多的女孩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問她：「姐姐就是許府的曼貞姐姐嗎？」

  許曼貞隱約記得，屋中有人指點過，這個圓圓臉的姑娘，就是現在孟府的二小姐。大小姐去年已經出嫁了，現在府中她最大。

  說起孟府，還有個典故。那就是，現在生日的主角，那個老太君，當年因為懷孕，婆婆賜下了個美妾給兒子，當年的老太君，還只是一個小媳婦，自然只能默默受了。不過，這樣的事情，在大戶人家也是尋常，所以也沒有人會為這個小媳婦出頭，提出異議。

  可是偏偏這個美妾不同尋常。就趁著這個機會，這個美妾已經牢牢地把住了當年的孟姓少年郎的心，就算當年的小媳婦已經坐完了月子，丈夫的心也已經不能分出一絲絲來給她了，偶爾到她院子裡來一趟，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並無任何溫情。

  好在這個小媳婦命好，生下了兩個孩子，都是兒子，所以在府中的地位還是非常穩固的，只是，到了後來，丈夫的寵愛越發是一點皆無了，這麼多年，便伴著兒子，苦苦在後院熬著，一直熬到那個美妾死了，丈夫也死了，才終於揚眉吐氣，又將那個美妾生的幾個孩子都遠遠地打發了。

  而當年的小小男孩，現在的孟家家主，卻因為親眼目睹了母親的苦處，結婚時便發了誓，只要四十歲前他有兒子繼承家業，那他就不會再納妾。

  老太君當時也略略勸阻過，可惜兒子心意堅決，再一想自己的親身經歷，長嘆口氣，便也放棄了。

  所以現在，孟大儒是沒有妾的。就眼前這個圓圓臉的小姑娘，她也是沒有庶妹庶弟的。只是，她父親也馬上要四十了，但她娘還只是生了兩個女兒，於是德陽人都知道，孟府納妾的事，也是遲早了。甚至有些好拍馬屁者，已經開始給他挑起妾來。要知道，他的親弟弟，可是京官，堂堂的四品大員！

  就如這次生日，德陽多少人家想來送禮，可是都被婉拒了，孟府藉口只是一個普通的散生日，並不欲大做，便只是請了一些人家的女眷上門。這也是許世勛費盡腦筋的原因。

  可是即使是如此，來的人也是非常多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再淡泊的人家，也不能不顧人情。陶淵明隱居在深山，真要來了老朋友，也是要沽幾錢酒，稱點肉的。於是一個小小的散生日，仍然做得這般熱鬧。

  「孟妹妹好。」許曼貞忙忙地起了身，向圓圓臉的姑娘行禮。怎麼在別人都對自家如避蛇蠍的時候，她卻親自上前來招呼？

  「不用這樣客氣。」孟麗雅微笑著，說道，「那邊大家都鬧著要拆禮物呢，我來叫姐姐一下，許姐姐可要過去看看？」

  拆禮物？這是為何？許曼貞覺得奇怪，現場拆禮物不是西方人的習俗嗎，怎麼現在也拆了？

  她卻不知道，如果是很正規的禮物，自然是不會拆的，可是，現在這個散生日，孟府再三申明，不收珍貴的禮物，而以各府女子自己的手工為主。這樣的禮物，現場拆，現場品評一番，多了一份趣味——也是孟大儒不欲為弟弟的官聲蒙羞的原因。

  許曼貞看看身邊的江氏，本來她們倆人就夠寂寞了，如果她再走了，豈不是得剩下江氏一個人？那就更尷尬了。

  「去吧去吧。」江氏卻微笑著拍拍她的手，說道，「別擔心娘，娘沒有事的。」

  許曼貞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去看看。她這次來可是有目的的，傻陪著娘親坐在這裡，肯定沒有機會實現自己的目的。而且孟二小姐親自來邀請她，這也給足了她面子了。

  輕聲安慰江氏幾句，許曼貞便跟著孟麗雅走了。

  孟麗雅帶著許曼貞到了隔壁的一個房間裡，屋子裡坐滿了人，個個都笑嘻嘻的。一見孟麗雅進來，個個跟她打招呼，可是再看到跟著進來的許曼貞，便個個尷尬地轉過臉去。

  看來，原來那個許曼貞不僅是府中名氣不好，在外面的名氣，也不怎麼樣啊。許曼貞心中有數，可是臉上卻是保持著淡淡的微笑。

  她一定要想辦法，在這些人面前，扭轉對自己的看法才行。光在府裡面折騰有什麼用，有時候，牆裡開花可是會牆內香的。

  「拆禮物了拆禮物了！」有人見正主兒回來了，便叫囂著，「趕緊拆開，讓大家來比比，看看誰的東西好誰的東西孬。」

  「這話說得怎麼這麼俗氣！」她身邊的人便笑她，「你這話說出來，倒不像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倒像是街上的小姑……這麼粗俗的詞可是從哪裡學來的？」

  這話也粗俗？許曼貞臉上微笑著，可是心中卻在仔細思量，一會兒要不要就別開口了，免得被人笑她粗俗？

  「我的話，從來都是話糙理不糙！」剛才那個女孩便笑著說道，「倒是你，要不要先將你的禮物拿出來，免得拆禮物的時候，一拆到你的，嚇人一跳，可就丟臉丟大了！」

  「你胡說呢！」那個女孩便著急了，「我這份送老太君的禮物可是細細準備了近一個月才弄好的，天天晚上熬夜……」

  兩人說得非常的熱鬧，可是奇怪得很，滿滿一屋子的人，卻沒有第三個人出來，應和她們一番。好似她們倆人，就是在講相聲一般——而且這個相聲也講得很失敗，觀眾一點捧場的意思都沒有。

  兩人說了一陣，終於發覺所有人都跟看猴子一般看著她們倆人，終於覺得尷尬了，那裝瘋賣傻的行為再也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房間裡一時氣氛萬分古怪。

  就連做為主人的孟麗雅，臉上也只是掛著淡淡的微笑，一點為她們倆人打圍場的意思都沒有。

  看來，這個叫孟麗雅的人，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啊。許曼貞心中感嘆。只是一想到剛才她對自己溫和的態度，又有點奇怪，孟麗雅不像這種人啊……可是對這兩個的態度又怎麼說呢？

  「拆禮物吧。」沉默了好一陣，孟麗雅終於開口道。整個屋子裡面的人都鬆了口氣。

  而剛才裝瘋賣傻的兩個人，卻再也不敢開口了。

  站在孟麗雅身後的兩個漂亮丫頭便上前，從堆成小山樣的禮物中挑出一件來，念道：「徐府……壽星圖一幅，由徐府三小姐敬上。」這個意思便是，徐府的這幅壽星圖，是他們的三小姐畫的。

  看來別的府也跟許府差不多，幾個小姐一起，各準備一件禮物，然後挑的最好的送過來。

  徐府三小姐便有些臉紅了，拉起袖子掩了半邊臉，側著頭嗔孟麗雅道：「孟姐姐……你太壞了，這麼多人的禮物，你怎麼能第一個就拆我的？這可真是丟人了。」

  不過許曼貞看她的表情，到是有幾分得意的，看來她那副壽星圖也是很有幾分水平的。

  「誰讓你來這麼晚，下人便放到了最外面。」孟麗雅溫柔地笑道，「要是禮物真的太差了，我就拒收，你就再準備一樣吧。」

  這樣看著，孟麗雅也不是什麼古怪性子啊？許曼貞感覺非常奇怪，為什麼孟麗雅對剛才那兩個女孩與現在的徐府三小姐之間的態度，區別這麼大呢？

  這裡面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的，所以才會讓許淑貞不願意來這裡。難道……許曼貞心中一動，一個想法頓時浮上了她的心頭。

  別說，還真的是非常的可能的。

  如果自己猜測是真的話，那許淑貞也的心機也太多了點，可比剛才那兩個一唱一合的要強不少了。

  「呀……」屋子裡傳出了一陣驚嘆聲，原來，徐三小姐的畫，已經被兩個丫環一直拆開了。

  新的一周，人氣慘澹……大家能夠踴躍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