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夫的不同

  白薇趕緊連連點頭。

  「說一遍給我聽。」許淑貞的聲音雖然很小，但卻很堅定地說道，眼睛放出令人心懾的光芒。

  白薇看了一遍，頓時有些害怕地低下了頭來，躲閃著許淑貞的眼睛。

  許淑貞很快發覺，眼睛一閉，再一睜開，已經是一片溫和的笑容。

  「說吧。」許淑貞溫柔地說道。

  白薇再抬頭看向自家小姐，看到的，仍然是跟平常一樣的小姐，她有些懷疑剛才是自己眼花了。

  對，一定是眼花了，小姐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目光呢！好嚇人呢！

  「剛才二小姐讓奴婢和白心將小姐側放在床上……」白薇指手劃腳地比劃了起來，向許淑貞仔細地講述著剛才許曼貞救過她的經過。

  許淑貞仔細地聽完，然後閉上了眼睛，仔細地在心中回想起來，默默地想了三遍，覺得自己記得牢牢的了，她才睜開眼睛，拍著胸口道：

  「哎呀，你這一說，真是要好好感謝二姐才行！你也是個靠不住的，什麼都不知道！若是乾等大夫，還沒有來，我可就活活被噎死了！」

  「小姐，這樣的事情，奴婢從來沒有遇著過，怎麼會知道……」白薇趕緊叫起屈來，話說到這裡，她又疑惑起來，「可是為什麼二小姐會知道呢？她怎麼能知道？」

  「她可能是在什麼書上看到的吧。」許淑貞淡淡地說，「不管怎麼說，都是二姐救了我，要是有人在背後懷疑她，你得替我幫二姐澄清真相才是。」

  「是！」白薇趕緊應道，可是馬上她又疑惑了，為什麼會有人在背後懷疑二小姐呢，明明今天是二小姐救了小姐呢！

  如果今天不是二小姐來得及時，只怕小姐……她心底隱隱有些後怕。

  小姐說得對，今天這事，是應該好好感謝二小姐才對。雖然自己也不怎麼喜歡二小姐，不過嘛，不負責任的壞話，也是不能說的。

  「小姐，你好厲害啊！」回到自己的一葉園，白心已經迫不及待地向自家的小姐表明自己滔天的崇拜之情了，「三小姐今天若不是小姐救她，只怕是等不及大夫來了……」

  「這有什麼好的，瞧你激動成這個樣子。」許曼貞好笑地看著白心，「她是妹妹啊，我知道怎麼救，當然就救了……」

  「可是，小姐你怎麼知道呢，奴婢就不知道，奴婢看白薇也不知道……」白心便扳著指頭數起來，「府里只怕沒有幾個人知道……」

  許曼貞本來還笑著，聽著白心的話，笑著笑著，突然臉上寒了起來。

  糟了，自己忘記一件事情了，今天許淑貞出了這樣大的事情，而自己救活她，可是若家中人問起，自己是如何知道這個辦法的，可怎麼辦？

  突然間，她就想到了那個性子古怪的大夫，被百姓譽為神醫的段平安。

  以段平安那樣古怪的性子，只怕府中很少有人跟他打過交道——很可能就自己一個人呢。當主人的不願意跟個古怪傢伙相處，而當下人的，雖然不會挑大夫，可是也不會有人去跟他們請這個級別的大夫。

  許曼貞因為對段平安耿耿於懷的原因，專門讓白心打聽過段平安的事情，聽說過這個著名神醫的一些逸事。據說，如果是富貴人家找他看病，他不但特地將藥弄得特別的苦不說，還會收非常高的價錢，而若是窮人找他看病，他只收取基本的藥錢，甚至有時候看病人家境太窮的，還會免費醫治。

  這個段神醫，也算是一個奇人。

  所以因為這個原因，許府的下人們病了，肯定也是不會請段平安的，雖然他名氣極大，傳說中藥到病除，甚至還有他的一些鐵桿粉絲說他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可是，就那個脾氣，就讓很多富貴人家望而卻步了。

  只有實在沒有辦法，別的大夫都治不來的病，那些富貴人家才會找他。自然，醫德不怎麼好的段神醫，就更會下狠手了。

  那樣的話，就說這個法子是段神醫教她的……難道四姨娘還能專門把段神醫叫到家中來盤問？

  就段神醫那樣古怪性格的一個人，如果真的敢這樣做，她敢保證，段神醫肯定會大口一張，完全應承下來。

  再說了，許曼貞算死了，四姨娘沒有這個膽量。

  所以，栽到他頭上，她是一點也不用擔心的。

  「小姐，你說今天四姨娘會找哪個大夫？」顯然白心也想到了段平安。

  沒有辦法，凡是與他打過交道的人，就沒有不對他印象深刻的。求他別將藥開太苦，他到好，恨不得開一整副的黃連出來。

  所以走到現在，白心想到段神醫，還是氣呼呼的。

  「肯定不是上次給我看病的那個。」許曼貞微微笑著告訴白心。

  「為什麼？」白心驚訝地問道，「那是哪個大夫？」

  「可能慣常到府里看病的那個大夫吧。」許曼貞猜想道。四姨娘請來段平安，是因為對付自己，又不是為了對付許淑貞。

  所以，今天段平安看來是不用再來一趟許府了。

  「我去叫江桂打聽打聽。」白心坐在屋裡，看著小姐看書，坐立不安，扭來扭去，許曼貞明知道她心意，卻故意不理她。白心實在是坐不住了，只好開口說道。

  「行，去吧。」許曼貞啞然失笑。她還以為白心能忍多久呢，原來就這樣一小會，看來毅力可不怎麼樣。

  白心如釋重負，趕緊出去了。

  不就是個大夫嗎，怎麼白心這樣怪怪的？許曼貞一邊看著書，一邊覺得奇怪，就算是上次段神醫給她開了很苦很苦的藥……可是確實很有效果啊，為什麼到現在，白心一說起他，還是一肚子怒氣的樣子？

  有這個必要麼？

  白心沒多久就回來了，可是明顯的，人在這裡，可是心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一直伸長脖子向張望著。

  一會兒，江桂來了，站在房間門邊，輕輕喊著白心。

  「進來吧。」許曼貞平靜地說道，「你知道我是怎麼看待你的，以後你若有事，就進來好了，這是你應得的。」

  江桂趕緊進了房間，向許曼貞道謝。起了身後，便詳細地述說起剛才起大夫的事情來。

  「憑什麼！」等江桂走了，白心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嗆道，「這個府里，到底誰是嫡小姐誰是庶小姐啊！四姨娘怎麼做事情，一點譜都不靠！」

  「你小點聲。」許曼貞手中捧著書，聽著白心的牢騷，笑了，「現在她當家，當然是想怎麼樣便怎麼做了。」

  「可是也不能一點規矩也不講！對小姐也太差了吧！」白心一說起來，還是一肚子的氣，「堂堂的嫡小姐，請個普通大夫，可是庶小姐，卻請來告老的御醫……這是什麼樣的道理？嫡小姐看病，就這樣敞著讓大夫看，可是庶小姐看病，卻又是屏風又是帳子……鬧那樣大的架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替個公主看病呢！」竟然還用上了以前給娘娘們用過的錦墊！

  真是氣死個人了！三小姐明明是個庶女，她用得起那樣貴重的東西嗎？也不怕折了她的壽！

  「好了夠了，」許曼貞看白心越說越離譜，趕緊打斷她道，「這事關許淑貞什麼事？又不是她決定的……剛才江桂不是說了嗎，淑貞一直沒有醒。」

  「可是……四姨娘對小姐還是太差了！」白心仍然氣得直哼哼。

  「我要她對我好做什麼！」許曼貞冷淡地說道，「她是姨娘我是嫡女，我自有我的親娘在，要她對我好做什麼？」

  白心張口結舌了半晌，張了張嘴，可是什麼話她也說不出來。小姐雖然親娘還在世，可是……

  她沉默了好一陣，屋裡的氣氛也隨之變得尷尬。

  「你不高興，無非是因為淑貞病了，請來的是告老的御醫，而我病了，請來的卻只是民間的普通名醫……所以你覺得我被怠慢了，是也不是？」許曼貞嘆了口氣，放下書，正色問道。

  「就是。」這樣還不夠讓人生氣嗎？白心疑惑了。

  「既然是當御醫的，那以前肯定都是給皇上、娘娘們看病的。」許曼貞向白心細細解說起來，「那些都是些什麼人？身體多金貴啊！給那些人看病，如果大夫們有兩味藥，一味藥見效快，可是可能會有些不好的地方，而另一味方子會拖很久很久才會好……但沒有任何風險，那御醫們一定會選擇第二個方子。」

  「為什麼？」白心傻傻地問道，然後想了想，領悟道，「是不是怕藥效強了，會對那些貴人們的身體怎麼樣？」

  「自然是這樣。」許曼貞讚賞地沖白心笑了一笑，白心頓時高興極了。

  「所以，你別看著一個是御醫一個是普通大夫，可是我當時病得那樣狠，幾副藥吃下去，好得乾乾淨淨；可是你看看許淑貞，這次其實只是嗓子受了點傷，可是不知道得拖多久呢。」

  「可是，」白心又擔憂起來，「段……那個啥，開的藥好得快，會不會傷到身體？」不然御醫們難道開不出？為什麼不給貴人們用呢，不就是怕傷身體嗎？

  「不用怕。」許曼貞安慰她道，「御醫們一心未穩，才會這樣做。醫者父母心，沒有醫生會把病人當成實驗品去玩的。」

  當然了，後世某些無醫德的醫生除外。許曼貞在心底悄悄加了一句。

  而且，今天四姨娘這麼做，不就是做給自己看的，想方設法也要激動自己麼？

  77小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