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失憶

  「這都是大葉梔子呢。」許曼貞驚喜地看著眼前的梔子花。在所有品種的梔子裡，大葉梔子當然是最漂亮的了，而且香味也是很好聞的一種。

  「多摘些，只要露了白的，便都摘走。」許曼貞吩咐道。前世年幼她偷花時候的狀態，在這一刻，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二小姐。」一個威嚴的聲音在許曼貞身後響起，許曼貞回過頭，卻看到了一個板著臉的老婆子，一臉陰沉。

  「何媽。」白心看到這個老太婆，有些畏懼似的，並將她手中的花悄悄地藏到了身後。

  「原來是何媽，不知道找我有什麼事情？」許曼貞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身為這個府中的主人之一，下人面對她時卻是板著一張臉，那她做為一個主人，自然不會腆著露出個笑臉來。

  「老婆子大膽敢說給二小姐知道，這府里的花，都是有數的。」何媽板著臉數落起來，雖然沒有明著說許曼貞不對，可是字字句句卻都在說許曼貞摘花的行為不對，「這梔子花一年也就開一季，每個院子都要送的，要是花不夠了，老婆子這裡可就不好交待了。」

  意思就是嫌棄自己不該來摘花！許曼貞心中惱火，摘幾朵花，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有必要說得這樣難聽嗎？

  「哦，不知道何媽這花是如何分配的，我的一葉園，我自己摘就行了，就不麻煩何媽再送了。」許曼貞說著，向嚇得直哆嗦的白心說道，「摘吧！趕緊摘完，省得還要再累到何媽辛苦！」

  許曼貞心情不好，話中便也帶了刺。何媽當然聽出來了，可是許曼貞已經說了摘的是一葉園的配額，她卻沒有什麼好說了，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本來白心是要再摘幾朵花的，可是就是何媽這一聲哼，她又乖乖收回了手。

  「你怎麼這麼怕她，難道她還吃人不成！」許曼貞湊到白心耳邊，輕輕地說，「我今天晚上就要花，你還不趕緊摘？」

  白心一個激愣，趕緊摘起花來，專挑大朵的、已經綻白的來摘。為了泡起來方便，還要連帶著掐下長長的杆子，摘下幾片葉子來。

  那個站在一旁的何媽，臉色就更難看了。

  「何媽，您就在一旁看著，如果白心摘夠了，就提醒她一聲，行吧？」許曼貞說著，眼睛卻緊緊地盯著何媽。

  何媽臉色發綠。許府花園裡面的梔子花其實不少，而許府的主人其實又不算多，更何況二小姐還是嫡女，分的話，更是要多分一份。

  可是這樣一來，這梔子花還能有什麼多的剩下來？許府的梔子花又大又香，每年花開的時候，賣起來都是非常好賣的呢，今年豈不是得少了一筆不小的收入?

  「白心姑娘，夠了夠了。」雖然何媽還不敢得罪二小姐，可是，一會兒的功夫，白心就越摘越多，再這樣摘下去，整個花園裡面的梔子花都會讓他們摘大半了。

  「這才多少啊。」許曼貞皺起了眉頭，看著何媽，她拖長聲音說道，「府里能夠用上梔子花的人也就這麼幾個，就算是個個都用這麼多，這花園裡的也用不完。」

  何媽的臉上頓時冒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來，她陪著笑道：「二小姐真是精明人。可是這些梔子花里，也不能全部都分了，總得留下一些來，花園裡也要好看是不是？」

  「再摘幾朵。」許曼貞有些不耐煩起來。自己家裡種的花，自己想摘些竟然還不能盡興……這是什麼道理？

  「白心，咱們走了。」許曼貞說著，便走近了白心，看看她，果真是摘了很不少。

  不過這個何媽的說法，當然是很站不住腳的，許曼貞只略一思考，便知道，何媽只怕剋扣許府各個主人屋中擺放的鮮花，而轉而拿到外面去賣。

  許府的梔子花又大又美噴香撲鼻，只怕每年賣花所得，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可是私下裡賣花也就罷了，竟然還連主人親自來摘還推三阻四的，那就有些過分了。這個何府，說到底還是何家人的家。

  說起來，下人這樣猖狂，還得是當家的人沒有將下人管信，才能讓他們這樣明目張胆的做這樣的事情。

  回到一葉園，白心趕緊找了各種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裝上水，將梔子花泡在裡面。

  許曼貞又分出了兩罐子來，讓白心端到自己房間去。

  白心卻不肯，說是梔子花本來就少，要是她再一分，二小姐房間裡的就不夠用了

  「哪裡要那麼多！」許曼貞嗔道，「快拿去吧!」

  哪有女孩子不喜歡花的，尤其是梔子這樣芳香四溢的花。

  白心高興極了，小心翼翼地捧著花，進了自己的房間，還給院子裡面的其他小丫環婆子什麼的，每人也分上一朵兩朵，個個都高興無緣，整個一葉園便全部都泡在了梔子花的香味裡面了。

  現在梔子還沒有全開，香味還不重，但幽幽的香味，已經開始從花骨朵裡面往外滲了。

  許曼貞一邊撥弄著手中那朵花骨朵，一邊仔細地琢磨著這事。

  一個管花園的婆子便敢對府里嫡生的二小姐使臉色，也實在是太稀奇了一點，這個婆子這樣不分尊卑，這個態度，也太可疑了一點……大概是四姨娘的心腹？

  而且，為什麼白心會那樣害怕這個婆子呢？她也吃不了人，害怕成那個樣子……到底是為什麼？

  府里還有很多的事情，許曼貞想知道的，可是，怎麼開口跟白心問，也是很大的一個問題。

  然後，她就想到了她的病來。

  以前看穿越重生文時，主角們總是藉口失憶什麼的……雖然這個梗很老很老了，可是經常被人用，可見是個萬金油。

  正好自己前幾天也病了，而且病得還頗重，不如正好借這個由頭，就說自己病糊塗了，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讓她來給自己好好說說……

  一會兒，白心進來屋，卻見到二小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讓她害怕得倒退了一步。

  「二小姐……您……您是怎麼了？」白心的聲音帶著哭腔，「二小姐……不要嚇奴婢……」

  「白心……」許曼貞的聲音抖抖地回答，支離破碎地說道，「我……我好像忘記了好多的事情……」會不會裝得有點過頭、演得有點用力了？

  許曼貞正在那裡反思自己的演技力度時，卻見白心臉色一變。

  「小姐……你說什麼？什麼？」白心哆嗦著嘴唇問道，她一定是沒有聽懂這句話的意思……忘記了好多的事情是什麼意思？反正一定不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

  「我……剛才跟你去花園，我發現，我有很多的事情都記不起來了。」許曼貞苦惱地說道，「就剛才那個不讓我摘花的婆子……我都不認得她了。」

  許曼貞雖然並沒有拿過影后，但是演技卻是扛扛的，現在在個小姑娘面前略微演演戲，那真是太簡單了。

  「那是……何媽。」白心仔細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確認她不是在開玩笑後，心中不由得也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難道，小姐真的什麼都忘記了？這……這可怎麼辦？

  「小姐，可是您還記得奴婢的名字……」白心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小姐一定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呢，不然，失憶，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許曼貞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嚇得臉都白了，心中也湧起一絲不忍。可是，為了自己能夠儘早搞清楚這個府里各方面的事情，她只能這樣了。

  真是有些對不起了，以後若有機會，我一定會補償你的。許曼貞在心裡對白心承諾道。

  「我也並不是什麼都不記得。」許曼貞看著白心，安撫地說道，「比如說，你叫白心，是我的貼身丫環，我就還記得……可是，還有更多的事情，我不記得了……」

  「真的？」白心這下子是真的信了，她的腿一軟，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全身抖顫如風中落葉，磕著牙問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呢？」

  「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許曼貞看她竟然嚇到了這個樣子，心中不忍，上前來扶住了她，輕聲地說道，「你只要告訴我那些事情，我不就知道了？」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二小姐……」白心一把抓住了許曼貞的胳膊，用力之大，讓許曼貞感覺到了疼痛，「我的二小姐……是不是有人在害你？我一定要報仇！」

  她情急之下，連「我」都說出來了。

  「沒有那樣的事。」許曼貞扶著白心坐到了椅子上，跟她推心置腹地說道，「我剛才想了很久，可能是這次生病所致……」

  「都怪奴婢沒用，沒有及時請到大夫……」白心一聽這話，馬上就哭了起來。

  「你哭做什麼，這怎麼能怪到你呢？」許曼貞輕輕地拍著她，安慰她道，「是我自己怕苦不肯請大夫罷了，要說起來，如果不是你當機立斷，及時請了大夫，我一定都要病死了。現在只是忘記了一點點事情，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段平安那個庸醫！」白心咬牙切齒地說道。

  許曼貞現在才知道，原來大名鼎鼎的段神醫名叫段平安。

  「以後若再讓我遇到，我一定要狠狠地罵他一頓！」白心恨恨地說道，一想起他故意開那樣苦的藥給小姐服用，而且竟然還沒有治好病，害得小姐失憶了……她一定要狠狠地扇他幾巴掌！以報今日小姐之仇！

  7月6日修改。

  感覺寫文也是有訣竅的，而我，就如一塊乾乾的海綿，正在那裡拼命地吸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