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又哭了

  丫環白心與白薇跟在最後面。白薇一路上都想找白心說話，但白心卻是緊緊地閉上嘴，任憑白薇如何逗她，就是不開口說話。

  許曼貞進了小書房，看到許父正坐在書桌前，正寫著什麼。

  做為現在許府最高權力者，許世勛的年紀其實並不算很大，而且因為保養是宜，還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一枚，長長的一把黑須垂到了他胸前，修飾得非常整潔，看樣子每天花在打理鬍子上的功夫肯定不少。

  許曼貞走進小書房，站在了書桌前，但許世勛卻連頭也不抬，只是在那裡靜靜地寫著自己的字，都是一些小小的正楷，隔得有點遠，再加上是倒著的，所以許曼貞沒有猜出來寫的是什麼內容。

  這明明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呢！許曼貞撇了撇嘴，這樣大一個人了，還玩這樣幼稚的把戲，真不好怎麼說他。

  現在就看誰更沉得住氣了，多年的龍套經歷，讓許曼貞能夠迅速地讓自己的心境沉靜下來，進入了一種空無的境界。

  這一點，其實是跟她原本的性子非常的不符合的，她實際是一個蠻沉不住的人，可是當龍套的時候，經常會遇到耍大牌的明星，人家紅了，有名氣了，有資本了，讓全劇組的人等一個兩個小時，那是常有的事情。等得最長的一次，是一個香港的男明星，仗著自己有幾分名氣，明明是早上十點的戲，卻一直拖到了下午四點！

  當時她頂著化好的妝，只覺得難受得很，可是癢得要命也不敢撓，餓了也不敢吃飯……畢竟沒有紅的人，如果妝亂了，化妝師可是不會願意再化一遍的，這樣的下場，自然就是將這份工作丟了。

  那時候她已經混到女三女四了，而前世最悲慘的時候，是一天要跑五個劇組當龍套，這還是運氣好，沒有遇到耍大牌的。

  演一個龍套，劇組會開五十塊錢，她還好，算是正規科班出身，不用被群頭扣，可是就算是極限的五個劇組，也不過只能收入二百五十塊錢，扣掉打車的費用，剩下的寥寥無幾。

  所以，當她能夠演N配了，遇上耍大牌耍得再厲害的明星，也只能乖乖地等著，畢竟一個N配的收入，就能抵好幾個龍套了，等等還是值得的。

  只是那時候，等待得無聊的時候，心中也會發狠，等自己紅了，也要耍耍大牌，也不欺負小演員，只專門對付害她等過的人，讓他們也等等她……

  可是誰能知道，好不容易她才終於有了能紅的希望，卻一下子被命運大神還是什麼大神送到一個破劇本裡面來了？

  許世勛當然早就看到二女兒許曼貞來了，可是他不太想理她，這個孩子也是被慣壞了，平常莽撞就不說了，明明早些時候自己才教訓過她，不能欺負妹妹，可是，轉眼她就忘記了，又害得老三哭了……

  看看才跨進門來的許淑貞，許世勛的眼光便柔和了很多。

  這才是個好孩子啊，又溫柔又善良，對每個人都很和氣，整個許府，就沒有人不喜歡她的，而許曼貞嘛……唉，要是能有淑貞的一半，他也不至於這樣頭大了。

  不過，今天的曼貞還是很出乎他的意料的，平常火爆得跟鞭炮一樣的性子，今天他這樣晾了她這樣久了，她竟然也還沉得住氣。

  許淑貞的眼淚終於已經停了，許曼貞用眼睛的餘光看了眼才進來的妹妹，長長鬆了口氣，如果她還是哭哭啼啼的話……那自己可真是說不清楚了，眼前這個男人，肯定會覺得是自己欺負了她吧？

  好在她終於已經不哭了，雖然眼睛還紅通通的，有些不美。

  許淑貞進了書房，輕輕站到了許曼貞的身邊，安靜得像只小兔子一般，不聲不響。

  許世勛等了很久，想讓女兒先開口，可是不管是平常就安靜的許淑貞，還是一直以來咋咋呼呼的許曼貞，今天都有志一同，沉默得很，就是不開口說一個字兩個字的。

  「曼貞，你可知道，身為女兒家，最重要的是什麼？」許世勛不得不開口道，畢竟他身為一家之主，其實忙得很，哪裡有很多時間來管教女兒……這樣的事情，其實也是不應該歸他管的，不管，許曼貞哪裡肯聽管家的四姨娘教訓啊……

  四姨娘要管這事的話，曼貞一句話就能將她頂到牆上……所以，儘管這些事情根本不應該一個當父親的來做，可是他也不得不做了。

  「……德言容工。」許曼貞想了很久，覺得應該是「三從四德」，可是身為一個獨立自主的現代女性，要她承認「三從」，那真是有些難度了，所以想了又想，將四德拎出來了。

  德指的是品德，做人當然是需要有品德的，這不光是指女人，男人也是需要品德的，雖然這個世界上缺德的人越來越多；言指與人交談要會隨意附義，能理解別人所言，並知道自己該言與不該言的語句；容指相貌，指出入要端莊穩重持禮，不要輕浮隨便；工則是治家之道，治家之道包括相夫教子、尊老愛幼、勤儉節約等生活方面的細節。

  通俗的理解，這四德，指的是女性自身的修養，還不算是特別封建渣子的那些東西。

  所以這四德，還是比較好接受的，至少比「三從」要容易讓現代獨立女性接受一些。

  「德言容工，『四德』里，德排在了第一。」許世勛語重心長地說道，「可見身為一個女子，德是多麼的重要。可是你看看你今天做的這些事情……」

  就知道他要說這些東西。許曼貞偷偷地沖天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今天她做錯了哪裡？至少從她附身到現在，看著許淑貞哭了兩場不止，可是自己甚至連句重話也沒有說過。

  「爹爹……」許曼貞拖長聲音說道，「今天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許淑貞不是說了要替她辯白的嗎？怎麼還不開口尼？

  可是這一眼看去，許曼貞傻眼了，許淑貞又在那裡掉眼淚了。

  許曼貞靜靜地看了一陣，對她嘆為觀止，許淑貞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裡，眼淚珠子便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不停地往下掉……還非常具有美感。

  可是，她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哭啊？今天看她哭了三場了，曼貞到現在也不知道，許淑貞哭泣的原因呢！

  「淑貞，你有什麼委屈，都說出來，爹爹會為你做主的。」許世勛也被女兒的眼淚吸引住了，沉聲說道。

  是啊，你到底有什麼委屈，都說出來吧……別動不動就哭了。許曼貞也覺得頭大極了。

  「爹爹……沒有什麼委屈……」許淑貞哭搭搭地回答道，哭得上氣不接正氣的樣子，更讓人心疼了，「您誤會二姐了……二姐沒有欺負我……」

  「三姐，你都傷心成這個樣子了，怎麼還在替許曼貞說話！」從許世勛身後的屏風後面繞出來一個人，憤怒地說道，「她就是吃准了你的善良！你醒醒吧，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你的善良！許曼貞聽得打了一個哆嗦，余編不愧是新時期的瓊瑤啊，看看他設計的這個戲劇世界，這話說得多肉麻！

  她都腦補了些什麼？許曼貞看著一臉正義樣的許瑩貞，頗有些鬱悶。

  真以為她好欺負？還是以前的那個許曼貞，光是外面嚇人，其實是個紙老虎，所以許瑩貞欺負起她來，才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許曼貞心念一動，又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帶雨般迷人的許淑貞，再看看一臉緊張地看著三女兒的許世勛，心中領悟了過來，原來的許曼貞，只怕在強硬的性子上吃的虧不小呢。

  身為女人，當然不能時時都那樣強硬的，特別是現在這個時代，女人只能養在深閨，如果太強硬了，那完全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對男人嘛，還是以柔克剛最好用！

  古代女人的天地，實在是太小了一點！略微感嘆了一番，許曼貞培養了一下情緒，眼眶便紅了，一滴眼淚便從眼角滾落。這哭泣的姿態，許曼貞可是專門練習了很長時間的，樣子要悲，姿態要美，神情要淒切……女主角也不是那麼好當的，要是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觀眾怎麼能喜歡你！

  許曼貞學著許淑貞那樣哽咽的語氣，甚至比許淑貞還要悲切的語氣，說道：「爹爹……女兒知錯了……」

  現在許世勛一口咬定自己犯了錯……跟他硬頂不是聰明人做的事。

  不管怎麼說，先認了錯再說，只要這個當父親的能夠靜下心來聽息好好說，許曼貞有信心能夠說服他，讓他知道真相——自己根本就沒有欺負過許淑貞。

  更別說許淑貞還答應了她的，要跟許父說清楚真相的。

  許瑩貞一扭頭，發現許曼貞竟然哭了，還哭得那樣傷心的樣子，不由得目瞪口呆。

  許世勛見到一向強硬的二女兒也哭了，流下了悔恨的淚水，語氣便也鬆了下來，勸道：「知道錯了就好……都是家中的姐妹，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情，非得要分個輸贏出來？要知道，這輩子能夠當姐妹，那都是緣分，而且你們一年比一年大，在一起的時間也會越來越少，要珍惜。你們三個，是家中大的，記住，要給下面的妹妹弟弟做榜樣……特別是你，曼貞，不要總讓爹爹這樣操心……」

  7月5日小改動……唉，改起來真難呢，雖然只是情節上略加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