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專門送本女論語

  怎麼就哭了？許曼貞看著許淑貞的樣子，便發懵了，她做什麼了，她好像什麼也沒有做吧，怎麼許淑貞就哭了？這人的行徑也太難理解了啊！

  現在想起來了，好像……這部戲裡面的女主角許淑貞，就是特別的容易哭……自己接這部戲，當時看了劇本，最大的擔心，就害怕自己不能夠隨時隨地地哭出來。要是點眼藥水，那情緒卻沒有到位的話，就會讓觀眾看起來覺得很假。她當時還想了好幾件特別悲慘的事情，準備演戲的時候拿出來用。

  可是沒有想到，現在眼前這個小姑娘到是厲害，說哭就哭起來了。

  不過哭戲多也是瓊瑤風戲劇的通病，所以她當時看劇本時也並沒有多想，可是現在，看著許淑貞就這樣在她面前輕輕哭泣起來，那姿勢優雅得不得了，便開始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起來。

  她明明什麼話也沒有說，什麼事也沒有做過！只是拿眼睛瞪了瞪她……

  怎麼她就哭了呢？

  還哭得這樣好看，梨花帶雨一般地迷人。

  「三姐！曼貞又欺負你了嗎？」一個小不點從一旁沖了過來，憤怒地指責道。

  什麼跟什麼！自己什麼時候欺負許淑貞了？她都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好不好？

  許曼貞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是怎麼回事，這兩個人是打算訛詐她嗎，在唱雙簧呢？

  「四小姐。」一旁的白心趕緊說道，「二小姐什麼也沒有做過……」做為貼身丫環，這個時候她當然要在第一時間站出來，維護自己主人的名譽，而且，剛才二小姐確實什麼也沒有做過啊，四小姐這樣說，未免有些過分了。

  就算是自己小姐名聲不好，可是，沒有做過的事情就是沒有做過，不能這樣冤枉人的！

  「我們主人說話，你一個奴婢插什麼嘴！」小姑娘呵斥道，「還不滾到一邊去！」

  白心眼裡泛著淚，垂著頭，就往後面退去。

  許曼貞心中大怒，自己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就被這個小姑娘污為欺負了許淑貞不說，自己的小丫環，還被她這樣狠罵？

  她眯了眯眼，招過白心，把她叫到一旁，細細說起話來。小姑娘瞪著眼睛看著她，卻見那個小丫頭起先點頭，後來又搖頭，不知道許曼貞又跟她說了什麼，她終於點起頭來。

  然後，那個小丫頭就趕緊跑掉了。

  哼，是怕自己打她的丫頭麼？小姑娘得意極了，高高地昂起了頭。

  許曼貞卻好笑地看著這個小姑娘，她是四小姐，叫什麼來著，對了，叫許瑩貞。劇本里，四妹跟五弟好似都是三姨娘生的，所以三姨娘平常比較囂張。

  而三小姐，戲裡沒有出現過她的姨娘，背景裡面說是她的生母是許府的主人許世勛的從小服侍的一個丫環，爬上床懷了她，生下來就大出血死了。而二小姐就被送到了二姨娘名下撫養。

  所以三小姐在府中的地位是很尷尬的，可是，女主光環也是很給力的，沒有生母照應的三小姐最後偏偏有那樣光明的結局，而身為嫡女有兄有母的許曼貞，卻落得悽慘落魄。

  可以說，她得到的，都是許曼貞最後失去的。

  可是，就算是再怎麼想要改變結局，看到自己的大丫環被許瑩貞大罵，她也受不過氣，當時就一把握住了白心的手，冷冷看著許瑩貞，冰冷地問道：「敢問這位小姑娘，你是哪位啊，怎麼在我許府罵人？」

  「許曼貞，不要以為府里人人都怕你，我許瑩貞就不怕你的！」小姑娘高高抬起頭，重重地哼了一聲。

  在劇本里，許瑩貞就是許淑貞最堅定的盟友，在許瑩貞受到許曼貞的欺負的時候，多次挺身而出……當時真真是覺得這是一個不畏強權的人物。

  可是現在，許曼貞不得不懷疑，許瑩貞明明只是一個馬仔的角色罷了。不分青紅皂白便想替人出頭，這智商不會有問題吧？

  「原來你就是許府的四小姐，我的四妹許瑩貞啊。」許曼貞冷冷地說道，「我剛才怎麼沒聽到人喊二姐啊！」

  「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喊你二姐！」許瑩貞很不服氣地說道。

  「要不要找爹爹評評理？」許曼貞也冷冷地說道。一想起自己以後那可能的悲慘命運，這個年紀雖然不大但精力旺盛戰鬥力強大的小姑娘出力不少，而且又是這般的不講道理，許曼貞便沒有辦法對她太客氣。

  而且今天的事情，自己完全占理，她有心想鬧大一些，也想讓許父知道，並不是所有的糾紛，都是自己鬧出來的。許淑貞與許瑩貞一樣有故意生事的時候。

  「瑩貞，不要跟二姐吵了，今天都怪我不好……」一旁的許淑貞又掩面抽泣起來，「我聽說二姐想看書，可是又沒有找到合適的，就專門多借了一本給她送過來……可是沒有想到不合二姐的口味……」

  「她會看什麼書！」許瑩貞煩躁地說道，「三姐，我早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以後沒事不要理她，曼貞就是一個不講道理的潑婦……你越是對她好，她就越是對你過分……你要像我這樣厲害，她就不敢欺負你了……」

  她越說便越是得意起來，卻不料，一隻巴掌飛快靠近，「啪……」的一聲，一記耳光便摔上了許瑩貞的臉，將她摔得臉扭到一邊去。

  許瑩貞半晌沒有反應過來，等她理會得發生了什麼事，頓時捂著臉大叫起來：「許曼貞！你竟然敢打我！我叫你好看……」

  「我為什麼不敢打你！」許曼貞甩甩手，冷冷地說道，「我是你二姐，剛才跟你三姐，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你跑過來就大呼小叫地，口口聲聲只稱我『曼貞』，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嗎？剛才又說了些什麼？我許府書香人家，豈容你如此不講禮儀？打你一下，是在教你！免得長大以後，被人罵有人生沒人養！」

  想占她的便宜，沒有那麼容易！她當年能從小龍套混到差點當女主角，可也是經過了無數的血淚的。如果一個身份地位還不如她的小姑娘也能欺負了她去，那她不如趕緊死了好了。

  「我不跟你說！我要去告訴爹爹！」許瑩貞跳著腳罵道。

  「我知道你聽你三姐的話，那你自己好好問問你三姐，你剛才做得對還是不對？」許曼貞冷冷地盯著許瑩貞，又用冰冷地目光掃了一眼許淑貞，接著說道，「你自己好好問問，剛才到底是什麼事，你到底應該怎麼稱呼我這個二姐。如果你還不不懂，那我以後就見一次，教你一次。」

  說完，許曼貞揚長而去。

  「二小姐……」白心剛趕過來，卻又被許曼貞拖得著回走，直拖得跌跌撞撞地，還努力說著話，「我覺得二小姐你剛才說的話說得好好哦！」剛才小姐替她出氣，讓她覺得好感動啊。

  「哦，好在哪裡？」許曼貞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放慢腳步，問道。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白心偏著頭想了一想，「跟以前白心聽說的二小姐很不同呢。」

  「那以前你聽說的二小姐，是個什麼樣子的？」許曼貞問她道。剛才聽白心在介紹自己時說起過，她是新調來服侍自己的，還沒有幾天時間，上一任的大丫環，現在沒有人知道去了哪裡。

  至於是怎麼一回事，很明顯，肯定是許曼貞惹禍了，所以大丫環就被當家的四姨娘打發賣掉了。

  可是現在的許曼貞對以前的事情一點印象也沒有，想救那個丫環，也一點辦法沒有。

  「以前聽她們說……二小姐最不講道理的了。」白心很老實地實話實說，「所以大家都好害怕被安排到一葉園……當時安排時，奴婢是實在沒有關係，家裡托不上關係……才被安排到一葉園的。」

  這個孩子，也老實得過了份吧？許曼貞聽得臉都黑了。可是，若不是這樣的老實孩子，又如何會被安排到一葉園，當許曼貞的貼身丫環？許曼貞的貼身丫環，可不是那樣好當的，打要挨得，罵要受得，黑鍋要背得。

  許曼貞在許府的名聲之大，只怕唯在許大老爺才能跟她相比了，都是威名赫赫啊。

  「可是現在白心覺得，二小姐雖然有時候脾氣上來了喜歡罵人，可是也沒有她們說的那樣嚇人嘛。」白心繼續說道。

  白心難道覺得她是在誇獎自己嗎？許曼貞一頭的汗，擦擦，乾脆懶得去多想……就算是她在表揚自己吧。

  「二小姐，這本書你真的喜歡看嗎？」白心揚揚手中的那本書，問道。

  哦，剛才忘記把這本《女論語》還給許淑貞了，許曼貞想，她專門給自己借一本《女論語》，這是什麼意思？

  就自己對劇本的理解，許曼貞這個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會喜歡看《女論語》這樣的書的人。

  所以大哥許達鴻給自己介紹書時，拿的是《金玉良緣》這樣的小說還是話本，可是為什麼許淑貞會專門送《女論語》來呢？

  難道她就這樣不理解自己的二姐？

  或者，她是為了讓她二姐能夠學點東西，對古代閨閣的女子而言，《女論語》當然要比《金玉良緣》這樣的書有用。

  《紅樓夢》裡面薛寶釵不也勸林黛玉不要看《西廂記》的嗎？

  許淑貞倒是一副好心，可惜她也太不了解自己的二姐了。

  不過，現在許曼貞芯子不是換了嗎，那《女論語》，也許自己可以看看？

  「拿過來我看看。」許曼貞說道，從白心手中接過了那本書，翻看起來。

  「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清則身潔……貞則身榮……」短短二十多個字，許曼貞讀得非常的吃力，為什麼呢，因為一是豎版，二是沒有標點，所以讀的時候，必須自己去推測，標點在哪裡。倒是繁體不繁體，雖然眼暈，可是還是認得出來，問題不算很大。好在讀了幾句她就發現了規律，四字一句，比真正的論語容易多了。

  接下來看起來就容易多了，只是內容太空洞，從頭到尾，就在講女子應該做如何做，第一章講女子應該如何立身，第二章講女子應該如何學作，第三章講……

  許曼貞看得打了一個呵欠，雖然這個女論語難度很小，還是蠻好理解的，可是她敢打票，如果現在拿著這本書的是真正的許曼貞的話，只怕就已經將這本東西撕掉了。

  7月5日有小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