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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38:35 作者: 一隻想吃雞的鴨
    但那或許從一開始便只是沙丘,只是年幼的孩子看錯了眼,當螻蟻長成了大象,便會知道弱小時的仰望終究只是一時。

    這個世界除了沙丘也終究還會有更廣闊的天地。

    甘離端詳了一會駕駛座上的這個男人。

    他看的很認真,仿佛從前都沒有這麼認真過似的。

    甘文杰在自己兒子的目光下,訕訕的笑了笑轉過了腦袋開始規矩的去看前方的路了。但甘離的目光就像是盛夏炙人的烈陽一般,讓人無法忽視。

    好在甘離只是看了一會便移開了視線。

    這讓甘文杰輕鬆了不少,他不明白。

    明明這小子,擁有著和他相同的血脈,但甘家的基因卻像是一點都未在其身上傳承下來似的。

    明明他們都是這樣子的,一樣的姓,一樣是男人。

    但他這個兒子偏偏像是這個家族的異類,還有他那個瘋子母親。他不過是在外面睡了一些女人,他那瘋前妻就張牙舞爪的想要撕爛那些女人。

    甘文杰不明白這有什麼,他父親不也是婚後開始頻頻結識一些新歡的嗎?他母親也從未多說過什麼啊,他們都明白婚姻不過是個幌子,只不過是給家族的結合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不過是段藉口罷了,甘文杰這麼些年一直這樣想著。

    像是躲在這些藉口後面,他就不用直面自己狼藉一片的人生似的。在這些藉口里,他永遠年輕永遠意氣風發,花團錦簇眾人擁護。

    甘文杰意識分散了片刻,浸在了自己的幻想里。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錯過了一個下高架的出口,不過也沒關係下一個出口仍在前方的不遠處。

    大道寬闊,處處都是入口與出口。

    這是一個令人鬆懈的時刻,經過了自我療愈與自我肯定之後,甘文杰信心滿滿的踩足了油門開著他的跑車往前駛去。

    但意外也是從這時發生的。

    望著高架外掠過的風景,甘離突然發現了什麼。

    他皺起眉頭凝視著不遠處的一棵隨風顫抖的樹,像是有股強風吹抖了這棵樹的樹冠,在風來風往的高架上這本應該是件很尋常的事。

    但它不尋常就不尋常在,在那幾棵樹木之中只有這一棵在顫抖樹冠,其它的只是輕微的晃動,這副場景詭異到就像是有人在背後布置了這一處野蠻而粗糙的陷阱似的。

    背後的獵人不在意他的獵物會不會掉入這個陷阱,反正獵人的弓弦已經拉滿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致命的冷箭轉瞬便可以帶走獵物的性命。

    甘離不知道他面對的敵人是人還是妖,他望著不遠處高架橋邊顫抖的樹冠從方寸戒中掏出裝載著秘制硃砂彈的手槍,緩緩的上了膛。

    駕駛座上甘文杰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他聽到「咔嗒」一聲手槍上膛的聲音。

    他向聲音的來處看去,只見甘離手中竟握著一把手槍,黑亮的槍身仿佛散著某種凜然的寒意。手槍型號甘文杰分不出,只覺得這是他在某種特工電影上才能看到的槍械。

    他心底一涼,心道自己果然沒看錯,瘋子的基因是會遺傳的,這對瘋母子果然是他命中一劫。

    難不成自己這瘋兒子,今天就要為他的瘋子母親報仇在高架上親手弒父了嗎?

    這樣想著甘文杰一抖手,鮮紅的跑車在高架上拐上了個s差點沒把他從駕駛座位上甩出去。

    最後還是甘離伸手按住了他。

    他壓下了甘文杰的動作解開了安全帶打開了車頂,這輛跑車本來就是敞篷的結構。只是冬天天冷,再想開著敞篷車裝逼到處搭訕美女的人也不會敢於挑戰凜冬高架橋上的風。

    所以到了冬天敞篷車便自動被消了個字,事實證明溫暖的篷車也總比刀削的冷風好。在極端的天氣下,無論是富二代還是販夫走卒都秒變實在人。

    甘文杰不明白甘離想幹嘛,車頂一開他被灌進的冷風凍了個哆嗦,放在方向盤上的雙手也被凍的顫顫巍巍的。

    但偏偏甘離還讓他踩足了油門繼續加速。

    這時候他也顧不上演什麼父慈子孝的戲碼了,他只想停下跑車打開車門落荒而逃。但偏偏他這個瘋兒子手上有槍,那可是槍,要是自己膽敢有一點不聽話,一槍懟上腦袋即使神仙也難救,更別說什麼趕不趕的來的救護車了。

    甘離站在副駕駛座上,他舉著槍對準了不遠處那片劇烈抖動的樹冠,腦中極力的計算,無數的陣法與符文自他的腦海而過。

    凌冽的寒風自他的頰邊掠過,在巨大的風聲里,顫抖的樹冠越發的膨大,猶如一片詭異的影子張著大口猙獰的想要吞噬一切。

    眼看跑車與樹冠的距離逐漸拉近,就在二者將要接觸之時,甘離的腦中抓住了某種合適的陣法。數張符紙由方寸戒中被抓出,以靈力裹挾圍繞在甘離身旁。

    其中又有四張符紙飛出被置於了跑車的四極,甘離的八方皆有符紙。四極八方似乎構成了一種穩定的存在,在陣法的中心甘離耳邊的風聲似乎都小了些。

    而開車的甘文杰則被這些接二連三的魔幻打擊,打擊的有些發愣。他渾身僵直的握著方向盤,將油門踩到底,就連近在咫尺的恐怖樹冠都沒發現。

    等他意識到前方高架邊膨大到想要吞噬一切的樹冠時,已經來不及了,那些張牙舞爪的樹枝都已伸到了他的車窗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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