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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38:35 作者: 一隻想吃雞的鴨
    傘尾,墜著顧平安的金色墜子,顧平安的靈魂長久的棲身於金色墜子中。墜子與他的魂魄產生了依託,其實並不是他離不開老洋樓,而是離不開這金色墜子。

    只是在洋樓里,他剛醒鬼氣初盛的時候旁人還能見著他的模樣,離開了老洋樓青天白日下卻是無法顯形了。

    不過這也難不倒陳久。

    陳久對著甘離眨了眨眼,甘離無奈的看了一眼顧闕,笑了笑最終從兜里掏出了一把粉末。

    隨著甘離的動作,那把粉末紛紛揚揚的灑進了空中。

    白色粉末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

    隨著粉末的落地,顧平安的身形一點點的在傘下顯現了出來。

    在場的人除了甘離,沒人明白陳久的意圖。

    站在顧庭傑身旁的李叔目望著這青天白日大變活人的技法。

    他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顧平安憑空浮現的身影。

    陽光斑駁的照在那些粉末上,白色的粉末如同一層晶瑩的霧。那人與他站在霧的兩端,霧裡霧外像是近在咫尺。

    「介紹一下,這是顧平安,顧庭傑的曾舅公之一。」

    說著陳久指了指傘下的顧平安。

    緊接著他又指了指顧庭傑身旁的李叔。

    「這是李淨生,或許你們熟悉他上一世的名字,那時他叫李關山。」

    陳久的話音落了地,全場靜了一片。

    顧庭傑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李叔,這是李關山?他曾舅母?

    第154章 咫尺

    白色的粉末仍飄蕩在半空中,透過那些粉末顧平安仔細的看著面前的人。

    秋日凋敝的陽光抖在破舊保安亭的牆壁上。

    白色的牆壁掉漆的地方泛著青,苔蘚長在磚石的石縫裡。

    那保安亭已經立了很多年了,從小區建成便一直立在那裡,窄窄的小小的。在這個波濤洶湧的城市裡,它小的像一葉舟,在波濤的尖上隨著這個城市漂流著。

    李淨生早年間學過戲,落花流水烽火諸侯他都唱過,但是沒有一句能唱出他此刻的心境。

    這樣一出大變活人的戲碼,他應該是要覺得驚訝的。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這是在錄製什麼節目嗎?有隱藏的攝影機嗎?還是只是個玩笑?年輕人閒來無事作弄他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

    但他看來看去,卻都沒找到什麼捉弄的痕跡。

    此時小區內,一輛車駛了過來按響了喇叭,車裡的人探出腦袋與他打著招呼。

    「李叔,幫忙開下門,有事出去……」

    「哦,好。」

    李淨生下意識應聲,轉身去按按鈕。

    保安亭的柵欄緩緩的升起了,那輛車也駛到了近旁。

    車裡人本來還想和他說兩句話,結果伸頭一看這麼多人圍在保安亭旁邊,最後看了一眼李淨生他驚呼了一聲。

    「李叔,你怎麼哭了?出什麼事了?」

    李淨生聽到旁人的話,才下意識的抹了把臉,抹出了一把淚來。

    「沒事,沒事。風太大了,迷了眼了。」

    他擺了擺手,示意他沒有事,三兩句打發走了關心他的車主。

    但過了一會,他卻發現自己的眼淚止不住了,他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他為什麼要哭?他沒想哭啊?

    顧平安是誰?李關山是誰?他見過這兩人嗎?聽過他們的事嗎?他哭什麼?

    李淨生搓了搓手,忽的有些不敢看面前的人來,此時什麼大變活人什麼顧平安李關山都與他無關了,他扶著保安室的窗台低著頭。

    他不過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而已,年輕人的事關他老頭什麼事。

    可能今天也是奇了,偏偏見了一個人淚就止不住了,大約是他這副身體也不中用了。

    李淨生摩挲著掉著漆的窗台,保安室里他的半導體收音機還在咿咿呀呀唱著曲。

    一支戲唱到了終了,快板與梆子敲打著。

    「……難預料,不想團圓在今朝。回首繁華如夢渺,殘生一線付驚濤……當初贈木桃……」

    唱詞出了口明明是團圓的詞,李淨生卻聽不出任何喜來,只剩尾端的三個字此時在他的心裡被他反覆嚼著,「贈木桃」他心底翻來覆去的唱著這一句。

    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明明他今天這股哭意發的沒來由。

    但他就是止不住,像是體內住了個人似的,那人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刺激,哭了便止不住了。

    李淨生想著自己這幾十年裡東奔西跑的經歷,但沒有一段經歷是這樣的,就像是忍了多年苦,受了多年的累,今天只這一刻便憋不住了似的。

    憋一刻就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早些年家裡窮,他跟著戲班子跑東跑西賣藝的時候比這苦多了累多了,也沒這樣哭過。再後來回了鄉,父母沒了自己給他們荒墳上拔草的時候也沒哭過。再後來再奔波在各個城市打工的時候,受再多苦,再多的累自己也沒再哭過。

    就連小時候家裡窮,供著他大哥讀書不供他的時候,他也沒哭的這麼凶過。

    好不容易跑了半生,終於尋了個讓自己心安的地方呆了這麼些年,本以為能這樣一直呆下去。

    可今天是怎麼了呢?

    李淨生想不通,他怎麼都想不通。

    他扶著窗戶台索性抬起了頭,直直的看著傘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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