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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38:35 作者: 一隻想吃雞的鴨
如果忽略了他倆各自纏著的繃帶的話, 這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早晨,他的髮小醒了,然後說他失憶了。
失憶之前沒勇氣說的話,失憶之後倒也不知道從哪借來的勇氣敢說出口了。
我喜歡你,喜歡了你好多好多年。
陳久聽見眼前的人這樣說著,也聽見自己的心也忍不住附和著。
周遭沒有什麼轟轟烈烈,沒有什麼世界傾倒,甚至也沒有什麼生離死別。
就像一本蹩腳的十八流小說。
主角轟轟烈烈打怪的時候不趁機來個感天動地的大表白,憋了半生,憋到最後歸隱田園了塵埃落定了,第二天醒來在炕頭上說著我喜歡你。
還是我忘記全世界只記得你的喜歡。
這劇情狗血的陳久頭皮發麻,他想他要是這本書的讀者,都恨不得衝進故事裡抽這主角兩巴掌。
搖著他肩膀質問著他,早幹嘛去了。
九死一生的時候不說,這時候倒能說了。
對呀,早幹嘛去了。
陳久在自己心底抽了自己兩巴掌。
年少不知事的時候天天圍著人說我喜歡你,我長大了一定娶你當老婆,但後來倒是長大了該說的話卻說不出口了。
他早該說了的,但每一句話的開頭都像是壓著千千萬萬句話似的。
他要是不喜歡你怎麼辦,他要是後悔了怎麼辦,你們能成嗎?陳建國會把他的腿打斷的……
壓著壓著,那些本該說的話就壓了回去。
千迴百轉,壓到最後大多數也只能剩一聲空落落的嘆息。
要是這次自己不是「死」了之後,再「活」了一回,這句話是不是他們到死也說不出口呢?
陳久不知道。
陳久只知道,現在的他是真真切切的活著的,而甘離也是完完整整的呆在他眼前的。
兜兜轉轉走了這一大圈,走了好些年,生來死去,死而又復生,既然他們還活著那還有什麼是說不出口的呢?
陳久伸手捏了捏甘離的臉頰,他笑的有些釋然,很快狡黠布滿了他的眼底。
他按住甘離準備抽離的頭顱,繼而深深的吻了下去,竟吻出了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像是前方有刀山火海他也敢牽著愛人的手坦蕩往裡跳。
一吻過後。
陳久拿鼻尖蹭了蹭甘離的鼻尖,頗有些無賴的與他說著。
「甘離小朋友,我也喜歡你,喜歡了好多好多好多年了~」
「但今天可是你先招惹我的,你看你親了我,我親了你,咱這就算在結婚證上蓋了章了。蓋了章就是我的人了,就算你傷好了,恢復記憶了,你也跑不掉了。」
甘離其實記不清什麼了,有些記憶都是模模糊糊的,像是層飄在半空中的紗,來回勾人的盪悠,就像眼前的陳久一樣。
可雖然他記不清什麼了,但在陳久的這番話下,他還是頗為認真的點了點頭。
繼而他又親了陳久幾口,像是嫌剛才蓋得章不夠深,想再加深幾下似的。
「不跑的,蓋了章了,跑不掉了。」
此時記憶還沒完全恢復的甘離,有些呆,連說情話都是呆愣愣的。但仔細一想卻又發現這傻子精明著呢。
但陳久可能被甘離連續的吻親昏了頭,沒能品出來。
他倆膩了一陣,他又記起甘離的失憶了,一記起這個,他想起剛才未完成的父子局了。
「你可能不記得了,其實我是你乾爸爸來著。你媽當年走的時候把你託付給我了,這些年呀我一把……」
甘離認真的點了點頭,趁著陳久還沒說出剩下的話,他連忙吻住了他的唇,堵住了他所有想說的話。
陳久被吻了個七葷八素,但還賊心不死的想著他的父子局,只見甘離輕輕的擁著他,把頭搭在他的肩膀上咬了咬他的耳朵,灼熱的氣息熨燙著陳久的耳根。
陳久身子有些發軟,險些沒坐住。
只聽甘離在他的耳邊一字一句的附和道。
「嗯,乾爸爸。」
雖然他是哄著甘離喊了出來,但陳久怎麼覺得他們這個父子局最終向不可描述發展起來了呢,這可能就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吧。
不過他剛才哄騙甘離的話倒也並不算是完全作假,畢竟當年甘離爺爺走的時候也是在病床前把甘離這小子託付給他了的。
陳久見那老爺子最後一面的時候,老爺子似乎也算的上是迴光返照了,看樣子似乎還能再戰二十年似的。
所以當甘離爺爺拉著他的手託孤的時候,陳久還沒意識到是託孤,他還寬慰著老爺子,說他看起來精神頭賊好,下了病床絕對可以打十個陳建國。
他從小嘴就甜,還蠻招陳久爺爺喜歡的,但陳久爺爺當時病危的時候別人怕他傷心沒敢把病情實話和他實說了,所以老爺子病危的時候,他還以為老爺子寂寞了找他閒話家常呢。
但話家常,話到一半他覺出了不對勁了。
陳久那時似乎感受到了老爺子生命力在無法控制的飛速流失,他眼眶迅速的紅了起來,說到一半控制不住手抖得比老爺子還狠,他有些不敢置信只能在心裡勸告著自己,可能是自己感覺錯了。
陳久的爺爺奶奶走的早,他們老陳家好像單傳了好幾代,身邊沒什麼老一輩的親戚,從小到大他其實沒見過長輩離世,沒見過這樣活生生的長輩就因為歲數一點點耗死在了自己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