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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38:35 作者: 一隻想吃雞的鴨
    白修還在心底向著玄山仙人請願呢,被半夏這麼一靠近驟然間連忙往旁邊閃躲。

    半夏望著他,張開的眸子眼瞳如沉下的墨翠,眼中滿是好奇。

    「沒事……我在想黃三朗的事。」

    說著白修側過腦袋躲開了半夏的視線,繼而道。

    「黃三朗逃出來終歸還是為了他老婆,晚上守在楊好家附近應該能抓到黃三朗。」

    半夏聽白修這麼一分析點了點頭,他伸腦袋蹭了蹭白修脖頸道。

    「那晚上我與南星你一起。」

    半夏的呼吸噴在白修的脖頸處灼著他呼吸一滯,但最終他沒躲,只是偏過頭看向了別處,算是認同了半夏的提議。

    林蔭之上,烈日當空。

    長風在城市間高樓大廈穿梭而過,玻璃與瓦片在午後泛著熱烈的光。

    黃三朗仰著頭望著家的方向抖動著耳朵,方臉的狐狸在旁仍舊抽動著鼻子,努力的辨認著風中的氣味。

    高陽之下,人間也依舊是個行色匆匆的模樣。

    第57章 孽緣啊~

    白修他們是在午夜時分等到黃三朗的。

    那時他們守在黃三朗老婆家的樓下,接近十二點鐘的時候一陣風嗚咽的吹過,風聲驚亮了樓道間的燈。

    樓下的香樟樹葉被風吹的噼里啪啦響,燈影從樹梢過濾了搖擺著投入了地面。

    白修蹲在路邊的草叢裡,半夏蹲在他頭頂的樹梢上。

    白修盯著周圍的動靜想著明天的早課,尋思著再請一次假這門課得掛。

    他抬頭瞄了一眼頭頂樹梢上窩著的半夏,暗自請著願希望玄山仙人他老人家看在他供奉多年的份上,保佑他早點蹲到黃三朗,明天能趕回學校上早課。

    十二點剛過一刻,五樓上楊好家的燈突然亮了。

    白修被那光亮了一個激靈,他忍不住抬頭看去,只見隨著燈光的打開一聲聲野獸幼崽的哭嚎聲從楊好家的臥室中傳了出來。

    聽那聲音應該是楊好的孩子半夜驚醒了,蹲草叢的白修抬頭便看到了在窗簾後女人哄著孩子的身影。

    而蹲在樹枝上的半夏則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道影子磨了磨爪子。

    白修原本只以為是嬰兒半夜驚醒,他望了望四周剛想查探周邊的妖氣,但不料變故卻由此而生。

    臥室里的燈,忽的滅了。

    但嬰兒的啼哭卻仍在繼續。

    白修與半夏對視了一眼,一陣風吹過,嗚鳴的風中飄來了陣陣妖氣。

    而臥室之內,嬰兒被妥帖的安置在了搖籃之中,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似乎是覺察到了什麼。

    而臥室的門則被緊緊的關上了,與臥室一門之隔的客廳中一片狼藉。

    桌椅被掀翻在地,花瓶「砰」的一聲被砸在牆角,摔了個粉碎。

    客廳里沒開燈,窗簾被風吹的鼓起。

    借著陽台漏出的幾抹月色,隱隱能看見客廳里一抹黃色的身影在逃竄著。

    女人像是發了瘋,她用盡手邊的一切東西砸著那隻黃鼠狼。

    像是懷著滿腔的怒火,又像是因為別的什麼。但在臥室里嬰兒的啼哭聲之下,女人砸乾淨了手邊所有能夠到的物件,又像是卸了力她捂著臉背靠著臥室的門癱坐了下去。

    她的周邊一片狼藉,女人停了手那隻闖進的黃鼠狼也停止了逃竄。

    但一時之間客廳里靜極了,他們誰也沒有先開口。

    楊好捂著臉癱坐在門邊,她的身邊是一地砸碎的碎瓷片,瓷片在霜色的月光下泛著鋒銳的光,像是碎刀片要刮去人心上的血肉。

    最終女人捂著臉從指縫裡漏出了一兩聲壓抑到極致的哭泣,那些哭泣與門內嬰兒的啼哭一道敲在黃三朗的心裡,像是鑿下了一顆生鏽的鐵釘。鑿的黃三朗垂下了耳朵塌下了脊背。

    他小心翼翼的拿爪子撥開地上的碎瓷片,把那些瓷片撥離了楊好身邊。

    聽著女人的抽泣聲,他心虛的簡直要趴進這一地的碎瓷片中,最後黃三朗拿腦袋蹭了蹭女人的衣角。

    他不敢再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在說什麼。

    黃三朗仰頭舔了舔女人捂著臉的手,楊好紅著眼睛抬起頭瞪了他一眼,雖是瞪人但在眨眼之間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你不是走了嗎?你回來幹嘛?你回來幹嘛……」

    女人抽噎著,她靠在門上像是隨時便能倒下去似的。

    淚水模糊了楊好的雙眼,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了。

    是哭自己的丈夫是個妖怪,還是哭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個半妖呢?

    又或者是哭自己被騙了個徹徹底底,到頭來反倒迷戀上了這個騙局的始作俑者。

    楊好靠著臥室的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臥室里的嬰孩那如同野獸般的啼哭聲,也似乎在一聲聲的附和著母親的哭泣。

    最終楊好被一個懷抱緊緊的擁住了,那是一個很熟悉的懷抱,楊好知道這是誰的懷抱。

    她竭盡全力的拍打著黃三朗抱著她的臂膀,她抽噎的哭著甚至想怒罵出聲。

    該死的妖怪,可恨的妖怪,殺千刀的妖怪……

    可偏偏她又愛著這個妖怪……

    愛混著恨,楊好狠狠的在黃三朗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既然她忘不掉這個妖怪,那麼從此之後他們就誰也別忘了誰。

    黃三朗的肩膀被女人咬出了血來,但他卻只是一聲不吭的緊緊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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