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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38:35 作者: 一隻想吃雞的鴨
    要不是地上有甘離這根拴著他的線,他早不知道飄哪了。

    原先陳久剛做「鬼」的時候他的行進方式還是把自己當個人的,只走不飄,但「鬼」當久了他漸漸不做人了。

    能站著不如躺著,能躺著不如飄著,這是陳久做「鬼」多日摸索出來的準則。

    做鬼的時候多「飄飄」,要是哪天回去做人了還得去走路,豈不是累的慌。

    陳久飄在天花板上嘆了口氣,如是想。

    就這樣想著,他低頭偷偷瞄了一眼甘離,卻沒想到一低頭正好與甘離望著他的視線相撞了。

    陳久老臉一紅,有些不自在的轉過了身。

    最後他在天花板上飄了半天,還是能隱隱的感覺到背後有道視線一直在注視著自己。

    最後陳久的脊背與甘離的視線相持了半天,還是陳久慫了丟下了一句「我出去轉轉」便逃之夭夭了。

    而在他走後,空蕩蕩的辦公室便只剩下了甘離一人,甘離搖搖腦袋扶著額頭深深的發出了一聲嘆息。

    另一邊,逃出辦公室的陳久則長鬆了一口氣。

    但松完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松這口氣,像是背後有什麼猛獸追似的。

    陳久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試圖把剛才與他對持的目光甩出自己的腦袋。

    鍛了六識的甘離可比原先的難纏多了。

    陳久嘆了一口氣想著。

    其實陳久在很小的時候就能見著這些鬼鬼神神了,不過這可不代表他那時鍛了六識。

    老陳家祖上沒傳下什麼鍛六識的法子,倒是有些開天眼見鬼的法子,不過年月久了方法也複雜,也沒幾個人用它。

    聽陳建國說,陳家祖上曾當過某個小國的國師,那時候門庭若市也算的上是世家大族了,只是後來世事疊代過了好幾百年也泯然於眾了。

    雖然家族敗落了,但功法心訣這些吃飯的本領卻都還在的,一代代的傳了這麼些年也還算完整。

    但陳久自小就能見著鬼倒是和這些沒關係,用陳建國的話說,他那時是被嚇的,嚇開了竅神經元發生了混亂。

    這說法倒是很科學,但陳久自小被他老爹糊弄慣了,對於陳建國和他說的這個說法,他還存疑的。

    陳久能見著鬼神這事發生在他當初遇見甘離之後,當時他作死去招惹了一個定居在筒子樓附近的樹妖,那樹妖原是來人界渡天劫的,在異事處那邊走的是正常流程。

    但偏偏陳久那時七八歲又熊又崇拜陳建國,天天就想像著他老爹一樣斬妖除魔,於是乎就盯上了這個住在自己家筒子樓旁邊的老妖怪。

    那樹妖和陳久他爸關係其實還不錯,見著陳久愛玩就陪他玩了玩,有天陳久提著桃木劍上門來踢館,樹妖就變出了真身嚇了嚇他。

    可沒想到這一嚇嚇出事了。

    其實那件事陳久現在也記不太清了,只知道他後來昏迷了大半年,醒來過後挨了陳建國一頓胖揍,王美麗女士還在旁邊一邊紅著眼眶遞拖鞋一邊給陳建國加油鼓著勁,搞得陳久一醒簡直懷疑人生,覺得自己不是他倆親生的。

    後來甘離到了醫院見著他就紅了眼眶,陳久後來才知道那時甘離天天來醫院看他,已經陪了大半年了,但醒了之後見著他們這樣,陳久還一度以為自己出了天大的事要醒不過來似的。

    不過陳久確實已經不太記得當初那件事的後續了,他只知道自那件事之後,他眼睛便能看見一些旁人看不見的東西了。

    比如此時從走廊過道溜過去的小藏狐,陳久飄在天花板上無意間往下瞥了一眼,結果一眼就看到了這個招眼的小傢伙。

    它似乎也覺察到陳久的視線了,抬起頭瞅了甘離一眼後便立即從走廊中來往的職員腿間鑽了出去。

    混嶺市一個中原地帶的地界,從哪能蹦出來藏狐的魂魄。

    陳久望著那隻一頭鑽進地下樓層的小藏狐鬼魂有些懵逼,但他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想去看看那隻藏狐鬼魂到底是從哪出來的。

    就這樣陳久一路跟著那隻小藏狐,跟到了公司一樓的大廳。

    大廳里前台的小姑娘們正在摸魚,她們捧著手機一個勁的樂著。

    而小藏狐的魂魄就飄在她們旁邊,它一個勁的盯著手機屏幕,甚至還想伸出舌頭去舔屏幕里的東西。

    陳久跟過去一看,只見小姑娘們看著的是一段藏狐的視頻,視頻里的藏狐雙腳站立著去夠著懸在頭頂的肉塊,在各種剪輯濾鏡的加持下顯得滑稽又可愛。

    雖然那隻藏狐穿著一身粉嫩的小衣服,但細看之下也可以看到他衣服之下癟下的肚皮,和他那發懨的神情。

    陳久看著視頻,伸手摸了摸一旁舔著屏的小藏狐鬼魂。

    「那是你?」他問。

    但小藏狐卻並不回答,它被陳久摸了一下腦袋,受了驚齜著牙十分兇狠的衝著陳久咆哮了一聲。

    「嗷嗚…嗚嗚嗚……」

    陳久趁著它嗷嗚,手賤的趁機伸手抖著它的下巴,結果一聲嗷嗚變成了一連串,弄的小藏狐齜著牙想咬他。

    不過陳久注意到,這隻藏狐的牙齒其實已經被磨平了,連尖爪也被剪掉了,它生前似乎遭到了什麼人為的虐待,這隻藏狐脊背上的毛髮都脫落了大片,渾身上下都能見到一些皮肉翻滾的傷痕,整隻狐瘦骨嶙峋的。

    陳久嘆了一口氣收了手,不過小藏狐雖然不待見陳久但卻還是守在那些姑娘的手機屏幕前沒有離開,它一眨不眨的盯著屏幕里那隻不停夠著肉的藏狐,飄在半空中嗚咽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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