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不戰而降的張郃

  而遠在黎陽北方的鄴城，卻是一片平靜，深夜時分，張郃剛巡視完了各座城門，正打算休息。

  卻聞有人登門拜訪。

  看見來客竟是許攸，張郃不禁深感奇怪：「子遠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說降。」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如同一道驚雷，在張郃腦海中炸響，讓他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張郃頓時大怒：「許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直呼其名，而且還是喝問，足以證明此時此刻，張郃的心情，究竟是何等惡劣。

  然而許攸卻是表情淡然，嘴角微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自顧自地在張郃面前坐下：「儁乂何必大呼小叫，不如先聽我把話說完，再做決定不遲。」

  張郃只是冷冷地看著許攸，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他堂堂張儁乂，豈會做那不忠不義之事？

  可許攸氣定神閒，先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地喝完，才對張郃說道：「袁尚已經失敗，袁紹大軍在臨漳受阻，不得寸進，至於黎陽一線，袁譚是什麼實力，儁乂你最清楚，你認為憑他，能拿下徐晃嗎？」

  一個又一個問題，沉甸甸地壓在了張郃心頭。

  而讓張郃感到心涼的是，許攸居然在他之前，就得到了前線的情報。

  這足以證明，許攸不是最近才叛變，潛伏在鄴城之內的暗衛，早就為他所用了。

  「許子遠，你是什麼時候，背叛了主公？」

  「良禽擇木而已，更何況歸順朝廷，也算棄暗投明。」

  許攸心理素質極好，就算被張郃用厭惡的目光怒視，他也渾然不放在心上，反而笑著說道：「至於時間，比你想像得更早。」

  「你以為你能策反我？」

  張郃目光冰冷，眼神中，已經毫不掩飾殺意。

  「為何不能呢？」

  許攸似笑非笑地看向張郃：「反正，袁紹對你，也不是真正的信任。你忘了，他這次出征，沒帶你上戰場，更剝奪了你的兵權，帶走了你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大戟士，只留下一群老弱病殘，讓你苦守鄴城。」

  「那又如何？主公的決斷，自有其道理，身為下屬，豈能質疑？」

  「好一顆忠義之心，但若真是忠肝義膽，當初儁乂又為何棄韓馥而選袁紹呢？你是聰明人，自當明白，想建功立業，就要追隨明主，否則所有的努力，最終只不過換來一場空罷了。」

  許攸目光盯緊了張郃，仿佛篤定自己必能說服他向陸宇投降：「儁乂，袁紹不可能真正信任你，別忘了，最近這段時間，城中不斷傳出流言蜚語，稱你對袁紹當初不肯採納你的防守策略而有所怨言。」

  「哼，我還奇怪，是誰在造謠生事，原來是你！」

  「我不否認，但你也不能否認，只是謠言，袁紹卻信了。」

  許攸露出冷笑：「袁紹的個性，你應當不會陌生，外寬內忌，你認為，他此戰如果能夠回來，會怎麼處置你呢？或者我該問，站在袁紹的角度，非冀州派系的實力受到了沉重的打擊，為了平衡局勢，他會對誰下手呢？」

  「田豐等一眾謀士，背後是士族，袁紹穩定冀州，還需要他們的支持，所以絕對不敢向他們下手。但儁乂你呢，手握兵權，又有威信，還是冀州本地豪族出身，你的存在本身，已經是最大的威脅。袁紹必然擔心你與田豐聯手，將他架空，所以你可以開始想像，你的下場了。」

  許攸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扎入張郃的心頭。

  花言巧語不能迷惑他這樣的智將，但是正因為張郃聰明，所以他才知道，許攸說的都是真的。

  張郃以前沒這麼想，僅僅是還抱有僥倖之心。

  可當這件事情被擺上檯面，血淋淋的傷疤被揭開，張郃再也無法逃避這殘酷的現實。

  對於袁紹，他確實已經盡忠職守，但政治鬥爭的殘酷，從來不是看一個人忠誠與否。因為站在君主的角度，懷疑與猜忌，才是正常的想法，因為人心難測。

  只要下屬的存在本身，會帶來威脅，上位者就會斷然動手，毫不猶豫，大不了滅你滿門之後，才命人幫你平反，在你死後，賜予無上殊榮。

  但這有什麼用！

  張郃心中憤怒，不甘，卻又感到頹然和喪氣。

  他回想起自己的過往，先是追隨韓馥這樣的廢物，隨後的袁紹，如今也是疲態盡顯，露出他政客的本性。

  這樣的人，憑什麼爭霸天下？

  追隨這樣的君主，自己未來的命運，又是何等悲慘？

  袁紹成也世家，敗也世家，他想使用世家的資源與人才，又唯恐被人喧賓奪主，所以歷史上，才會疏遠田豐等冀州本地謀士，反而重用郭圖等外來者。

  和平時期，這種玩弄平衡的政治手腕，也許有用。

  但在戰爭時期，尤其是處在下風時，不能擰成一股繩的內部派系，遇到強敵時，終究不過是一盤散沙。

  張郃現在就被許攸說動了，他明白，自己若是不降，將會成為冀州內部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就在他猶疑不決的時候，忽然親兵來報：「將軍，大事不好了，呂布在城外叫陣，敵軍已經兵臨城下！」

  「什麼！」

  張郃神色惶然：「二公子這一路人馬，當真敗了。」

  許攸露出得意的笑容：「儁乂，現在大軍殺到，再不投降，你就沒機會了。」

  「唉，事已至此，郃願獻降。」

  一日後，呂布突襲鄴城，張郃不戰而降的消息，傳遍冀州，天下皆為之震驚。

  冀州大戰，竟然以這種方式，落下帷幕，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而在外征戰的袁紹，聽聞這一噩耗，當場氣暈過去，沒多久便傳出死訊。

  他強撐著病體率軍出戰，本就是強弩之末，身體自然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竟是活生生的給氣死了。

  而袁紹一死，黎陽守軍群龍無首，兵無鬥志，很快就被趙雲和徐晃聯手攻破，袁譚和高幹等人，也都淪為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