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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章 荒徑上

2023-11-04 06:20:40 作者: 姚霽珊
  秦素微微垂首,凝神思索。

  現在的她最想知道的是,這些藥是混在哪一處的食水之中的,如果在平就宮就有人給太子與青桓下藥,則此局的背後,或是「那位皇子」,或是一個比「那位皇子」還要熟悉皇城之人。

  秦素還是認為,「那位皇子」的可能性最大。

  因為,太子也在局中,而「那位皇子」最想要的,不正是太子之位麼?

  「殿下問起這些,我卻一時答不出。」桓子澄的語聲傳來,仍舊是無甚起伏,只向秦素揖了個手:「勞殿下關切,只,此事未查清前,我不便多說。倒是太子殿下那邊,比我這裡更需注意。」

  郭元洲是如何著的道兒,的確也是需要細查的,這話無需桓子澄來說,秦素自是有數。

  他此刻所言,想必還是不願正面回答於她。

  秦素倒也沒太介意,更未再堅持,只笑了一笑:「罷了,我問得太多了,倒叫桓郎為難。」

  他方才說「家人作祟」,想必是不願意提及桓氏內部的問題,所以始終不願作答,秦素對此表示理解。

  停了片刻後,她復又輕輕一嘆,面色悵然:「至於太子殿下,他那邊我卻是夠不著的。只能等有機會再看了。」

  東宮本就是眾人矚目之處,秦素不過是個公主,哪裡管得到太子的事兒?

  再者說,郭元洲也遠不是表面看來的那般無害,這件事由他自己去查,顯然也好過秦素這個外人插手。

  桓子澄自也知曉其中因由,心下不由一陣凜然。

  在這皇城之中,想要平安喜樂地過日子,應該是不可能的。

  這般想著,他面上的冷漠便淡了去,語聲和緩:「殿下自己也需小心。」

  秦素輕輕頷首,抬頭看了看天。

  月影又往旁邊偏移了一些,她估摸著這時辰差不多了,便轉向了桓子澄:「我們還是走罷。回去得晚了,只怕又要惹來是非。」

  桓子澄聞言,面上便漾起了一個極淡的淺笑。

  如果熟悉他的人在此,只怕會驚得不知所措。

  在桓子澄的臉上,這種微笑的表情,那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可此時此刻,這神情卻偏偏出現了,且還出現得無比自然,就好像他天生就該這樣笑著一般。

  黑暗的荒徑上,兩個人相對而立,雖身形相隔甚遠,卻給人一種奇異的默契感。

  「我都聽殿下安排。」桓子澄說道,揖手行了一禮。

  看著這樣親近示好的桓子澄,秦素心下很是欣然。

  她原以為此人極難接近,可今晚相處下來,卻發現他其實是個溫和的人,雖然冷了點,但卻並非一味冷酷。

  就好比此時,桓子澄的表情亦堪稱柔和。縱然他的臉上並無笑意,可他整個人的氣息卻是柔緩的,遍身的冰雪似被暖風拂去。

  秦素忽然就覺得,這個清高冰冷的桓子澄,可能遠遠比那些所謂的謙謙君子,更具君子之風。

  「殿下來此,旁人沒發現麼?」待兩個人重新踏上前路,桓子澄便低聲問道,語氣里有著隱約的關切。

  秦素便將手往身上指了指,笑道:「你瞧我這身兒衣裳,誰能瞧得見?」

  桓子澄其實就早發覺她穿了一身黑衣,卻沒想到,她是將這身衣裳做了掩護。

  「原來如此。」他點了點頭,唇角的線條很是柔和。

  秦素向他一笑,復又停步,踮腳看向了玉瓊殿的方向,喃喃道:「也不知父皇他們走了沒有?」

  「走了。」桓子澄簡短地說道,的語聲很是淡然。

  秦素便好奇起來,挑眉看著他:「你怎麼知道?你瞧得見?」

  桓子澄眉眼未動,並不曾說話。

  他當然知道中元帝已經離開了。因為,這位陳國的君主是個怎樣的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剛愎自用、生性多疑、有始無終、昏庸無道……

  在中元帝的身上,集合著一切亡國之君的特徵。這些年可能還好些,再過兩年,他的暴戾將會顯現,情況也會變得更加嚴重。

  如中元帝這樣的人,居廟堂之高則朝令夕改、處江湖之遠則乖張詭異,大陳以之為主,實乃天下蒼生之大不幸。

  這樣的中元帝,你能指望他有多少耐心去關心自己的孩子?

  桓子澄敢肯定,待中元帝來到玉瓊殿後,發現那殿中只有一個太子,他定然心生厭惡,繼而大覺無趣。這位君主根本不會關心太子殿下為何醉酒,只會敷衍兩句,然後匆匆離開。

  所以,桓子澄才會那樣篤定地回答秦素。

  只是這個中因由,他卻並不好明說。

  「司空大人也會伴在父皇之側麼?」秦素輕聲問道。

  這清弱而動聽的語聲,讓桓子澄收回了心神。

  「我父親自然會在。」他毫不諱言地說道,面色一派平淡:「此局既然將我算計在內,若父親不去,豈不可惜?不僅父親會去,三公想必都會在側,否則不足以起效,也不足以令陛下暴怒。」

  他心平氣和地說著這些話,幾乎是在為那設局之人考慮。

  秦素心下倒有些不忍。

  方才桓子澄分明說過,這一局,有「家人作祟」。

  桓氏大宅之中,本就不是風平浪靜的。那位盧夫人膝下有兩子,又有著強勢的母族,想必不會安分。而桓子澄之母裴氏,卻是沒落如斯,連一點像樣的助力都沒有。

  在那個家裡,桓子澄,也是勢單力孤的罷。

  秦素心中的那種不忍,又轉作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

  桓子澄此時的情形,與她在秦家何其類似?縱然她有姊妹相親,而他有著高貴的嫡子身份,卻也緩解不了那種孤立無援的境地。

  秦素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似是感知到了她此刻所想,桓子澄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輕拂袍袖:「殿下還是管好自己為上。」

  秦素噎了噎。

  隨後,她便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她就是有點擔心他罷了,不想人家根本不領情,還叫她好自為之。

  不識好人心!

  她在心裡恨恨罵道,又朝桓子澄飛去好幾個眼刀,恨聲道:「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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