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連環劫(一)
2023-11-04 21:21:06 作者: 老哲
依舊是那架驢車依舊是那兩個人在路上走著,已經走了六七天了,眼見周圍山勢漸緩,路途中隔著幾十里地也能看到人煙了,估計很快就要走出山區進入丘陵地帶了,兩個人都很高興。
本是歲數相當的年輕人,又在一起經歷了生死,霍小山和慕容沛兩個人現在在一起已經很是熟稔了。
慕容沛總是喜歡看著霍小山做事時的表情,霍小山做事時的表情和別人很是與眾不同,曬得油黑的臉上總是顯得專注而又隨意,對就是專注而又隨意,看不出他動什麼心思,但他所作的每一個動作仿佛都沒有多餘的,如同行雲流水般自然,有時看似很慢,但事後證明霍小山的選擇卻總是最佳的。
霍小山自然不會在意眼前的這個丫頭片子怎麼看他想他,他只是想把眼前的事做好,哪怕揮一下鞭子,呦喝一聲毛驢,只是在偶爾留意到慕容沛看自己的眼神時會不由自主地想起,慕容沛洗澡後的樣子。
當慕容沛叫他不用放哨了可以轉過來的時候,他忽然覺得眼前變得明亮起來了:慕容沛穿著尚浸著水漬的衣服從淺水處款款走來,如同空山雨後一朵盛開的藍百合,象滿月般皎潔的臉龐,濕漉黑亮的頭髮隨意地搭在肩上,發梢還掛著明亮的水珠,微風吹動她的衣衫現出少女優雅的體態,褲管挽起著,蔥白兒一樣的小腿,曲線柔和的足踝。慕容沛無疑注意到了霍小山的失神,自己也不禁有點羞羞地笑了,正是年少芳華時,最是低頭一剎那的溫柔,如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般的嬌羞。
每天霍小山照舊和慕容沛學著日語,高深的還談不上,但日常用語卻已經學得差不多了,霍小山很是小得意了一把,不過慕容沛卻告訴打擊他說他現在這點水平差遠了,如果一接上溜說你就聽不明白了。
在荒無人煙之處時,霍小山還會把那把盒了炮拿出來,練習瞄準,有幾次更是在荒無人煙的地方,停下車來,打上幾槍。
有人說好的槍手是拿子彈餵出來的,這也並不一定,人與人的天賦還是不同的,霍小山算計著自己還剩下來的子彈,那天為救周列寶打了十發,這些天練習射擊打了四十多發,還剩下了三十來發。有了原先郝存義的指點,雖然只打了四五十發子彈,霍小山現在打槍卻已是在高手之列了,這就是天賦!
耳聰目明兼上那反射神經好象總比人短了一大截,霍小山現在已經能做到一槍打中二百步之外的蒿子杆兒了。
霍小山在自己趕車的位置上挖出了個木槽,正好可以放下盒子炮和子彈,上面又用一塊同樣大小的薄木板一扣,沒有人會想到他屁股底下卻藏了一把盒子炮。
車拐過一個山角,霍小山突然說道:「前面有情況。」
慕容沛向前望去,見前面百十米左左的路上,正站著一伙人,遠遠能看見都戴著大蓋帽,背著步槍,應當是偽滿州****。
「怎麼辦?」慕容沛有點緊張問道。
「見機行事唄,碰到他們是早晚的事。」霍小山說道,沒有絲毫緊張的意思。
就在這時,那一夥偽軍顯然已經看到了他們,有人沖他們喊著,叫他們快點趕驢車過去。
隨著驢車漸漸走近,慕容沛看清了這夥人有八個,七個都是穿著偽軍的服裝,其中還有一個是拿手槍的。
而另外一個人卻被五花大綁著,褲角刮出好幾個大口子,裸露著的胸膛上還有血痕,看服飾卻象是個買賣人,面相很敦厚,眼神里卻露出不屈的光芒。
「你們是幹什麼的?」那個拿短槍的明顯是個頭,他的手槍始終衝著霍小山,別的偽軍也都是一副持槍戒備的神情。
「你們不是青山鎮的吧,看著眼生。」一個偽軍插嘴道。
「我們兩個是山裡的,我爹死了,我們去把爹的骨灰埋到我家的祖墳那裡。」霍小山此時又變回了一個樸實木訥的山裡少年的樣子。
「山里哪的?」那偽軍的頭已經看到了霍小山和慕容沛腰間扎的白布,卻並沒有放鬆警惕。
「二十三道溝的。」霍小山答道。二十三道溝是霍小山他們前兩天經過的一個小山村的名字。
這時,一個偽軍已經里里外外地搜過了霍小山的車,跑過來對偽軍頭說道:「隊長,這車上什麼也沒有。」
那個「骨灰盒」和「靈位牌」都被慕容沛抱在懷裡,別的東西被藏到車下面,盒子炮藏在了霍小山屁股下車的夾層里,自然偽軍什麼也搜不到。
「都上車,拉我們到前面的青山鎮。」偽軍隊長命令道,他見一切正常,就把手槍插回到槍套里,那槍卻是一隻王巴匣子。
本來偽軍的隊長是不會對兩個半大孩子如此戒備的,只不過由於今天他們抓到一個抗聯,那個車篷卻讓他疑心,怕有抗聯藏在裡面。
偽軍紛紛爬到車上,那個被綁著的人上車就比較費勁,一個偽軍不耐煩地罵道:「快他媽點!」
那人被塞進了車篷中間,前後被偽軍夾著,驢車本就不是馬車,塞了滿滿登登一下子。
「怎麼還不趕車走。」那偽軍頭就坐在霍小山後面。
「哦。」霍小山很聽話,揮動鞭子,那驢走了起來,不過明顯慢了下來,畢竟人太多了。
這時霍小山聽道那被綁著的人罵道:「好好的中國人不當,非要當漢奸!」
「艹,好人不長命,壞人活百年!」他身邊一個偽軍接口道。
「那咱就看看到底誰短命,誰能活百年。」那人冷笑回嘴道。
「也不知道抗聯給你們什麼好處了,眼看就別咕了(方言,死的意思),還特麼的煮熟的鴨子嘴硬,回到青山鎮就把你餵日本人的大狼狗。」那偽軍罵道。
那人冷哼卻並沒有再接話,可能他覺得做這種口舌之爭沒有什麼意義。
這個人就是抗聯?!
慕容沛心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