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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21:08 作者: 上官賞花
這個畫面讓外婆臉色微微一變,而孫女卻神色自然道:「我問問,應該要到初四吧,有我陪您,您還不樂意啊。」
「雲卿,你過來一下。」
外婆站在房門朝她招了招手。
蘇雲卿落地時,程書聘的眼皮撩起,旗袍的裙擺在胯上卡出了褶皺,他微一彎腰,用手輕扯了扯她的裙身,抻直了。
「怎麼了外婆?」
外婆把孫女拉進房門,皺眉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在外人面前注意一點形象!」
蘇雲卿愣了愣,低頭看自己這身衣服,裙擺都快及地,穿著貼膚絲襪,沒露什麼:「外婆,我穿得還不夠得體嗎?」
「我是說你,離那個程書聘遠一點!」
「噢,是你留人家在這裡過年的,多少年沒見了,你還在這認親認戚。」
外婆無奈道:「多少年沒見也是有關係,你別穿裙子了,穿件寬鬆的家居服,就是那種毛茸茸的,外婆不是給你買了嗎?頂可愛的睡衣。」
無論多大年紀,在外婆眼裡她就是個小孩,還讓她穿那種珊瑚絨似的家居服,帽子頂著兩個耳朵,屁股後面還有尾巴。
蘇雲卿洗了澡換了出來,照鏡子一看,傻。
正當她覺得丟臉時,老天爺好像覺得還不夠,要她出門撞見程書聘。
她慌忙抬手捂住臉,匆匆跑進自己房間時,身後落來一句:「貓咪小姐。」
男人的語氣有些驚訝:「真變貓了?」
蘇雲卿低頭丟下一句:「看什麼看!」
然後就鑽進房間裡了。
程書聘大掌擰開浴室門,水蒸氣氤氳的沐浴香氣裹進鼻腔,他站在霧面彌散的玻璃鏡前,慢條斯理地解開衣扣,一直到腰帶,掌心頓了頓,眉頭緊鎖,沉吸了口氣。
本來消停下去的火,又被那股綿軟勾起。
這樣的失控實在令他煩躁,從前精力都在工作上,根本不會有這種閒心,現在有了,她卻不肯。他真是後悔,嬌妻在家他竟有心思出差,一回來就是離婚局面,困局難破。
這輩子從來沒受過這麼大的搓磨和挫敗,蘇雲卿哪一套都不吃,身體力行的征服用不上,花時間陪著她也吃閉門羹。
他這次的涼水澡洗得格外久,出來經過蘇雲卿的房間,敲了敲門。
「我要睡了。」
預料中的拒絕。
他語氣淡淡道:「抱歉,酥酥。」
裡頭頓了頓,說:「要睡了,還沒睡,沒吵到。」
「我是說,抱歉,酥酥,原來認真追一個人,這麼難。」
他過去作了弊,甚至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反正結果都是會在一起。但現在,生平的挫敗感令他不得不低頭站在她房門外,對她溫柔道:「要哥哥給你讀睡前故事嗎?」
一牆之隔里,蘇雲卿抿了抿唇,「就這樣讀吧。」
她沒有開門,卻給了他一線生機。
「『我曾經占有你,像一場阿諛的迷夢,我在那夢裡稱王,醒來卻一場空』。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獻給貓咪小姐,晚安。」
他的步子離開了房門,蘇雲卿卻在他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絲自嘲。
他曾對她說過我愛你,但一直以來,他的愛好似是性,連情話都是在床上說的,可他也有過體貼的時候,但那都戴著面具……
蘇雲卿竟在他這句詩里陷入了泥沼,在該不該將他一開始的占有當作是愛的證明中拉扯。
就這樣又睡不安穩地過了一夜,她反而是那個被他折磨的人。
第二天醒來將進十點,外婆來敲門喊她吃早飯,見她穿了這身寬鬆低齡的貓咪家居服,滿意點頭:「這才暖和嘛。」
蘇雲卿還有些防備讓程書聘看見,磨磨蹭蹭地下樓,卻並不見他人影,奇怪道:「書聘哥哥呢?」
「一早就走了。」
外公隨口說了句。
蘇雲卿眉頭一緊,「走了?他去哪兒了?」
外婆:「說是有急事,看你沒醒就讓我們跟你說一聲,讓你賴床。」
蘇雲卿心頭一沉,怎麼突然就走了,昨晚還好端端在她房門口念情詩呢!
蘇雲卿忙拿出手機撥了號碼,那頭卻沒有接通,她心裡頓時急了,難道是昨晚她沒給他好臉色,說了一句「要你管」,話太重了?
可是她好像最近也沒給他好臉色啊?
不對,是不是因為一直沒給他好臉色,所以……
我在那夢裡稱王,醒來卻是一場空……
忽然,蘇雲卿腦子裡冒出他昨晚的這句詩,她睡得迷糊,此刻卻忽然發現意思不太對,忙拿出手機輸入,搜尋引擎里出現全詩:
「你太寶貴了,我無法高攀。你的價值證券夠把你贖還,我對你的債權只好全部作罷。因為,不經你批准,我怎能占有你。我哪有福氣消受這樣的珍寶?這美惠對於我既然毫無根據,便不得不取消我的專利執照。你曾許了我,因為低估了自己,不然就錯識了我,你的受賜者。因此,你這份厚禮既出自誤會,就歸還給你,這是最好的判決。」
蘇雲卿一字一句看下來,竟讀出了程書聘放手的意味,所以他昨晚的暗示是在等她嗎?
等她讀懂這首詩去挽留他?
可卻沒有,只以為這是一首懺悔詩,他只是在她門前禱告過錯,卻不知他已準備放棄。
蘇雲卿心裡忽然有些慌亂,這時一旁的外婆催道:「怎麼了,快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