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了結

  陳曼青兩世以來第一次，扎心的承認，是她欲求過炙。

  因為小時種種不如意，對於情感的需求太甚，以至於任何點滴的溫暖，一旦落入她的手裡就想緊緊的抓住再也不鬆開。殊不知溫暖如時間，就像是手心裡的沙，你越是抓的緊，它越是跑的快。

  而她與賀蘭峰，早就沒了絲毫情情愛愛的可能，更沒有夫妻的緣分。

  這一絲她對賀蘭峰的，由於前世幾十年糾葛所產生的親情，對今生的賀蘭峰來說是莫名的。就是因了這一絲本不該存在的親情，給了賀蘭峰種種錯誤的訊息，讓他一直以為他與陳曼青之間還存在種種可能性。

  不管陳曼青如何正經的拒絕，開誠布公的談話。

  賀蘭峰都打從心底里不願意相信，陳曼青果真對他無情。

  一個女人，既是對男人有情，在普世的價值觀里，為了男人犧牲奉獻，仿佛就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情？他的爸爸自會同樣是陳曼青的長輩至親，為自己的長輩至親治病不是應當應分的嘛？

  所以他無法理解陳曼青的種種作為。

  更無法理解的是，陳曼青為了一隻寵獸，居然毫不猶豫拿他爸爸的生命做筏子，跟一群賀蘭家族的老油條去交涉。要知道那群老油條的想法，連他這個賀蘭家族的小少爺都無法把握。

  稍有不慎，他爸或許就會成為陳曼青與賀蘭家族之人絞力的犧牲品。

  如同一大盆涼水，澆透了賀蘭峰一頭熱的胸腔，他不得不正視陳曼青果真對他無情的真相。

  儘管這件事情打從一開始，陳曼青就沒有瞞過他。可乍然之間被這麼一個真相所擊中，他跟陳曼青永永遠遠只能做的，就是那保持一定距離的男、女純朋友，賀蘭峰自是無法接受。

  莫說是這一世的他無法接受，即便是上一世，他也從沒有接受過。

  只是上一世，是他率先拋卻了兩人之間的感情。即便他再如何不甘願，他都無法恨陳曼青，身為男人更無法小家子氣的，去怨怪陳曼青不給他補救的機會。

  所以幾十年下來與陳曼青糾糾纏纏，只能自嘆一句活該。

  年深日久，雙方都習慣了對方的存在，也就處出了幾分默契與親情。但這一世，賀蘭峰根本沒來得及跟陳曼青發生任何交集，沒有絲毫對不住陳曼青的地方。

  陳曼青表現而出的對他的絕情冷酷，就尤其令他難以接受。

  莫怪他會想不通，多少情侶分開之後做不成朋友，不是因為從沒有過感情，恰恰是因為感情太深。如果賀蘭峰這一世選擇跟她從此陌路，陳曼青覺著她可以接受。

  儘管這「接受」二字，說起來簡單，想要落實，心裡卻悶悶的、鈍鈍的難受。

  「如果你不願意再拿我當朋友，也沒關係，畢竟這一世算是我對不住你。」最後一句話，陳曼青說的低而小聲，神思不屬的賀蘭峰並沒怎麼聽清，「不過我們私底下的交情是一回事，我跟你們賀蘭家族的交易又是另一回事。靈氣蔬菜的交易，我還是想繼續跟賀蘭家族做下去。」

  「若是你不願意再跟你接觸，可以讓你們賀蘭家族換一個人，前來跟我交接。」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曼青心裡有些疼。

  這疼細細密密的，並沒有到難以忍受的程度，卻讓人絕無法忽略。

  陳曼青知道，這是她兩世以來所擁有的溫暖都太過稀少的緣故。或許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曾經傷過痛過了太多回，她對世間的種種感情已經不再抱有太多的信任。

  因而這好不容易能收穫她些微或是點滴信任的人，就顯得尤其珍貴。

  失去了任何一個，都足以令她割肉般疼痛。

  「不用了，你說的對，私人的感情是感情，家族的交易是交易。雖然我現在很清楚的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會有未來了，但至少我們還是朋友。多一個人跟你接觸，你就多一份危險。」

  「曼……曼青，你身上的秘密太多，我並不願意看到那種畫面。」

  賀蘭峰眸光複雜，看著陳曼青時，裡面一閃而過痛苦之色。

  現在每見陳曼青一次，他心裡都針扎似的疼，綿綿的令他難以呼吸。

  他再無法像過去那般自欺欺人，不管陳曼青如何冷漠，都覺著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陳曼青終有一天，會因他的執著深情而動心。畢竟他長的不差，人也沒比別人差到哪裡去，不是嗎？

  可打從陳曼青毫不猶豫拿他爹的身體，作為與賀蘭家族之人絞力的工具那一刻起。

  他就知道，陳曼青一絲一毫都沒有考慮過跟他在一起的可能性。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願，她甚至沒有對他動過一絲半點的心，一個女人怎麼會絕情冷酷到這種地步？他實在難以理解。

  就算是再如何鐵石心腸，對著一個三年如一日，對她好，對她百般溫柔體貼的男人，心裡總歸會有一絲半點的觸動吧？但陳曼青沒有。

  她的心裡為自己與她劃上了一道絕無可能會越界的線。

  這條線堅固到即便他可以翻天覆地，陳曼青拼著玉石俱焚，都不願意觸碰分毫！

  「我，我是不是前世欠了你的，所以這輩子才會栽在你身上，栽的這麼徹底、這麼狠？」賀蘭峰一想到從今以後，他連自欺欺人的「曼曼」都叫不出口。

  只能時刻提醒自己，秉持著身為朋友的本分，心裡就猶如火煎一般，終於按耐不住幽怨的問出了口。

  這種感覺，打從他第一次在Z城的小弄堂里，抱著「自殺」未遂的柳菀菀，見到陳曼青的那一刻起就有了。但從未有一刻，像此時此刻這般的清晰明了。

  因為若非如此，無法解釋為何這女人，會對他如此絕情冷酷。

  連一絲一毫的希望都不願意給他。

  「對，你就是前世欠了我的，所以我今生來討債了。」

  陳曼青抬起頭來，面上是玩笑的模樣，眼睛裡卻充溢著淚水。

  她與賀蘭峰，兩人糾纏了兩世，到了今時今日，總算有了個結果。即便這結果，並不如了他們的意，但畢竟是要真真正正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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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日常雙更四千字，加更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