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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生死局(加更)

2023-11-02 13:01:44 作者: MS芙子
  落水的那名商人,只來得及叫喚幾聲,江水撲騰成了一片血紅,很快,江面又恢復了平靜。

  柳葉舟上,眾人呲眼欲裂,俱被無聲的那一陣血腥震住了。

  夜姝握緊了指上的如意戒,江水打在了她的身上,衣服濕漉漉著,指間只剩一片冰冷。

  鲶魚是種淡水魚,小長生客棧里還有專門的一道魚菜,可這頭水下的妖鲶又是怎麼一回事。

  在王抱石說出了水下怪魚的來歷時,她就猜測著很可能是她手中的戒指中所藏的麝陣引來了妖獸。

  否則早幾日還風平浪靜的渡口,怎麼會無端端冒出了只巨型賊鲶。

  夜殊將妖猴罵了個底朝天,又是一隻二階的妖獸,看模樣比金翅蝗皇還要厲害許多。

  如此巨型的賊鲶就是整好了擺在她面前,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收拾,更不要說眼下還神氣十足地游在水下,怪鲶只消張張嘴,就能將她和舟上的人生吞了。

  「齊某愚鈍,獵殺妖獸賺取報酬,你情我願,為何不能殺?」孩童落水喪生後,賊鲶似得了滿足,暫時沉下了水去。舟上的幾人除了那名重劍男子外,都鬆了口氣。

  王抱石臨水看了幾眼,水下渾濁,那隻妖鲶也不知道藏在了何處。

  重劍男子抱劍而立,譏諷著瞧著齊昌。

  齊昌面色奇差無比,心裡淌著血。

  他本以為這次西南之行,必定有所收穫,選在身旁的那名孩童,是三靈根的好苗子。若是調教好了,將來很可能能進入某些門派的內門。可現在卻因為一隻半路殺出來的賊鲶,不止買賣不成,好可能還要命喪魚口。

  那名女童目睹那名商旅落水慘死,嚇得哆嗦不知,也不知有沒有嚇傻了。

  齊昌眼看男子不肯出手,心裡更是犯疑,他和王抱石一樣,都瞧出了這隻妖鲶還沒離去,很可能會再次傷人。

  「當殺則殺,獵修只殺無主的妖獸,殺了有主的妖獸可是會惹禍上身的,」王抱石見齊昌還是不明白。

  他方才險些落水,和怪鲶只有幾步之遙,剛巧看見了怪鲶背脊上刻了個類似靈獸契約的法紋。

  齊昌一聽,登時明白了男子緣何不肯出手。

  妖獸靈獸往往只是一念之間。妖獸多是無人圈養,而靈獸則是被人馴服後,性情更溫和些。只是看賊鲶襲人的架勢,哪像是被人馴養過的,就算真是有主之獸,也必然是剛被降服不久。

  馴養妖獸,比馴養普通的靈獸要難很多。所以大多數的修者會選擇在妖獸年幼修為較淺時,強行訓化。

  而普通的二階妖獸,血統一般,修為也很淺,並不算是什麼馴養的好品種,更何況這隻賊鲶體型龐大,面貌又醜陋不堪,什麼樣的惡趣味修者才會圈養這樣的馴獸。

  不管對方是什麼惡趣味,齊昌深知在睿國有實力圈養妖獸的,必然是小有背景和家底之人。獵修多是沒有組織門派的散修,自然不會與這類有背景的修者作對。

  水下又是一陣翻滾,這一陣子,金葦江一帶少有船隻遇害,那尾怪鲶好陣子沒有食得鮮肉,今日見了數十人,又吞了兩人,食髓而知味。

  片刻之後,就有在水面上春春而定,圍著柳葉舟打起了轉來。

  時值正午,深秋的驕陽一吞一吐著熾熱的火氣。

  光線折在了魚脊上,一個印章般的暗黑色印記清晰可見。

  這隻賊鲶確實是剛被圈養不久,它本是一尾生活在睿國外海的尋常二階賊鲶。

  數月阻住了洗濤的腳步的那場洪災,衝垮了睿國的護海大堤,外海的大量魚蝦都被沖入了內河。

  海賊鲶被沖入了內河後,難以找到合適的生物作為食物,只能是吞食一些在洪災中喪生的人屍和牲畜屍體為生。

  也是機緣巧合,賊鲶吞食的屍體中,有一名在洪災中遇難的修者,它的體型也因此變得比尋常鲶魚要大上數倍。

  賊鲶一路游進了金葦盪後,又吞食了幾艘過的路船隻和商旅,如此大的動作,自然引來了過路修者的注意。

  那名過路的修者本想將賊鲶斬殺,卻意外發現這隻賊鲶因吞食了大量活人血肉,頗為不俗。

  那名修者本就師出馴獸門派,心裡就生了縱容賊鲶繼續在金葦盪行兇,從而讓它早日突破三階的念頭。

  二階的妖獸是為獸兵,只需再突破三階之後,妖獸就能晉級為獸將,威力非同小可。

  如此惡毒的做法,換成了其他名門正派的修者,必然是要誅而罰之,那名修者卻是仗著西南一帶,沒有其他修真正派,就大膽放養獸類在此行兇。

  「那就是馴獸印記,有很多實力驚人的修者,就是倚靠強大的馴獸,來對敵,」王抱石見夜殊盯著魚脊出神,小聲提醒著。

  此時舟上的情形很是危急。

  船上有實力擊殺賊鲶的重劍男子有所避忌,不肯出手,而餘下的幾人,那兩名武者顯然不是怪鲶的對手。

  沒了艄公的九人一舟,停靠在一簇蘆葦和數塊明礁邊。

  戝鲶見船上沒人出手制敵,更加有肆無恐,尾部又是一陣撞擊,敲打地整個舟體搖晃不已。

  「倒是奇了,這隻賊鲶的主人雖是有心縱容妖獸行兇,可也該在賊鲶身上設了一定的禁制。早幾日渡江的人都相安無事,怎麼輪了我們,它反倒是不客氣起來了,」重劍男子奇道,他因事要渡江,方才站在了船頭,正是起了威懾之用。

  尋常的妖獸,聽了他的氣息,早該是退避百尺之外,這隻怪鲶倒是不知死活,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挑釁。

  重劍男子看的很準。怪鲶的主人為了避人耳目,外出之前,確實是在戝鲶的身上下了禁令,只允許在遠江處吞食些船隻過路人,絕不能在內岸生事。

  老艄公這幾日也是摸准了路數,沿著正常的水路一路前行。

  如此的安排,既能避免大規模的人員傷亡引來了當地官府的查辦,驚動了世俗中的皇權統治,又能保證不驚動其他修真者,避免這隻修為精進的妖獸被其他修者捕殺。

  船上幾人如履薄冰,夜殊的心裡也是揣了面小鼓,咚咚作響。

  仙府里的妖猴愜意地坐在了水潭邊,翹著二郎腿:「無知的人族,我忘記告訴你了,靈力波動會引來『麝陣』的效果加倍。你手上的麝陣,現在足夠將一頭睡死過去的低階妖獸,立刻驚醒。」

  夜殊恨不得將妖猴從仙府里揪出來,剁碎磨成渣子,丟進了江里餵鲶魚。

  賊鲶不敢直接攻擊船頭,卻很機靈地在船尾處不停地撞擊著。

  天色已經暗了下去,氣溫也驟然降了下來。蘆葦盪漆森森的一片,不時有怪鳥發出了嘎叫聲。

  船上幾人又冷又餓,還要時刻提防著賊鲶發威,掀翻了船體。

  在目睹了先前落水的孩童的慘狀後,每一次撞擊,對於船上的眾人而言,都是一種折磨。

  又是一番猛烈撞擊,這一次,船體險些被掀翻了,船上眾人除了那名重劍男子,橫七豎八地滾了一地。

  「眼下只有一個法子,」齊昌被兩名扶著,也摔了個夠嗆,手中的嗅鹽灑了一地,「我命人放出了求救訊號,至多不過一日,芝寶軒的人就會趕到。方才的情形大夥也是看到了,賊鲶不會輕易離去,除非.」

  「除非丟人進去餵魚,」重劍男子輕聲笑道,手中重劍一聲輕吟,劍身顫動,似在嘲笑又似在發威。

  男子那身破爛的短褂在劍旁凌風而起,立在船頭。只是他口中說出的話語,瞬間就讓船上幾人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江面上冒出幾個血泡,短暫的平靜後,齊昌摸出了一枚翎劍,拉響之後,射入了空中。

  船上的四路人,除了獨身的重劍男子,只剩下了夜殊和王抱石兩人還算是鎮定。

  出門行商那麼多年,王抱石還是第一次遇到了如此困頓的局面。

  齊昌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幾眼。王抱石從他的眼中,看出了幾分諷刺的意味來,他懂得齊昌的意思。

  他心裡也遲疑了起來,離開徽鎮前,她答應了要照顧夜殊一路周全,可那也只是口頭允諾而已,自己和她非親非故,過了江後,她走她的路,自個繼續當自個的游商。天地之大,還不知何年馬月才能再碰上。

  只是方才落水時,那小妮子自顧不暇時,還不忘用伸手救下了他的性命。

  若是待會齊昌提出了要再丟一人下水,他定然不會再捨棄自己的手下,那該是誰下去?

  船上,每人都是若有所思著,就連先前嚇傻了的女童,眼裡的淚光消下去後,也陷入了一片死般的寂靜中。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無月有風的夜晚,柳葉舟上一片漆黑,只留了數雙亮閃的眼眸。

  那名商旅落水後,不知是賊鲶填飽了肚子,或是先前的一番衝撞,讓賊鲶疲乏了。

  水面平靜的時間,比早前稍長了些,柳葉舟緩緩地在水流移動著,不知要通向何方。

  「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王抱石的嗓音晦澀著,再差的情況下,也該當個飽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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