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她又能恨誰

  燭意回抱著蘭九，在她開口之前搶先說：「不用和我說謝謝，我不在乎這個，這些都是我該做的，是心甘情願。」

  蘭九不解的抬頭：「為什麼？」

  燭意摸了摸她的頭髮：「那你為什麼要在墓室里幾次三番的救我？」

  蘭九沉默，燭意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引導道：「因為我和你的心是一樣的, 你救我的時候圖我的感謝嗎？」

  蘭九立刻搖搖頭：「沒有。」

  「我亦如此。」

  燭意在她的額心親了親：「不說那些了，都過去了，這塊記生石先留著，說不定日後還能派上用場。」

  「好。」

  蘭九把記生石受到了玉牌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點餓了。」

  「正好我叫人準備了吃的，起來吃。」

  燭意放開蘭九, 掀開床帳起身下了床。

  蘭九穿好衣服也跟著下去，燭意一揮手, 床帳就自己掛了起來。

  燭意對著外面揚聲喊道：「送進來。」

  下一刻兩行穿著淡粉色紗裙梳著雙環髻的侍女們快步走了進來, 手裡各端著一道菜，輕輕的放到了外間的桌上。

  蘭九走過來的時候她們也沒抬頭多看一眼，很是規矩。

  燭意牽著蘭九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海里的東西沒有人族多，不過你應該更習慣？」

  蘭九看著漂亮的水晶盤裡各式各樣的魚蝦還有扇貝，笑了起來：「人族這些吃的少，我還有點想念。」

  「回家了，這回可以吃個夠。」

  燭意擺擺手，侍女們就退了出去，殿門沒關，就這麼大開著，從蘭九的角度剛好可以把外面的風景盡收眼底。

  「來，多吃點。」燭意夾了一大塊魚，把魚刺挑乾淨了才放到蘭九面前的小碟子裡。

  蘭九無奈：「其實不用挑刺的, 我以前吃魚都不挑刺的。」

  燭意失笑：「那是你做鮫人的時候，現在當人了, 還是得學習人類的習慣，而且我享受這個挑刺的過程, 沒了刺，吃起來口感更好，不信你試試。」

  蘭九聽他這麼說夾起魚肉放入口中，確實口感好了很多，不會嚼起來咯吱咯吱的。

  她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嗯，確實好吃！」

  秉持著禮尚往來的理念，她也夾了一塊肉給燭意挑刺，倆人就這麼你一塊我一塊的，邊吃邊忙活。

  燭意也不攔著她，時不時的再剝兩個蝦。

  倆人吃個飯也黏黏糊糊的。

  守在外面的姬何看著這溫馨的一幕，眉頭皺的能夾死一百隻蚊子。

  朱顏站在他身邊感慨，「跟了太子殿下這麼多年，我還從沒見過他對誰如此上心的，看來這一次，殿下是認真的，他真的很喜歡那個小鮫人，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你這麼快就叛變了？」姬何猛地轉過身去，難以置信的問她：「你接受未來的王后是個鮫人？」

  朱顏頭疼的看著他：「你冷靜點，拋開她的身份不提, 她有哪裡不好？你看她的眼睛，乾淨純澈，一看就沒什麼壞心思，看殿下的時候滿眼都是崇拜和歡喜，殿下會淪陷，一點也不奇怪。」

  說著她舉起自己的手數道：「而且她長得很美，整個水族，算上那些遠支的龍族，同年齡的就沒有比她好看的。」

  姬何遲疑著點點頭：「這倒也是，可她是鮫人啊。」

  朱顏：「聽二長老說，她還很有潛力，得到了上古海神的傳承呢。」

  姬何撓撓頭：「可她是個鮫人啊。」

  朱顏：「你看她多可愛啊，還能吃。」

  姬何無奈道：「可她是個鮫人啊。」

  朱顏：「……」

  她終於忍無可忍，轉身就一巴掌抽在了姬何的後腦勺上：「鮫人鮫人鮫人，你他麼的就會說這麼一句是吧？你鸚鵡成精啊？不會說話就回去重造，聽你說話我就煩。」

  姬何：「……」

  他捂著自己的後腦勺，不服氣的梗了梗脖子，小聲嗶嗶：「可她就是個鮫人啊！」

  朱顏：「……」

  她把手指捏的咯咯作響，姬何立刻抱住自己的頭，卻不料她抬起一腳直接把人踹了出去。

  「啊！」

  蘭九：「唔？」

  她咽下嘴裡的扇貝肉，疑惑的問燭意：「剛才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飛過去了？」

  燭意撩起眼皮懶懶的掃了一眼，隨口胡謅：「啊，是，我身邊的幾個守衛就是這樣，沒事就喜歡在外面亂飛，這可能是他們表達喜歡的一種方式吧？」

  「啊……」蘭九被這奇異的表達方式驚呆了，不過隨即笑了笑：「還挺活潑有趣的。」

  燭意笑了：「是啊，不用管他們，一會兒玩累了就好，來，再吃點。」

  「嗯。」

  ……

  朱顏和姬何切磋一圈後回來，姬何鼻青臉腫，朱顏神清氣爽，她衝著寢殿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來，你再說一遍，蘭九怎麼樣？」

  姬何：「她……」

  朱顏一個眼刀掃過來，姬何縮了縮脖子，小聲說：「挺……挺好的。」

  「哎，這還差不多。」朱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之前一直陷在死胡同里，看不到蘭九的好，其實拋開身份不談，沒什麼不好的，最主要的是殿下喜歡，但你忘了，金龍一族成婚從來不看重身份的，不論高低貴賤，只要喜歡就好。」

  「而且殿下說的對，鮫族皇室犯下的錯，與她有什麼關係呢？」朱顏看著殿內的蘭九，輕聲說：「她雖然是鮫族公主，卻從未被鮫族承認，沒享受過一天這個身份帶來的好處，反而承擔了他們做下的孽。」

  「你只覺得她的鮫人身份礙眼，可你有沒有想過，她又是否真的願意做一個鮫人？她何其無辜？」

  姬何心頭一震，這一點他從未想過，只是本能的被喜惡支配，本能的討厭蘭九。

  如今被朱顏點破，他竟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朱顏嘆息一聲：「顛沛流離這麼多年，她受了多少苦？我們還可以把錯歸到鮫人身上，還有人可恨，可她能恨誰？出事的時候，她不過才七歲。」

  姬何默默攥緊了雙拳，抿唇不語。

  「就算你再不喜歡，也不要表現出來，不要讓殿下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