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三章：線索斷了？

  關翼沒有說話，目光卻鎖定在了李鐵匠的身上。他首先看到的是一雙老繭密布的手，五指修長，修剪整齊。手背上的青筋凸顯，比常人的還要鼓起三分，想必是常年揮錘的緣故。這樣一雙手下，不知道出了多少的神兵利器。

  關翼還在思考。那邊的李鐵匠看著他，點頭微笑道，「偃月刃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刀，能在這裡見到天刀閣下，看來老夫的鐵匠鋪真是蓬蓽生輝了。」

  關翼下意識握住了刀柄，神情一凝，沉聲道，「老前輩果然是見多識廣，隱沒在這麼一個鐵匠鋪，怕是有些屈才。」

  「哦，哪裡哪裡，我就一打鐵的糟老頭而已，前輩二字，還真是不敢當，不敢當。」

  「若是昔年第一鑄劍師李火星都配不上前輩二字的話，這天下能被人尊稱一聲前輩的恐怕寥寥無幾了。」諸葛明沖說道。

  關翼的表情微微一怔，略帶驚異望向這位其貌不揚的老人，天下第一鑄劍師，傳說就是他在三十年重鑄了雌雄雙股劍，同時將當年干將莫邪兩柄名劍的劍魂融入其中，使得雌雄雙股劍的威力更增了一個檔次。

  當然他手下所鑄名器多不勝數，像是張猛的那柄金蛇闊劍，曾經威震一方的多情環，離別鉤，太阿劍等等兵器譜上排得上檔次的名器，都是這人親手鑄造。關翼自然對這老者多了幾分敬佩之色。

  老者臉上古井無波，微微搖頭，道，「哪有什麼天下第一的鑄劍師，都是虛名罷了。倒是老夫隱居在此快有二十餘載了，未曾想今日竟然被閣下識破，不愧是諸葛武侯的後人啊。」老者眼裡露出幾分讚賞之色。

  諸葛明沖面色平靜，微笑道，「老前輩儘管放心，我們來絕非是為了揭穿老前輩的身份，只是有一件事，想跟前輩打聽一下。」

  李鐵匠神情微微一凝，問道，「什麼事？」

  「前輩可是有這樣的習慣，每個夜晚都會忙到子時過後才收工關門？」

  「的確如此。」李鐵匠點頭。

  諸葛明沖與關翼臉上皆是神情一動，諸葛明沖繼續道，「那就是了，在下要問的，便是三個月前，大概亥時時分，前輩可曾看到一輛馬車從這街道經過？」

  「馬車？」李鐵匠的眉頭皺起，略微沉吟，開始搜颳起記憶。

  關翼臉上頗為期待，按住刀柄的手有些發顫。李鐵匠忽然抬頭，一拍手道，「我想起來了，三個月前，確實有一輛馬車從我的門前路過。」

  「是麼？你可看清楚那馬車裡坐著什麼樣的人，他們去了哪裡？」關翼站起了身子，搶著追問道。

  「額容老夫仔細想想啊.」李鐵匠又開始陷入沉思。

  諸葛明沖示意關翼坐下，不要擾亂了李鐵匠的心神，他又端起了桌上的茶壺，給關翼的杯子上倒滿。

  關翼一想，自己這幾個月都熬過來了，也不急於一時，便坐了下來，端起茶杯，正要一口喝下，諸葛明沖羽扇一遮，擋住他的動作，然後微笑提醒道，「小心燙。」

  關翼愣了一下，放下手裡的茶杯。李鐵匠忽然睜開眼，有些興奮道，「我，我想起來了。他們.他們」

  他剛要張口說出，忽然臉上表情一陣扭曲突兀，隨後嘴裡一大口烏血噴出，身子向著桌前倒下，諸葛明沖大驚失色，羽扇猛然一掃，那杯子裡的茶水忽然形成了一道水箭柱直射出去，沖向對面那一株巨大的樟樹位置。

  忽聽得一陣窸窣響，一條黑影從那樹里躥出，腳步搖晃，落在地上。關翼已經沖了出去，偃月刃劃了一道青色的半月牙，橫掃而出，朝著那黑影刷刷刷攻出三刀。

  諸葛明沖連忙扶起桌上的李鐵匠，從懷裡摸出一枚丹藥塞入那李鐵匠口中，隨後雙掌一攤，貼在李鐵匠的背心上開始輸送真氣。只見諸葛明沖的臉上泛起了一陣紫氣，周身也是水藍的光暈環繞，那邊的李鐵匠頭背後冒出絲絲白氣，嘔出一大口黑血。

  他終於從昏死中醒來，氣若遊絲，聲若細蚊，道，「不必為我白費力氣了，那暗器已經刺入了我的後腦，神仙難救，你你.」

  「前輩，究竟是什麼人忽下此毒手。」饒是諸葛明沖這樣的好脾氣此刻眼中也有了怒火。

  「我我.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但那馬車.那馬車.」他聲音斷斷續續，嘴裡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諸葛明沖身子湊了過去，耳朵貼近，仔細聆聽。李鐵匠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終於說出了最後幾個字，隨後身子一陣劇烈顫抖，哇哇吐出一大口鮮血，沒有了脈搏。

  諸葛明沖身子僵住了，臉上神情複雜，在他聽完李鐵匠那最後的遺言時，眼中竟然流露一抹失意落寞。

  關翼一刀虛斬，右腳飛起，直接踹中那黑衣人小腹，那人摔倒出去，兵刃也拋在地上，還沒支撐爬起，關翼的偃月刃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冷聲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抬頭，眸子裡卻露出一種讓關翼毛骨悚然的笑意，忽然，那人脖子一歪，直接撞上偃月刃刀口，一道血線飛出，那黑衣人已經倒在了血泊里。

  關翼倒抽了一口涼氣，實在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死士。他心裡又是一陣後悔，若是剛才自己出手再重一點，廢掉這人的行動能力，線索就不會在自己手裡斷掉了。

  他收起了刀，轉身。

  諸葛明沖已經從鐵匠鋪走了出來，神情有些失落。小白也是垂喪著腦袋，跟在諸葛明沖的後面，關翼迎上前來，只是略微掃過一眼，便知道了李鐵匠的結果。

  關翼看向諸葛明沖道，「他，他可說了什麼？」

  諸葛明沖感慨了一聲，望著地上已經冰涼的黑衣人屍體，幽幽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客棧吧。」

  關翼有些詫異，看到諸葛明沖臉上的倦怠與失落，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喪失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