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樓船相會

  王都有內河秦淮，蜿蜒流過，山好水好，盛產佳釀。

  秦淮河畔，有一條名震天下的酒巷名曰煙柳街。

  此街以酒館、賭坊、煙花地聞名。

  毫不誇張的說，大燕王朝最負盛名的酒家，全部都集中在這煙柳街內。

  午飯時間，煙柳街車水馬龍。

  秦子飛陪著燕永言，在煙柳街走了沒多久，便在一家名曰笙湯酒肆門口停下。

  秦子飛離著遠遠的就看到又八人大轎和高頭駿馬在這笙湯酒肆門前出沒。

  燕永言拉著秦子飛直奔其中，秦子飛突然駐足，咳嗽一聲：「燕兄，此地怕是不適合你我！」

  燕永言回頭一怔。

  秦子飛苦笑道：「實不相瞞，大婚之夜李府高朋滿座，不少達官顯宦都知道我長什麼樣子，這笙湯酒肆冠絕王都，入其內者必有人認識我。到時候……」

  燕永言冷哼一聲：「秦兄若是怕人挖苦嘲諷，又何必與眾考生爭廟堂高位？難道我錯看秦兄，你也只不過是庸碌畏縮之人？」

  秦子飛搖頭道：「非也，若只有秦某人自己，定會去這紈絝之地一舒近日煩悶，奈何今日有燕兄在側，怕給燕兄徒增笑柄！」

  燕永言哈哈大笑道：「我燕某人和秦兄不同，秦兄入贅一事滿城皆知，可這王都識我之人，屈指可數，怕從何來。走吧！」

  秦子飛心裡一動。

  燕永言的話，讓他更加確定此人非是尋常貴胄。

  秦子飛猶豫的功夫，被燕永言直接拉近了酒肆之內。

  笙湯酒肆的主人周笙湯，乃是先皇賜名的酒師，先皇歸天之前，曾御筆提對，掛在酒肆正門。

  雖然現在周笙湯身無任何官職，但就算一品大員見了，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一聲周老師。

  進入笙湯酒肆一品佳釀曾是秦子飛的夢想，沒想到今日機緣湊巧，竟然可以來此地暢飲。

  燕永言對這裡輕車熟路。

  一進來，便有小二熱情的過來：「燕公子幾日不見，風采依舊啊，今日酒菜，是否和往常一樣呢？」

  燕永言輕笑道：「不同，最好的席面上來，今日我要與我這兄弟一醉方休！」

  「燕公子稍後，小的馬上就安排。」

  燕永言拉著秦子飛坐下。

  剛剛入座，有人忽然在門口高聲喊道：「小二！」

  這一聲吼，瓮聲瓮氣，聲震長街，所有賓客，全部朝著門口看去，心道哪裡來的粗漢。

  秦子飛也朝著門口看去。

  但見一虎背熊腰，身材只稍稍遜色於秦子勇的壯漢，穿金戴銀，腰懸佩劍，昂首而立。

  他氣勢洶洶，一看便非好惹之人。

  店小二快步迎了過去：「哎呦，是韓公子啊，真是對不住您嘞，今日逢考，酒肆暫無位置，勞煩公子移駕到後堂稍事休息。」

  「是他！」秦子飛低聲驚呼：「真是巧了！」

  燕永言好奇的看向秦子飛：「你認識？」

  秦子飛冷哼道：「李晴羽的追求者，韓家惡少韓少龍！」

  燕永言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就是韓少龍？聽說此人天生神力，無人能擋！」

  二人正說話間，韓少龍一把抓住了店小二的衣領，直接將他提了起來：「小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信不信我拆了你這家店！」

  跟在韓少龍身後一人，抬手按住了韓少龍手腕：「韓兄稍安，我看到一個位置，我們去坐就可以了，不必為難這等下人！」

  此人目光瞬間就定格在了秦子飛身上。

  燕永言壓低聲音說道：「秦兄，我本想和你說說話，看來是不可能了！」

  韓少龍身後這人，名叫崔善，年紀輕輕便官拜大學士，以文采名揚天下，深的太后與相國器重。

  他一句話，就讓韓少龍一把丟開店小二，大步流星朝著秦子飛走了過來。

  燕永言臉色驟變。秦子飛輕笑道：「燕兄不必慌張，挨打挨罵，自有我一人擔著！」

  韓少龍搶先來到秦燕二人桌前，他大手一張，狠狠的拍在了二人桌上：「我到是誰，原來是李家的一條狗。」

  秦子飛也不生氣，他緩緩站起，對著韓少龍一抱拳：「韓兄這麼大的火氣，是否因為心愛之人，已經入他人懷抱呢？」

  韓少龍一把揪住了秦子飛衣領，作勢要打。

  秦子飛厲聲說道：「放榜之前，韓兄當眾毆打貢院考生，是否是要為韓家謀私？這裡都是什麼人我想韓兄應該知道，萬一此事傳到朝堂之上，韓家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崔善壓低聲音在韓少龍耳邊說道：「放開他，免得為我們的政敵留下話柄！」

  韓少龍冷哼一聲，推開秦子飛：「秦子飛，你別在這裡洋洋得意，誰不知道李晴羽新婚之夜在秦淮畫舫與一群公子嬉戲。」

  崔善在後面笑道：「是啊，當夜聽李小姐撫琴奏樂，吟詩作對，好不快哉！我想你應該沒有這個福氣吧？聽說到現在，李家都沒有能夠讓你見上李大小姐一面！」

  秦子飛輕笑道：「我們的家事，二位如何清楚？難道你們二人在李府安插了奸細不成？」

  崔善瞬間色變。

  「飯可以亂吃，話可以不亂說！」

  燕永言暗暗佩服，這秦子飛言辭犀利，三言兩語便逼退崔善，李平國身份敏感，在李府安插奸細，此事若傳到太后耳中，怕是殺頭的罪名。

  看到崔善受挫，韓少龍冷哼一聲：「秦子飛，你不要得意，等你名落孫山之後，自有人會收拾你！」

  說著，他再次抬手，掐住了秦子飛衣領。

  崔善立刻緊張提醒道：「韓兄冷靜！此地耳目眾多，不可造次！」

  韓少龍咬牙道：「今天老子就放你一馬，你要是個男人，今晚秦淮畫舫，燈船來會。我倒要看看，李家大小姐對你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秦子飛一怔。

  崔善解釋道：「今夜酉時末，秦淮燈會，名震王都的虎牙樓船上，李家大小姐會繼續撫琴高歌，秦子飛你若不來，定會惹天下人恥笑！」

  秦子飛恍然道：「原來如此，既然這樣，我們酉時再會！」

  崔善不屑道：「希望到時候你不會嚇的不敢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