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愛意初萌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兒？」小懶真的越來越錯亂了。

  剛才還威風凜凜、沉穩微笑的霜華眉毛立刻就立起來了，剛要再說笑了就被蘇笠青一把拉住，笑盈盈對著小懶岔開話題道：「你修為盡失，此刻竟不累嗎？要好好休息，回玄門之後我才好幫你恢復修為。」

  不知為什麼，他只似隨口一問的樣子，小懶便真的覺得自己倦了，甚至還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哈欠：「好像是誒……我是有多久……沒……睡……」話沒說完竟已經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舒服無比，後來隱隱醒了一回，感覺自己好像已經回了玄門的桃花谷里，隱隱可以聽見外間昭天、文昌等人壓抑著聲音爭論不休，玄澄和蘇笠青的聲音從中緩和。她努力想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眼皮卻似有千斤重，於是昏昏沉沉又閉上眼睛。

  這次睡得就不甚舒服，覺得自己好像處於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有個人按著自己頭頂，身體裡的靈力源源不斷的往外涌，自己的身子也越來越倦；隨後畫面一轉，自己便在那忘川河中游泳，游得十分歡欣，霜華和阿池還在旁邊陪著自己，又笑又鬧的。

  不多時她便覺得自己身上一輕，隨後是阿池指著自己大叫——是大叫的樣子，卻只張口沒聲音，像是彩色的默劇一樣。她連忙轉頭一瞧，發現自己原本背上背著的包袱掉了，包袱皮也開了，裡頭彼岸花的花瓣兒散落在水面上。

  她正抬手想將那包袱收拾一下，就見自己手上的肉紛紛爛掉，很快露出血肉和白森森的骨頭，她嚇得大哭，哭聲也是自己都聽不見，隻眼淚奔流，很快便覺得眼前一黑，抬頭時看見的是岸邊彼岸花忽然俯衝而來的巨大血紅花頭……

  她驚得身子一抖，立刻便醒了。

  她仍舊躺在桃花谷自己的那間房裡，黑漆漆的只有點點星光從窗外灑落進來，外屋傳來一陣陣呼嚕聲，這聲音她聽過，像是師兄昭天的。

  昭天師兄竟像個小丫鬟似的在外屋給自己值夜呢。

  她正心中溫暖，就覺得一隻溫暖的手覆蓋在自己的額頭，轉頭望去，竟是忽然出現的、閃動著水漾雙眸的霜華。

  「笨蛋，做惡夢了？」霜華把手收了回去，卻落在小懶攤放在身邊的手上，輕輕的握著，自己也輕輕歪靠在小懶身邊。

  小懶不願意想那個夢，因她此刻瞧見霜華星光中這張俊美無匹的臉龐，不自覺忽然想起他在冥界駕著七彩祥雲而來、威風凜凜的樣子，笑容立刻盈滿了嘴角。

  她翻身面對著霜華，笑盈盈的細細打量他。星夜下的霜華比日間溫柔很多，也興許是因為自己經歷了如此劫難，為自己盜仙草時留下的疤痕也因這暗夜、或者小懶的毫無修為而看不清了。

  此刻的霜華真是美到極致，媚到極致——說媚也不對，他只那雙眼睛是媚的，神色明明英氣十足，不打折扣的一個英俊男兒。

  霜華被他看得害羞無比，先還極力撐著，後來發現小懶看了那麼久都沒有停歇的意思，立刻便紅著臉惱了：「幹嘛幹嘛？我臉上有字啊？！」心裡卻只慶幸夜色之中小懶看不見他的大紅臉。

  小懶「噗」的笑了：「你不要總是這樣子好吧，你瞧你在冥界的時候多好多帥——威風凜凜，特別有派兒，看著笑盈盈的其實笑著就跟人拉開距離了……我當時真的被你這小狐狸迷上了呢。」

  霜華臉上的歡喜羞澀之情立刻消失得乾乾淨淨，原來歪靠在小懶身邊握著她手的樣子也成了昨日黃花，氣呼呼的坐起來退開些冷笑道：「我跟你在一處這麼久你都沒迷上我，那一時兩刻你就迷上我了？」

  小懶不知碰到了他哪裡的痛處，但直覺上知道他不是在玩笑，心裡便也有些惱了：「你以為是真的？你脾氣這麼壞，說把我甩下就把我甩下，我說迷上你也只是感謝你救我回來罷了！你若覺得後悔，立馬把我扔回忘川水裡去，你仍獨自回你的青丘！」

  霜華氣得長腿一偏便跳下了床，氣呼呼走到門口又氣呼呼走回來大力坐回來：「小爺為什麼要走？你解封了小爺，就要負責到底！什麼時候小爺恢復九尾，你才算功德圓滿！這之前，哼，哼哼，休想！」

  「合著你不走，只是因為我能幫你修煉？」

  「難不成你還以為自己閉月羞花，賢良淑靜，小爺離不開你了？」

  小懶不說話了，心卻一點點沉下去。

  她之前一直把霜華當成寵物、閨蜜、朋友，直到在忘川河邊，霜華腳踏七彩祥雲，像個從天而降的蓋世英雄一樣將她拯救，她才忽然生出些愛慕。但她曾經有過一夜之間男友劈腿的經歷，並不會有多覺得心生愛慕就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就要死纏爛打生生世世。既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只將自己這愛慕收回來便是了。

  她心裡這麼想著，卻還是有幾分難過，想說話也怕帶出哭音，讓霜華聽出來。因此只是安靜的，默默的躺著，一言不發。

  還是霜華最先忍耐不住，毫無預警的忽然轉回頭來問小懶：「你真的迷上我了？」

  小懶不動，只是轉了眼睛去看他，剛剛甦醒時瞧見霜華時心潮澎湃，覺得他好帥啊好帥，現在看來，是很不錯，不錯而已。

  霜華等不到小懶的回應，臉上現出幾分尷尬：「只在我去冥界救你那一刻，才迷上我？之前就一點兒都沒有？」他說這番話時，聲音有幾分不好意思，臉上也燒得跟猴屁股似的，卻昂著下巴做出一副傲嬌的樣子，仿佛只等著小懶反駁。

  誰又知道他早就緊張害怕到手心濕透呢？

  其實，小懶是能看出的。

  她在霜華走到門口又回來，還破天荒拉下臉來問自己的時候，就忽然不再生霜華的氣。

  但她還是笑不出來，霜華能這麼快轉圜過來，她不能，至少一時半會兒，現在目前此刻現在不能。

  因此她仍舊只是方才的冷淡態度，故意躲過霜華的驚世美貌，轉過臉看著屋頂，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只是個無知凡人，又不似阮紫文那般有閉月羞花之貌，賢良淑靜之德，哪敢迷上血統高貴的九尾白狐呢？更別說現在還沒了修為，說不定過幾年就死了。」

  她這樣冷淡淡、酸溜溜的一說，霜華反倒「噗嗤」一聲笑了，邊笑邊捉了小懶的手柔聲哄道：「你的修為呢，你師兄他們已經商量過了，會讓蘇笠青挑個有助你修為的地方集中修煉一段時日，很快就能恢復……喂喂，你不要一直挺屍嘛，小爺將這樣的好消息提早告訴你，你總該給爺笑一個嘛……」

  「哼！」小懶聽他服軟，心裡其實已經想笑了，卻還是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霜華握著小懶的手一僵，但還是笑盈盈的轉過去讓小懶看著自己的笑臉問道：「你說我那時候一直這樣笑，很威風凜凜很酷？你就迷上我了？那從今以後小爺就一直這樣笑給小懶師叔您看怎麼樣？」

  他這樣其實已經十分難得，小懶本想再用他方才說的為了修煉才不離開這句話拿出來揶揄他兩句，但想想還是算了，見好就收吧，自己將他收服得乖乖的，到時候便宜別的女孩，怎麼想都吃虧。

  她這樣一想，便道：「那多謝霜華上仙了。」

  「小懶師叔客套，客套……」霜華的強撐著笑容強忍著尷尬，轉臉見小懶似乎頗為得意又覺得自己似乎中了套，細細想了一回只能認了，「唉……我堂堂青丘九尾狐族怎麼會在一個小小凡人面前沒了節操……」見小懶扭頭瞪他又連忙改口，「可見這小小凡人真是女中豪傑啊！」

  說完又似忽然想起了什麼，對小懶豎起大拇指道：「小懶師叔是不是也這麼覺得？每次拍拍胸膛都會跟自己說，你是條漢子？」

  小懶先是一愣，隨即很快明白霜華在揶揄他什麼，惱恨得立刻起身去打霜華，霜華立刻笑嘻嘻的握住小懶兩條手腕不讓她打，小懶偏要打，他偏就不讓打，這樣你來我往的鬧了好一會兒，忽然外間昭天的呼嚕聲一停，兩人立刻齊刷刷倒在床上，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瞧著對方偷笑。

  外間昭天的呼嚕聲停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重新想起，霜華還待要鬧，小懶怕讓昭天看到好說不好聽，便怎樣都不鬧了。霜華沒法子，只得老老實實躺在小懶身邊，雙手卻還握著小懶的兩個手腕，就這樣漸漸進入夢鄉。

  小懶之前睡飽了，方才只是不想鬧了才假裝閉上眼睛裝睡，直到聽到霜華均勻的呼吸聲才慢慢睜開眼睛復又看著他。小懶忽然覺得，冥界看到的霜華似乎真的跟平日不太一樣，簡直是太不一樣。

  她自穿越開始就將霜華這枚狐靈戒戴在手指上，早早晚晚的在一處，確實親近慣了，霜華不管怎樣淘氣不靠譜，也還是個正人君子，多少次這樣安安靜靜睡到在自己身邊，連占占便宜都不會想，除了雲里那一次……

  但那次他也沒侵犯自己，可見這方面十足是個好孩子。

  可真的從來沒有過自己碰一碰都緊張到不行的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