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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01:26 作者: 春陰垂野
她扎著高馬尾,利落凌厲。深色西裝,胸前佩戴律師徽章。法庭上,她邏輯清晰,唇槍舌戰,銳不可當,對方律師毫無招架之力,輸得臉白。
而這一刻,她全身鋒芒褪去,眼底淬著細碎又明亮的光。
江與鶴心裡被填得滿滿當當。他歪了歪頭,隨後勾起唇邊。
自他受傷醒來,楚桑落就在忙碌,分秒必爭。他總算明白,原來那是在準備此次訴訟。
單論故意殺人罪,無法給黑痣男判處重刑。畢竟沒有真正達到目的,然而楚桑落重疊了故意傷害罪,還另闢蹊徑卻有理有據地加上報復社會罪,三者疊加,讓黑痣男再無翻身之力,死死地將他捶在陳述下,如死魚一般動彈不得。
為此,她一定耗費了許多精力跟心血。
她不僅是為司法,為自己,也為他。
她是真的可以保護他。
開庭時間在下午四點後,案件審理共耗費一個小時。這也意味著,楚桑落講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話。
江與鶴也聽得出,在後半段楚桑落嗓子帶著沙啞。因而,一離開法庭,他就拿出早已備好的潤嗓含片。
「張嘴。」
楚桑落依言照做,微仰起腦袋,任由他將含片塞進嘴裡。乾涸的嗓子得到一陣清涼,頓時舒服了不少。
忽而,有一陣騷動,一些竊竊私語。
她找去。
斜後面是剛出法庭里出來的旁聽者以及,之後的幾位同行。
一同行揶揄著說:「楚律,法庭里虐我們,法庭外還虐我們。」
剛才誰都看到了,兩人那股黏糊的勁。
楚桑落乾笑了兩聲。她算是感情內斂的人,不習慣在外人袒露情感。
旁聽者中有年輕點的學生,一個女生大膽子地說:「楚律師,你好酷!」
楚律不自然地撫了下頭髮,面上矜冷地頷首,「謝謝。」
女學生瞄了下她身邊高大冷雋的男人,一隻手放在嘴邊,做出個說悄悄話的樣子,音量卻不是那麼回事,「楚律師,你跟你男朋友真配。」
「謝……」楚桑落『謝』字還沒說完,一道含著笑意的低沉男音打斷她,「謝謝,我也覺得。」
楚桑落轉頭瞪眼,偏江與鶴還得意地挑眉。
「哦~」
幾個學生發出起鬨聲,穩重的同行也不甘示弱,唯恐不亂。
「我也這麼覺得。」
「我也覺得。」
頂著他們戲謔的打量,楚桑落鎮定地朝他們笑笑,而後拉著江與鶴跑開。
被強行拽走的江與鶴渾身懶散得不行,漆瞳里就沒裝什麼好意。琢磨著出了眾人視線,他反手一拉,接著攔住女人不堪一握的細腰。
本是匆忙走在前面的楚桑落腳下一個踉蹌,跌跌撞撞地落到他的懷裡,差點撞上他的下巴。
她嗔怪:「你又幹什麼?」
江與鶴不答,緩緩靠近她。看她慌亂,看她緊張,看她著急。
一想到同行們會路過這邊,楚桑落就覺得眼下的發展萬萬不可。她往後仰,纖長白皙的脖頸拉出優雅卻脆弱的線條。
「江與鶴!」
她的警告毫無警示作用,溫熱的呼吸如一片羽毛不輕不重地撩在頸間,引起微微生癢。
江與鶴沒有吻下去,只是靠得極近。他停了會兒,像是故意的。隨後,他慢悠悠地撫上她的後頸,使他們平視。
楚桑落看起來並不友善。
江與鶴無辜極了,指了指她的衣領,「我以為這有根線頭,是我看錯了。」
楚桑落還真下意識去看。
她白玉耳垂微紅,像是墜了一顆血珠子。江與鶴看得真切,不禁失笑。他不受控地捏住那處軟肉,那裡的溫度瞬間騰起。
這麼敏感怎麼行啊……
不知想到什麼,他眸色略深。
楚桑落沒好氣地打掉他的手,轉而以一種看戲的口吻說:「該去見我爸媽了。」
果然,江與鶴神色微僵。
楚桑落才不理他,樂不可支地往前走。
誰叫江與鶴捉弄她。
她的衣服穿之前都會經過熨燙整理,不可能會出現線頭。
楚家宅子一出現,江與鶴就乖巧得不行,不管做什麼都像挨訓的小學生,站也筆直,坐也筆直。
楚桑落有點想笑,又有些心軟。
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怕。到了楚家,楚茂跟江與鶴聊商業上的事。在這一塊上,江與鶴得心應手,遊刃有餘。
用餐時,除開生意,楚家一向秉承「食不言寢不語」。整頓飯吃完都是沉默。
江與鶴又緊繃起來。
估摸是白琳看不下去了,用餐巾擦完嘴,說:「不用拘束。」
即使看了很多攻略,江與鶴仍舊不知道怎麼跟長輩交流。譬如此時,他該說什麼比較好?
幾個說法閃過頭腦,他都覺得不好。又怕回慢了顯得怠慢,所以只是僵硬地回了個「好」字。
「媽媽,我跟江與鶴去散步。」
楚桑落抓起他的手,拉著他往外走,後者看向兩位長輩,似是在詢問意見。
白琳欣然應允:「去吧去吧。」
得到允許,江與鶴才起身,然後兩個小年輕很快消失不見。
「楚茂,這小子還不錯,」白琳說,「你覺得呢?」
雖然江與鶴靠著過人的本事實現物質跨越,站到商業頂端,但因為她詳細查過江與鶴,了解他的家世、成長環境,外表是可以變的,可有些刻在骨子裡的東西難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