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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01:26 作者: 春陰垂野
「唯一一次見他失控,是大四那次打架,」湯俊轉頭看她,「沒錯,就是五一聚餐時,兩位師兄說的那事兒。」
事到如今,楚桑落也能猜出,當初吃了好幾天的醋,是吃的自己的。
果然,湯俊敘述道:「具體的我不清楚,大致應該是那兩個男生從網頁新聞看到你的照片跟背景,說了幾句葷話,不巧被江哥聽到。江哥動手打了人,事後也陪了不少錢。」
「我曾問過江哥,不能忍一下嗎?事業的種子才剛發芽,哪經得起這麼折騰。可結果顯然是,不能。有關於你,無論得到什麼後果他都覺得值得。」
湯俊跟在江與鶴身邊,看他赤手空拳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商場站穩腳。
而這一切的最大支撐動力,只有楚桑落。
六年前,高考前夕,江與鶴對他說,「我找到人生的目標了。」
很久之後他才知曉,那句話的起源是楚桑落接受了他的心意。
她也許不會想像到,為了能配得上她,為了能跟她並肩,江與鶴這一路經歷過怎麼的顛沛流離,背後又付出過什麼。
哪怕,她不記得他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湯俊說得哽咽,「我們這種出身的,愛上你這種富家大小姐就是自討苦吃。可是江哥就是那個,第一次摔得頭破血流,第二次還是義務反顧撞上去的傻子。」
光線在燈源形成線狀散開,模糊朦朧。楚桑落秀麗的眉眼好似雨打過的海棠花,層疊花瓣微微紅,覆著漣漣水霧。
湯俊出聲,「嫂子,江哥要是知道我告訴你這些,肯定饒不了我,可我不後悔。」
喉嚨苦澀得厲害,楚桑落抬手掩去眼角的生理性鹽水,聲音微變,「謝謝,還有,我不會讓他知曉的。」
如同不願湯俊摻和他跟老大之間的矛盾,江與鶴也不願她明了自以為的卑微不堪。
他習慣了背負一切。
「江哥是一個很帥的男人,是一個很好的男人,」湯俊一字一頓,咬重了音,「是一個很愛你的男人。」
在所有的特徵里,愛楚桑落是最重要的、最顯眼的。
「所以,面對有時固執的,也許有些麻煩的他,也請不要厭煩。」湯俊明白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他沒有資格說什麼。這句話聽起來還顯得有點不占理,但人心都是肉長的。
——「事事都需照顧,久了是會厭煩的。」
這預示著,江與鶴還沒有走出黑暗深淵。
他希望江與鶴能獲得完全的救贖。
而能救贖江與鶴的,只有楚桑落。
夜風獵獵,吹亂楚桑落的長髮。
她說:「江與鶴於我而言,是一道偽命題。他興許是錯的,也興許無法判斷,但無論如何,我將用畢生之力,為他辯護終生。」
衣櫃掉落的紙單是心理醫生開的。
江與鶴暗地看過心理醫生,還不止一次。
他輕微偏執,敏感脆弱,愛猜疑嫉妒,易生病態占有。
他在努力治療。
卻不曾對她坦白。
他很難完全信任一個人。即使得到過承諾,也會惶惶不安。
可是這些都沒關係。
她會陪著他。
牽著他到太陽底下,坦蕩生活,大膽愛人。
湯俊忽地低下頭,捂住眼。
他就知道,江哥愛了這麼久的人不會錯。
第65章 誘騙她心疼他
楚桑落一進門,跟江與鶴迎面對上。
她秀致的眉皺起,「去哪?」
江與鶴只是將視線焦在她身上,來回巡視好幾遍,直至確定她完好無損,眸底的恐慌才散去。
他無措地站在原地,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捏著手機低聲說:「你明明來了醫院,卻一直距離我幾百米遠。我以為,你又遇到了什麼危險。」
究竟是受傷了不大方便,洗個澡也廢了好大一番勁。
他洗完出來,也估摸著她差不多要回來了。於是連忙打開浴室窗戶、排氣扇,等一切都恢復原樣時,他才摸出手機查看她的進度。
他時間卡得很好,她還有百來米就要抵達醫院。他放心了,乖巧地躺回床,等她。
湯俊也是這時走的,走之前還不忘笑他。他一個眼風甩過去,湯俊就溜得不見人影了。
復而,他垂首,唇邊下意識挑出幾分笑弧。
他生於西南小鎮,潮濕悶熱。
有過短暫的平凡生活,爸爸主外,媽媽主內。
後來,家碎了。
爸爸墮落,媽媽出走。
他在白眼跟嘲笑中摸爬滾打,野蠻生長。他骨頭硬,命也硬。打不死,反而練就一身打架的好本事。
儘管流血受傷,也不會讓對方完好離開。
他的評價差到谷底。
人人提及他,都是「瘋狗」「狼心狗肺的野種」。
好似他生來就是這樣野、狂。
直到有那麼一個人,蹲在他身邊,滿是不解地問:「你不疼嗎?為什麼要一直打架?」
疼嗎?
他早就感知不到痛了,反正總是舊傷加新傷,習慣就好。
他背靠在牆上,撩起沉重的眼皮。
在昏黃的小巷裡,少女一貫清冷貴氣的眼神化為天真稚氣。
他突然好想說,「疼。」
那一刻,他確實是感到痛的,而且是好痛。
慾念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