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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01:26 作者: 春陰垂野
    江與鶴眼睛已經紅得像染上了鮮血,他傾身去抱她,好在楚桑落並沒有掙扎,才讓他抓到一點可憐的安全感。

    他使出了全身力氣去抱她,似乎稍微松點力道,她就要跑掉。

    他嗓音粗糲,嘶啞得難聽,「回來是聽說你跟簡方舟有可能會聯姻,我害怕,害怕這是真的,更害怕你真的愛上他。我膽小,裝作不認識是因為,我覺得那時我還不夠資格站在你身旁,怕給你招去麻煩。我自私,不想你頭疼,所以擅自選擇隱瞞。」

    他輕緩地蹭了蹭她的臉,嘴唇有些發抖,有些害怕,「我錯了。」

    楚桑落為了那年的記憶,受過很多痛。不然以她的性格,是會那麼輕易地放棄。

    可到頭來,她江與鶴都在阻止她。

    她現在心緒亂成一團,各種情緒交織。前後一共七年,僅憑這幾句解釋跟道歉,不可能簡單釋懷。

    她吸了下鼻,說:「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江與鶴慌了神,恐怖刻到骨子裡去。他死死禁錮著楚桑落,卻又極其脆弱地問:「你打算分開嗎?」

    復而,他貼在她耳邊,音色冷厲決然,偏執得可怕,「我不許。」

    這才是他真正的一面。

    如果沒有恢復記憶,楚桑落恐怕會被嚇到。可眼下,她哭過後的鼻音更加濃重,但很冷靜地說,「我會開著軟體,但你不許來找我。」

    軟體指的是他們能看到彼此位置的應用。

    江與鶴懂。

    他還有挽回的餘地。

    第59章 她總是一個人

    楚桑落稍微一掙扎,江與鶴整個神經都警惕起來了,下意識將雙臂收緊。

    「放開。」

    明知道她沒有判他「死刑」,沒有不要他。但江與鶴就是害怕鬆開她,沉默而頑固地留住她。

    「我累了,想休息。」

    終於,江與鶴有了鬆動,糟糕至極的狀態突然恢復幾絲理智。

    她剛從別的地方回來,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甚至還沒吃晚飯。

    「我送你回家。」

    他手忙腳亂地鬆開她,卻在下一秒僵住了。

    女人姣好的臉上有濃重的疲憊之色。還有明顯的淚痕,眼睛跟鼻尖都紅了。她的眼尾積著水花,凝成淚珠無聲地划過臉頰。

    江與鶴猶如被人用刀捅了一把。

    他無措地吻上去,想要阻止那顆淚珠的掉落。但無濟於事,他嘗到鹹味,嘴裡起了苦澀。

    他唇發顫,聲嘶啞,「不要哭。」

    楚桑落卻只是說:「司機已經到了門外。」

    來的路上,她就給司機小何發了信息。

    她不要他送。

    江與鶴垂頭,猶如喪家之犬,「好。」

    茶室外面的裝潢也極清雅。

    紅木長廊,簾帷翻飛。

    楚桑落前,江與鶴後。

    男人雙眼通紅,視線焦在她身上,從未移動過。保持著距離,不敢再靠近些許。

    小心翼翼,克制隱忍。

    *

    回到住處,迎接她的是小C。

    也只有小C。

    除了它生硬的機械聲,別墅里沉寂得不能再沉寂。

    她踩上樓階,回到自己的臥房。

    相冊再次被翻開,她拿出了高三畢業的合照。

    不像是合成的,裡面也確實有她認識的人。

    她著急地往後翻,還有幾張跟其他同學的合照。

    然後,她跑去書房找到畢業證。

    那上面卻是私立高中校長的簽名。

    全部抽屜都拉開。

    裡面各種東西被翻出。

    她反覆呢喃:「為什麼找不到一點破綻?」

    所有缺口都被堵住,讓她覺察不出任何的不對。

    方才收斂好的情緒又都全部崩塌。

    她緩緩蹲下身子,將頭埋在雙膝之間,肩膀聳動。哭聲泄出,無力又單薄。

    她想問爸媽,到底是怎麼做到如此天衣無縫的?

    既然從不管她,又為什麼總是要在她的人生上插手?

    可是不行。

    他們沒一個人在家。

    大約又是在哪個城市談生意。

    她也很想找個人問問,她該怎麼做。

    但沒有人能為她解疑,沒有人願意浪費時間。

    總是這樣。

    感到無助的時候,她能依靠的,寥寥無幾。

    好不容易遇到了江與鶴。

    可連他也一直和父母一起,欺她,瞞她,騙她。

    她從來都只是一個人。

    對了,對了,她還有外婆……

    楚桑落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飛快往樓下而去。

    她獨自駕車,到了南山。

    墓園本就帶著恐怖陰森之色,何況夜色深沉,時不時的飛鳥怪叫。

    但楚桑落不害怕。

    這裡埋著她最愛的人。每次不知所措或是遇到難題,都會來的地方。

    她靠著冰冷的墓碑,挨得很近很近。瘦弱的身子蜷成一團,像是想從這裡汲取點溫暖。

    「外婆,我該怎麼辦啊?」

    她迷茫地說。

    「江與鶴的做法讓我難以接受,」她哽咽道,「可我還是愛他。」

    「您教教我好不好?」

    沒人回應,也不可能有人回應。

    她咬著下唇,頹然跟悲傷占據了情緒最高點,撕扯著她脆弱的靈魂。

    她呆呆地坐在那兒,回想起過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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