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宵燭帝位

  南瞻部洲，不夜天城之下，大衍。

  青落元神開眼，抽離出道體，揮袖一揚，大衍界門開啟。

  「恭賀道友混元可期。」

  青落對來人稽首禮賀。

  大衍界門走出一個身影，正是昊天大帝, 不過是其善屍之身，而非本尊，但又和本尊親至並無不同。

  昊天善屍還禮，和善而笑：「不請自來，叨嘮道友了。」

  「玉帝能至我界，便是幸。」青落元神淡笑回之，「玉帝此來, 想是為了天庭四御之位人選而來吧。」

  昊天善屍點頭，神色微正道：「天庭四御只差其一，當年道友善屍救苦天尊身隕實是遺憾，今天庭非同往日，四御之位自當慎重。

  還請道友指點一二，何人適居此位？」

  青落元神沉默片刻，遂道：「若以天庭勢力來看，自然是東王公居之，無論神通、境界、還是德望。

  但東王公亦是曾經的天下男仙之首，若居輔御，主輔相衝。

  若玉帝信得過我，我舉一人，最適此職。」

  昊天善屍眉心跳動，問之：「道友請說。」

  「我座下大弟子，螢火之祖，宵燭！」青落似笑非笑的看向昊天, 不再言語。

  昊天輕咦一聲，遂同樣笑之：「道友的佳徒自然非同凡響, 可其不過初入大羅金仙萬載，如何擔任一方天帝掌控百萬天兵？又如何行使大帝神權？若是道友二弟子未封神位，以其如今修為倒可一用。」

  青落元神沒有答話，而是伸手一指，空間漣漪蕩漾出一副畫面。

  正是行走於高山峻岭上的宵燭。

  少女青衫布衣，衣袖簡短，身形靈動的獨自徒步攀登高山，走在懸崖峭壁之上，調皮的非要踩一踩看著很危險的鬆軟風化石，一腳下去石塊掉落千丈懸崖，少女刺激的忙縮回腳，探出頭從山崖頂看深不可測的幽谷。

  然後似乎覺得高中墜落很有意思，便雙手一松，展臂投身墜向深深谷底，肆虐的風迎面刮來，少女直直墜落山崖，卻面無驚恐，反而興奮，感受凌厲風力空間失重頭腦清明的感覺。

  「砰！」

  少女墜落幽谷崖地，地上砸出一個深深人形坑洞，宵燭完好無損的從土坑裡爬出來，拍拍身上灰塵，摸摸腦子，還行，沒壞掉。

  於是，又繼續開始探索遊歷世界。

  昊天善屍輕笑，道：「這小蟲有點意思。

  但絕不是成為執掌一方神帝的樣子。」

  青落卻搖頭道：「非也。

  宵燭乃是我座下弟子中最查人心的弟子。凡塵世人善惡怒傷哀，皆體悟。

  可卻仍有純粹之心，持本我之形。天下少有人做到！

  其心光明，其身光明，其道光明，當為光明之神！」

  昊天善屍仍舊皺眉道：「可其修為。。。」

  青落元神笑之：「玉帝集四御之齊，想必不是為魔劫而是為了超凡大劫吧。

  給她萬年時間成長，經歷洗禮褪鉛出華，自可掌一方天界。

  再不濟，有我這個做師傅的在，玉帝可還擔心份量不足嗎？」

  玉帝善屍聽此一眼，眼中精光一閃，遂大笑道：「自然是足！

  既然道友如此心誠，那吾便給她萬年時間，萬年後，四御齊合！」

  (若有重複，重新緩衝一下即可)

  青落元神隨之而笑道：「善！」

  玉帝善屍回歸天庭，昊天遂宣之東極青華大帝之位接替者還有萬年方可出世，待萬年後再擇其神。

  大衍中的秘約，青落沒有告知其他外人，亦沒有告知宵燭。

  宵燭仍舊在隨意遊歷天下，從西牛賀洲的黃沙大漠漫漫走入南瞻部洲的森林荒野，又走入東勝神洲的仙山靈景，再進入毒瘴死寂的北俱蘆洲，用她小小雙腳丈量大地蒼茫，用她純碎道心去接受風塵洗禮。

  歲月年華一點點流逝，幼子變成老人，老人化作白骨，俗世百載便有無數春秋風月，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宵燭仍舊是那個宵燭，在落靈山滿山花叢中奔跑嬉鬧的少女，那個古靈精怪又頑皮腹黑的少女。

  她行走天地間，遇到許多黑暗瀰漫，卻不曾黯然了她的心。

  因為心有光明，心之所在，光明所至，黑暗退散。

  宵燭走過大漠孤煙里，見有僧割肉餵鷹以身救凶，被鷹吞食，骸骨遺黃沙。她便等凶鷹吃完最後一絲僧人血肉，上前用沙子掩埋僧人骸骨，安葬在他所求的淨土世界裡，因為只有沙子別無其他任何物，故而也換淨土，土黃風沙下，也算是淨土世界！

  走過西風胡楊飄絮的邊際，無數異鄉人淚灑長空落大漠，年輕將士被大漠風吹白了頭，吹彎了腰。英挺少年變成遲暮老人，又化白骨塵沙棲息邊塞。

  宵燭用一截倒下千年不腐的胡楊木做了根手杖，系上四個白色鈴鐺，掛著手杖頂端，持著杖，每走一步，鈴鐺清脆的聲音便會傳向四方。

  鈴鐺清脆聲傳得很遠，活人因為耳朵太雜聽不得，只有無家可歸的亡魂聽得，被鈴震響生前記憶，驅散死後愚昧。

  亡魂聽鈴響起，便會記起家在何方，家往何處。亡魂拜後，便順著風飄蕩回遠方故土，見上最後一面至親，散去怨氣投身輪迴。

  宵燭走的路很遠很長，比唐僧西天取經還要遠，還要長，仍舊沒有停下。

  她不知道何時會停下，或許等她覺得走累了，該休息時才會停下。

  她的道心經歷一次次淬鍊，已經趨於道之玄奧。

  跟腳沒發改變，那就改變根基。

  這是師尊告訴她的。

  既然是師尊之言，必然是對的，無論對錯都是對的，她只要去行動執行而不是質疑。

  宵燭明白，她的跟腳與諸人都相差遠些，不曾自卑，不曾喪氣，只管一路前行便是。

  前途是光明，道路是曲折的。但她身具光明，即便是曲折前路亦是光明的曲折前路。

  宵燭覺得，她於大道有新感悟，新感知，她的道境已經很鬆了，甚至她覺得只要用力，不需耗費太大力量，便能更近一步！

  她在尋道的路途上越行越遠，越走越高。

  在宵燭遊走天地間時，當年救苦天尊散落的億萬光點有意無意都被宵燭所吸引，合於她身，只是太過微小，她自己都難以察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