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道心不堪

  金山寺里，香火裊裊升起，瀰漫佛門莊嚴寶地，檀香入鼻心神清淨。

  雷峰古塔巍峨高聳西子湖畔，佛門高僧大法以成的寶地。

  白素貞困境其中，心神平復後端坐佛像前，看著供案上的佛門心經, 笑之：「我還從未讀過佛門經義，便趁此體悟一番。」

  雷峰塔底，青燈微弱燭火照映歷經百載仍舊完好的古佛金身上，增添幾分說不出的神秘與佛韻。

  白素貞一身白衣席地而坐，芊芊玉指翻過一頁頁佛經，讀入其中，自得佛意慈悲眾生, 普渡蒼生的大智慧。

  雷峰塔下鎮白蛇, 一鎮便是十八載。

  蘇杭旁的許仙夫妻二人已經生下一子，其姐亦生下一女，指腹為婚。

  許仙之子許仕林少年有為，好讀書，一路考學，年歲十八便已是舉人了。

  許仙的保安堂藥鋪亦是遠近聞名，號稱神醫聖手，生意十分忙碌。

  許仙一家過的很幸福，這是白素貞看到的。她靜讀佛教十八載，雖未修佛卻也通的佛理。

  十八年來，法海老了許多，哪怕他是金仙，也抵擋不住天人五衰，精氣神都被日夜反覆的心魔折磨殆盡。

  法海成了一個老方丈，十八年好似過了很久很久。

  誰言神仙不會老？神仙不老的是身體, 可心在變老，當修士的心老了, 他的精氣神便會隨之變化，容顏亦會隨之變化。

  不死的是身體壽元，老去的是本心容顏。

  法海日夜飽受心魔侵心，他覺得自己無錯，卻又覺得自己有錯。七情六慾已絕雜念復入心靈，法海苦難折磨不堪。

  終於，他決定不再拖延了，要麼殺了白素貞，要麼放了白素貞。

  他沒有想好究竟該選擇哪一種，殺之，背後麻煩太大，放之心中不甘，心魔更甚。

  金山寺住持法海，穿上莊重袈裟，登上雷峰塔基，身後佛門弟子數百，立於塔前，他揚聲道：「白蛇，你入塔十八年，可有何感？」

  白素貞輕笑，經過十八年佛經侵染，她的聲音都不自覺帶上了一絲禪意，純碎的禪，不為修佛法降妖除魔，只為明佛理的禪意。

  「感觸頗多，不過我一心所得罷了。法海，你今來此是為放我？還是了斷？」

  法海笑之：「你倒是更聰慧了。」

  白素貞回道：「可你卻墜魔更深了，既為修佛者，不如你亦進這雷峰塔下再修佛心，洗褪魔念？」

  法海聽到魔念，聲音瞬間冷了，：「魔念？我心之魔皆因青蛇所引，除非老衲我降伏了青蛇，方可甘心散去一身神通重修我佛大法。」

  「唉，法海你著相了！」雷峰塔里傳來女子輕嘆。

  法海面色陰沉，魔念又升，往日都是他勸別人著相了，今日自己卻被一個妖勸了。

  天外，青虹貫日而墜，穿破層層雲海，落至雷峰塔前。

  「法海，你可還記得我嗎？」

  法海回頭，只見雷峰塔石林之上，一青衫女子足踏石碑，衣衫隨風飄揚，衣帛招展，還是那樣的明亮動人。

  法海一瞬間心氣上涌，冷道：「青蛇，老衲等了你十八年，終於來了。今日定要收了你！」

  說罷，手中金缽再放，大日真光克制妖邪陰屬照向青蛇。

  小青衣袖揮動，頂上顯出古樸茶盞，十八年苦修養傷，今日正是展威時！

  小小茶盞浮出深藍水霧，浪花聲聲激盪起了錢塘江大潮，整片錢塘江水汽凝聚身前，抵住了大日真光。

  塔下的白素貞見到小青，一時心中感愧，被困此處，天地之間亦只有她還記得她，只有她願意為了她不惜一切。

  小青抵住神光，伸手一招，手中顯出一方淡藍色三角玄旗，喝道：「法海，你可知此寶為何？」

  法海心魔入眼，雙目腥紅，回道：「無論何寶，今日定要收了你這青蛇。」

  小青見其不為所動，復道：「上古典籍所載，自開天闢地以來，天地誕生五方神旗，有絕世威能。

  有一旗為玄元控水旗，可控天下萬水。我手中靈旗便是青祖座下大弟子仿製此寶所煉靈寶，雖不及萬一，但調動錢塘江大潮，西湖之水，淹沒你這金山寺還是綽綽有餘的。

  你若再不放出我姐姐，金山寺一眾生靈便要為你陪葬！」

  法海怒喝，：「大膽！竟然敢濫殺生靈，今日必要除你！」說罷，身上袈裟懸飛而起，化作天羅地網籠罩想小青。

  小青見法海絲毫不為所動，便狠狠一晃手中靈旗，整個錢塘江瞬間震蕩氣勢，去往河水收勢，直升丈許之高，一時間整個西湖之水都掀起滔天大浪！

  袈裟籠罩越來越廣，小青搖動靈旗的速度越來越快，錢塘江與西湖之水升得也越來越高，浪花直直升起了百丈高，驚得無數蘇杭百姓驚恐不已，看著矗立天空的水浪，若是落下來了，整個蘇杭都要夷為平地了！

  法海怒喝，顯天龍真身，欲要使出大神通擊潰大浪，否則最高最前的一波大浪衝擊過來，整個金山寺恐怕真的要消失了。

  然，天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逆子，還不住手！」

  小青回有一看，神色驚之，竟然是她父親來了！

  玄漓隨著一位身著金衣的老者急急趕來，看著連綿千里之廣的百丈巨浪，都是猛然一驚，這一道浪落下去，恐怕死傷無數，天大的業力啊！

  他忙向身旁的老者恭敬禮道：「勞煩您了。」

  老者笑眯眯的點點頭，道：「你這丫頭可真不是省心的，還弄了這般大的陣仗。」

  玄漓面色陰沉，但還是笑道：「讓您見笑了。」

  老者揮揮手，輕輕一點，小青身上玄墨色茶盞飛起，升至三重天上，倒懸放出玄黃光芒收攝千里大浪。

  玄漓則上前道：「小青，還不快隨為父離去！」

  小青一急，紅眼道：「可是，可是塔里還有。。。」

  玄漓剛要開口，老者便和善笑道：「那就一併帶回天城吧。」

  說著，直接伸手一探，再一展開，雷峰塔前虛空崩碎，白素貞茫然走出。

  小青見此，激動的道謝，遂落至白素貞身旁哭訴起來。

  法海愣了片刻，才清醒過來，道：「這位前輩貿然出手破我佛修行之地，晚輩斗膽一問為何。」

  「為何？不過是臨時一念罷了。」老者悠悠道，再伸手一招天上茶盞收完了大浪水潮落入其手，然後再說道：「別拿你師尊那個懼留孫佛壓我，就是他本尊親自，也要禮讓我三分的。」

  說完，懶洋洋的看了眼天色，道：「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法海看著離去的諸人，心中魔念再次涌動，眼底逐漸有了仇恨，方才那老者，怕就是不夜天城的太上長老三屍分身，錢祖！

  他心底大有不甘，心魔侵入一點點蠶食最後的理智。或許他知道已經入了魔，但為了實力為了獨立世間巔峰，他，也想縱橫天下！

  不僅僅只是法海，天下有許多修士心中都已種下了種子，是妄想，是渴望，亦是魔種。

  因為天下萬道傳法，故而有無數生靈走上修仙之途，但他們的心性道心參差不齊，大多薄弱不堪，雖神通法術修習一日千里，可道心淬鍊卻遠遠滯後。

  在萬勢並起的時代里，各大勢力無不以各境界修士數量來攀比，在這種攀比下，大小勢力有了速成修仙的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