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鬼神引燈

  臨江鄉。

  「將桌子都給擺上，一桌都不能少。」廟前廣場上桌子都擺滿了，有人高呼大喊。

  「怎麼樣？各鄉的鄉老、里正、戶長都到了嗎？」一位穿著綠圓領袍的壯漢朝著路上看去，催促著身邊的鄉人。

  「沒到還不趕快去請。」

  幾個鄉人剛剛跑出去，就看見村口路上大群的人走了過來，領頭的就是幾個被年輕人攙扶著的老者。

  「來了來了！」

  「其他鄉的人都來了。」

  那圓領綠袍的壯漢，立刻上前去迎接。

  「越來越紅火了啊！」老者滿意的看著忙前忙後的盛景，看著廟裡的三牲祭品，不斷的點頭。

  「好啊！我十里八鄉是越來越好了。」另外幾位老頭也連連說道。

  一番見禮過後，眾人入席，廟前廟後可以說是到處都是人。

  昔日帶頭和五毒教河神廟對抗的壯漢孫鐵山，如今已經被推選成為了臨江鄉中幾個村子共同的里正。

  而昔日臨江鄉的鄉老孫得勝，卻因為今歲夏染了一場熱病故去了。

  化作了一個牌位，放在了廟宇側殿之中。

  因為臨江鄉這座空塵道君廟的特別，是曾經道君真正顯聖之地，因此十里八鄉爭相將自家有頭有臉的先祖靈位都移到了偏殿。

  因此中元節這一天，整個十里八鄉的人都來了。

  十里八鄉一年來紅紅火火，可以說是萬事諸宜。

  人人都說是依仗空塵道君保佑，托道君的鴻福。

  今日中元節，來這更是人人面帶喜色，希望著借著此節供奉先祖加之還願，來年能夠和今年一般。

  天色漸暗，道君廟裡燭燈掛滿點燃，燈火通明。

  廟宇前的大鼎里也燃起了大火，將廟前廟後照亮。

  「時辰到了。」

  「差不多該開始了。」

  「起起起！」

  孫鐵山帶著十里八鄉的頭面人物，跪在道君廟前，向著空塵道君禱告著去年整個十里八鄉的狀況，感謝空塵道君的保佑。

  最後說道。

  「臨江鄉里正孫鐵山求空塵道君佑我十里八鄉，來年依舊風調雨順、增人添口。」

  眾人齊高呼，人人跟著孫鐵山一同高喊，面色虔誠。

  而跪在地上的孩童則不一樣，雖然人在向前面拜，目光卻不斷的望向後面的桌子，就等著祭拜結束之後大吃大喝。

  在跪在地上的鄉人眼中，只能夠看到燭光閃爍，廟中的神像在光影和香火氣中顯得神秘至極。

  卻沒有人看到，空塵道君和驢大將軍，正在神壇之上看著他們。

  驢大將軍臉上洋溢著笑容，驢腦袋左右搖擺，

  因為這座廟裡，供奉的只有他驢大將軍和空塵道君，沒有雲君，連青龍童子都只有一把露出的寶劍身影。

  驢大將軍向著另外兩位護法神吹噓：「看見沒有，看見沒有。」

  「為什麼天下如此安定，為什麼這裡的人如今過得這麼好，都是我驢大將軍的功勞啊。」

  青龍童子冷冷說道：「妖是我斬的，你就最後收了個尾，燒了個破廟，抓了幾個凡人。」

  驢大將軍卻抬蹄指向神壇之上的自己：「看見沒有，神壇之上，我的位置如此的顯要。」

  「這表示什麼？表示什麼？」

  「表示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出了我驢大將軍才是就他們於水火之中的恩人哪。」

  實則，驢大將軍的神像看上去有著猙獰兇惡，連眼睛都是紅色的。

  可見其在十里八鄉鄉人的眼中，是何等凶神惡煞。

  人人都說，這就是被空塵道君降服的一個大妖魔啊！

  空塵道君目光掃過，看到十里八鄉的昌盛景象，嘴角揚起。

  再朝著整個臨江鄉看去，沒有看到鄉內有孤魂野鬼的痕跡，看起來江州的鬼神幹得還不錯。

  一番祭拜過後，十里八鄉的人按照大周的習俗，不論什麼慶典都離不開大吃大喝一番。

  添丁要吃飯，死人要吃飯，娶妻嫁人要吃飯，中元節祭祀先祖魂靈，當然也要吃飯。

  空塵子坐在神壇之上，吃了幾杯鄉人供奉給自己的祭酒。

  道人閉上眼睛，仿佛在感受酒韻：「不錯，有新谷的味道。」

  鄉人釀的酒，算不上什麼好酒，卻有著一股新谷的氣味，帶著生命的韻律。

  驢大將軍則毫不客氣，將供奉上來的一個盤豬頭肉啃得乾乾淨淨，完了還嫌肉太膩，將神壇下的瓜果橫掃一空。

  一仙三神，就這樣坐在神壇，看著廟外敲鑼打鼓，吹拉彈唱。

  吃吃喝喝之中，月亮緩緩爬上樹梢。

  臨江鄉土地廟。

  門無風自動，敞開對外。

  一位穿著土灰色衣衫的神祇從廟宇之中走出，正是臨江鄉的土地公。

  土地公提著一盞燈籠，仿佛受到了召喚一般，朝著江邊而去。

  來到大江之中，可以看到一盞盞稀稀落落的蓮花燈沿河而下，那是從上游江庭城中放下的花燈。

  可以想像此刻在江庭城之中，是何等熱鬧繁華的景象。

  臨江鄉土地公望著溯流而下的花燈，提著燈籠踏上了江面，朝著上遊走去。

  而隨著越來越靠近江庭城，就可以看到，一個又一個鬼神之影出現。

  各方郡縣城隍、山神、土地、四方游神皆聚集於此，踏著江水，朝著江庭城而去。

  而且每一位神祇手中，都提著一盞燈籠。

  凡人看不見這些鬼神，但是這些鬼神也同樣看不見岸上的仙聖。

  在岸上，空塵子提著臨江鄉人供奉給自己的瓷壺新酒，騎著驢沿著河岸遊走。

  道人飲一口酒，看向了江面。

  浩浩蕩蕩的提燈鬼神照亮江河，溯流而上。

  腳下是一盞又一盞蓮花燈流淌而過，順流而下。

  神異而詭秘。

  遠處江庭城的城牆若隱若現，雲君看向了那眾鬼神提著的燈籠，看出了其中的不尋常。

  「老爺，這燈籠里……」

  「好像都是陰魂？」

  燈籠之中螢光閃爍，好像承載著無數螢火。

  但是這每一點螢火，都是當地收斂起來，混沌不瞑的遊魂孤鬼。

  雲君雖然知道中元節鬼門大開，但是卻不知道這陰曹地府是如何送陰魂入地府輪迴的。

  空塵子點了點頭。

  「天下眾生生老病死，也不可能每去一人都遣一鬼神前去迎接，開啟一次鬼門關。」

  「因此地府陰司定下，每年中元鬼節這一日，天下各地所有鬼門關將會全部打開。」

  「各方鬼神用這引魂燈收攏那些混沌不瞑的孤魂野鬼，在中元節鬼門大開之際，齊聚州城，送其入地府。」

  「今日是第一次中元節鬼門大開，關係到整個地府陰司輪迴的運轉。」

  「走，去看看這鬼節是何等景象。」

  空塵子騎著驢子，和曾經進入江州城一般。

  一躍而起數十丈，從天穹高處俯瞰著江州夜景。

  落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