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信仰之身

  九天玄女之後，陳長銘並未立刻返回魏國，而是選擇了遊歷四方。

  他在大地之上行走，第一次近距離觀察著眼前的世界。

  經歷了將近兩千年的時光變遷，此刻大地上滿是破敗。

  靈氣的退去，導致修士修行的難度越來越大，一代代修士的修行變得越發困難。

  在這種情況下, 所能夠出現的修士也越來越少，而且其實力也越來越差。

  一些在原本時代足以修行到靈胎，甚至化靈境界的修士，放到這個時代，或許僅僅只能到築基，甚至更慘。

  在這種情況下, 而今的時代，可謂是大世凋零, 原本因靈氣導致的繁華景象在短短時間便消失，直接被打回了原點，甚至變得更加悽慘。

  陳長銘行走在這片大地之上，默默觀察著。

  他觀察著一代代修士在修行路上掙扎，在道路之上不斷的前進，最終死去。

  時至如今，伴隨著天地環境的變化，修士的壽命也越來越短了。

  這不僅僅是修士的修為導致，也是天地環境的變化。

  身處於靈氣充沛的環境之中，縱使是一個凡人，日常受到靈氣的滋養，也能夠輕易活到百年，達到長壽。

  而修士也同樣如此。

  但在目前天地靈氣銳減的情況下，修士的壽命也為之大減，往往並不能活到自己的生命大限。

  築基修士一般只有兩百年的壽命，但是一般人往往活不到這個時候，在百歲開外便會因為種種原因直接隕落。

  陳長銘就這麼遊覽著，觀察著這大地之上的變化。

  每當有所收穫，有所感悟的時候, 他便會回歸魏國，在其中閉關修行一段時間。

  在其他地方顯得飄零的時候，魏國因為陳長銘的存在，倒是顯得情況還算不錯。

  有著陳長銘短暫撐開的那一段領域，魏國的修士能夠擁有更好的條件，得以在其中更好的修行。

  不過而今的魏國，對於陳長銘而言，也僅僅只能起到一個修養的作用了。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作用。

  在遊歷的過程中，陳長銘的收穫也有許多。

  最為明顯的，便是諸多神魔的傳承與經文了。

  時至如今，許多神魔的隱匿了一下。

  陳長銘挨個找上門，以種種丹藥，甚至自身的部分經文做出交換，來交換那些人手中的經文與傳承。

  數百年下來，他的收穫頗豐，獲得了不少神魔一級的經文。

  神魔的經文中蘊含著他們領悟出來的道則與烙印，通過經文往往可以看見一條條不同的道路，從而給自身帶來種種啟發。

  陳長銘將種種經文融入到自身的涅槃經中，讓自己的涅槃經進一步升華，達到了一種更加完善的地步。

  而在這數百年的時間裡，他自身的實力也進一步增長。

  若是有人能夠觀察他的體內，便會發現，此刻在他的體內，有三處璀璨的密藏在閃爍，已然被激發，開闢而出。

  這是陳長銘這些年所獲得的成果。

  三處密藏，一處是明台密藏，一處為源地，最後一處則是以這個時代修行體系所開闢而出的第三密藏。

  不同的修行體系，往往所涉及到的密藏也會不同。

  而這個世界的修行也是如此，所涉及到的密藏剛好與陳長銘此前所掌握的並不相同。

  這樣算下來，倒是正好給陳長銘補充了一部分，讓他未來叩開神魔之門的把握變得更大了。

  按照過去古重的說法，想要真正叩開神魔之門，至少也需要開啟兩處以上的密藏，才有著這個可能。

  從這方面來說，陳長銘此刻已經達標了，只是時間不長，還沒有完全將自身的三處密藏完全掌握，因而才沒法達到那一層次。

  不過沒關係。

  身處於這個時代，陳長銘有的是耐心。

  默默位於此地，時間漸漸過去了。

  不知不覺間，又是一千多年時間過去。

  魏帝登基三千年，陳長銘拋下了魏國的天子之位，隨手將這位置丟給了一個看得過去的後輩，隨後便離開了。

  離開魏都，他的第一站不是別的，正是聖女道所在的駐地。

  聖女道所在的駐地中，一批批弟子在其中修行著，只是此刻又換了一批面孔。

  過去陳長銘所見的那一批人，此刻已經全部不見了。

  看這樣子，又是已然消逝了。

  時光漫漫而過，不知不覺，便是幾代人的時光消逝。

  陳長銘一路走入其中。

  這一次，他沒有驚動那些外圍的弟子，直接邁步走入了內部。

  在其內部，一塊塊玄冰佇立著，看上去絲毫沒有變化。

  而在其內，陳長銘所熟悉的身影在其中默默躺著，仍然保持著生前的模樣。

  那是劉柔，此刻仍然還保持著生前的模樣，看上去栩栩如生，像是睡著了一樣，根本沒什麼變化。

  只是其上的生機早已經消逝，此刻不再是一個活人，僅僅只是一具死寂的屍體。

  陳長銘望了劉柔的屍體一眼，隨後繼續走向前。

  他走到眼前這處地域的核心，在其內看見了一塊高聳的玄冰。

  「你來了。」

  在其內，九天玄女熟悉的聲音傳來。

  與過去一般，這聲音聽上去還是如此的平靜，只是似乎透著些疲憊。

  陳長銘走入其中，望著玄冰之內的九天玄女。

  在玄冰內，九天玄女的模樣精緻而美麗，那種容貌極其的完美，真的如九天之上落下的神女一般，如此的動人。

  她看上去還很年輕，不過二八年華的模樣，看上去像是個少女般，讓人能夠感受到一種青春活力。

  但在陳長銘看來卻不一樣。

  在陳長銘的眼中，九天玄女的渾身上下透著濃濃死氣，那種濃郁的衰敗之氣根本沒法止住，從她的身軀上下溢散而出。

  顯然，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之後，縱使強如九天玄女也已經到了極限，此刻快要支撐不住了。

  「你快要不行了。」

  望著九天玄女，陳長銘默默觀察了一段時間，隨後如此開口。

  「是啊。」

  九天玄女沒有否認這一點，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抱歉，讓你看見我這幅狼狽的模樣。」

  「不過，撐了這麼多年，我終究也要撐不住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隨後繼續開口：「我將兵解，在我兵解後，可否勞煩道友幫滿照拂一下弟子？」

  「我可留下我的印記。」

  陳長銘點點頭，輕輕開口。

  「足夠了。」

  九天玄女點點頭：「我大約還能支撐百年，這段時日，道友可隨意。」

  她這麼說著，將自己隕落的具體日子告知了陳長銘。

  陳長銘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退走，去往了其他地方。

  他繼續在外界遊歷，在外界隨意的行走著，行千里路，讀萬卷書。

  如此度過了百年時間，等他再次來到聖女道的駐地時，其內已經有許多變化產生了。

  高聳的玄冰之前，九天玄女靜靜在其內躺著，只是此刻其身軀已經與劉柔一般，失去了任何的生機。

  她已然隕落，渾身上下充斥著濃濃死氣，最後的一點生機已經凋零。

  「道友，你來了。」

  一陣聲響繼續響起，一如過去那般的平和，帶著種讓人熟悉的感覺。

  陳長銘轉身，向一旁看去。

  在那裡，九天玄女在那裡站著，一身白衣飄飄，精緻聖潔的臉龐上滿是平靜，像是對陳長銘的到來沒有絲毫意外。

  這是種十分詭異的景象。

  眼前的玄冰中有其的屍身，而在一旁，另一個九天玄女卻也出現了，整個景象堪稱詭異。

  陳長銘卻並不意外，只是默默觀察，注視著九天玄女此刻的身軀。

  與過去不同，此刻九天玄女的身軀看似真實，但實際上卻處處透著一股虛幻感，有一種望之如若虛影的感覺。

  凡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對於陳長銘這等神魔一級的人物而言，卻再明顯不過。

  他不由皺眉，開口道：「信仰之身？」

  「不錯。」

  九天玄女輕嘆，開口道：「肉身朽滅，不得已，只能以神魄與信仰之身相合，勉強多苟延殘喘一段時日。」

  陳長銘沉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信仰之身是由眾生的信仰之力所凝聚而成，其內充斥著眾生的意念。

  理論上來說，只要眾生的信仰不滅，信仰之身便不會隕落。

  而通過神魄與信仰之身結合的方式，理論上來說，倒也能讓自身獲得理論上的不滅。

  只是這終究只是理論上的。

  伴隨著時間過去，眾生信仰之力中蘊含著的雜念，會讓神魄被污染，逐漸變得不再純粹。

  到了最後，或許連自我都會為之失去，徹底失去自我。

  若是真的到了那種程度，就算信仰之身仍然還存在，也能算是隕落了。

  「不得已下的選擇罷了。」

  九天玄女搖搖頭，隨後嘆息一聲：「我的壽數早已耗盡，到了最後，也只能選擇這種方式苟活。」

  「倒是道友，此刻仍然還青春大好，有著大把壽數可以前進。」

  說到最後，她也不免有些羨慕。

  以神魔存在那漫長的壽命來說，此刻陳長銘的壽命還有很長很長，暫時根本不用擔心壽數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