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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55:44 作者: 秋山直
    「2月13號?這麼2B的日子……誒?」張沁月頭一歪,「我那個傻妞閨蜜好像也是去年這天領證的。」

    「傻妞?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先上車後補票……哦不對,先領證後戀愛,還在微博上直播全過程的那個?」我沒忍住,笑出了聲。上次討論專訪的時候,張沁月說我出事的時候她閨蜜很擔心,還順帶著介紹了她閨蜜奇葩的情史,給我留下很大印象。

    我問助理要來保溫杯灌了幾口茶潤嗓,「其實在哪天領證都沒關係。我甚至覺得,領不領證都不要緊。因為能感覺到,那個人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沒有理由,但肯定就是他。」

    張沁月聞言,舉起手看著自己的結婚戒指,深表同意。

    雖然這一天除了交談與跟拍,再沒其他工作,可從早奔波到晚也是夠累。

    一同吃過晚餐後,我提出請staff去喝一杯犒勞一下。

    晚上,迎著獵獵的冬季夜風,我拉緊外套,趴在頂樓的景觀欄杆上。太久沒有剪頭髮,青絲已然及腰被吹得凌亂,我無暇顧及,對著滿城璀璨霓虹感嘆:「不知不覺已經是新年了啊。」

    Helen雙手環抱,靠在旁邊,「你會怎樣總結過去的一年?」

    「唔……在同行里算是很普通,只拍了一部劇一部電影,其他方面也沒什麼建樹。啊,不知道和江易文合作了一首主題曲算不算。還有就是和兩位朋友建立了更深的友誼。」我掰著指頭細數。

    「你說的朋友是?」Helen試探道。作為旁觀者,她不了解唐遇事件的詳情,大概只當我是被舊友蒙蔽的人,因而此次專訪也沒有主動提及友情。

    我手肘撐在冰涼的欄杆上,托腮看著雲間純白的月色,「就是江易文和吳子琪啦。他們都是很好的人,能擁有這樣的朋友,非常幸運。這次拍《雙雙》,某種程度上也是給了我一些啟示。」

    Helen表示願聞其詳。

    「像林婧和蔡芷心,在我看來,她們相當於雙生靈魂。原本可以相安無事地接納對方,但嫉妒和貪婪將她們分割成了兩部分。不光是對自己,還是對摯友,都要控制住作為人的戾氣,否則就會迷失自我。」

    「所以,歌詞才會是『即使緊緊相連,也在迷茫中見證消逝』啊。」Helen眨眨眼,若有所思地說。

    她說的是《雙雙》的主題曲《冰鎖》。

    我輕聲哼起不著調的曲子。

    ——你是如雪的鎖鏈,刻劃我的心臟,在記憶中留念。

    ——被冰涼的罪孽束縛,直到在生命邊境與你相見。

    高樓的寒風掠過,Helen哆嗦了一下,「之前還在想為什麼夏天背景的電影要配這麼首寒冷的主題曲,現在好像明白了。」

    我笑而不語。

    Helen也是初次參與這樣的專訪,不小心延長了一段時間,我並不介意。

    結束採訪之前,她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她問,在這之後,我對未來有什麼打算,下一部想接拍怎樣的作品。

    我拜託攝像師提前關閉了設備。

    「抱歉,個人感覺這件事無關緊要,所以就不必記錄了。」我在風中眯了眯眼,雙手交握,指腹摩擦著戒指說,「暫時決定不接任何工作。先結婚,然後一起去進修深造。」

    ***

    「就這樣?什麼都沒有?」吳子琪靠在牆壁上,拉著禮服驚訝地問。

    我理所當然地應和道:「對,就兩個人吃了頓飯,然後順道去別人的婚禮看了眼。」

    她對我的婚姻表達了一個女人強烈的不滿。

    「就算沒有八抬大轎,起碼也得有婚禮和婚紗啊!一輩子就這麼一次誒!」

    我聳聳肩。

    上個月我跟凌緒去領證了。原本定在2B節這天,結果就在前一天,我倆起床看天氣大好,就臨時決定提前。並且在領證之前,繞道去張沁月那位先上車後補票的閨蜜的婚禮溜達了圈。

    沒有聊太久,從前也沒有見過面,但有種恰似故人來的感覺。

    凌緒有問我,要不要像人家一樣辦個裝逼的婚禮,我拒絕了。

    沒有婚紗照,沒有婚禮,沒有聘禮,只有給對方家人的通知。至於結婚照,證件上的紅底合照就算是了。他不在意,我更不在乎。對我們而言,一切形式都不重要,自願共度一生的誓言就是最好的結婚禮物。

    結婚證拿到手以後,凌緒站在民政局門口,用嚴肅慈祥的目光看了我好久,遲遲沒有言語。

    我被他盯得渾身發毛,連嗓音都顫抖起來,「你,你幹嘛?不會剛領完就後悔了吧?」

    「不是。」他堅決地否定了,接著捧起我的雙手,深情款款地說,「陳幸,跟我做個約定。我發誓,只要我身體力行,絕對好好照顧你到翹辮子。反過來,如果我老了生病了,萬一發生什麼失|禁痴呆流口水的情況,請你忍住脾氣千萬別揍我。當然了,就算打也下手輕點,別把我直接打嗝屁。」

    我眼一瞪,正要罵他狗嘴吐不出象牙,他又說:「你性子這麼惡劣,要是我比你早死,沒人看管你的話,你肯定要去找別的老太太鬥毆。我可不想那麼快又在地底下見到你,還是鼻青臉腫的那種,我會心疼的。所以,拜託你,從今以後學做一個良民,就當為了我,好嘛?」

    對於這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的謎之約定,我本應該罵他一頓,又或者嗤之以鼻。可我當場就笑了,還笑著笑著就哭了,哭得一塌糊塗,險些引來路人拍照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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