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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55:44 作者: 秋山直
他沒發覺我的異樣,還故作懲罰地拍了我的腳背一下,「穿鞋子還這麼調皮。」
確定鞋子穿好,他才站起身,而後彎腰湊到愣神的我面前,一邊幫我把散落開的髮絲夾到耳後,一邊好奇地問:「一會兒沒見怎麼就傻成這樣?喝酒了?」
我微微搖頭,「就一點點。」聲線軟糯得自己都不認識。
「酒氣這麼濃,還一點點?」他雙眼微眯,用半怪罪半關切的語氣說:「傷口沒完全癒合,跟你說了不要喝酒。看來下次還是得親眼盯著你才安心。」
我還沉浸在月光下他的美色中,一時沒有接話。
「這麼呆,真的喝醉了?」他試探著颳了下我的鼻樑,眼裡滿滿都是笑意,看得我心跳加速。
我連忙反駁:「你才醉了呢。」
凌緒煞有其事地摸摸下巴,「嗯,看來是醉了。」
我移開了視線。
行吧,他說醉就是醉吧,反正不會掉肉。
「站得起來嗎?外面很冷,我帶你進去吧,別又發燒了。」說著他抓著我的手臂想把我扶起來。
我琢磨了下,照理說喝醉的人應該是站不穩的。於是耍賴不肯起身,嘴裡嘟囔:「不想進去,很無聊。」
接著向他張開雙手,撒嬌說:「抱抱。」
自我感覺聲線和語調控制得非常少女,正常的單身男人總吃這套。不出所料,認為酒醉的我在發嗲的凌緒無奈至極,雖然沒有抱我但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後蹲下-身子說了句「上來」。
「抱著你沒法走,還是背好了。」
我默默臥槽了一下,壓下心頭竊喜,乖巧地趴在他背上,還假裝踉蹌作出一個醉漢應有的自我修養。作為演員,沒想到演技還有這用處。
常年堅持健身,凌緒的背部很結實。隔著薄薄的襯衫,都能感覺肌肉的線條。他兩手穩穩地拖住我,安全感十足。
不過他現在這樣百般順從,小時候可傲氣得很。從前也有出去玩走累了,撒嬌不肯走路想讓他背我的時候,但不管叫幾聲好哥哥他都不會讓我順心。
他大概也想到了從前的事情,側過頭壞笑著哄騙說:「陳幸,快叫聲好哥哥,不然把你丟在花叢里。」
果然,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
我偷偷翻了個白眼,然後在他耳邊用甜膩的嗓音輕聲叫了句「凌緒好哥哥」。
「醉了就是好說話。看來下次叫你做事還得先把你灌醉。」他得逞地大笑。
白痴。我在背後又翻了個白眼。
他就這樣背著我在庭院裡隨處散步,幸虧沈余安的院子又大又茂盛,不會一下子就走到頭掃興。
「還記不記得你十歲的時候,爸媽帶我們去坐遊輪。晚上你嫌大人的聚會太無聊,非要我帶你偷偷去甲板玩。結果你犯困不肯走,我只好背著你。跟現在一模一樣。」凌緒放慢腳步,說話的聲音也染上了笑意。
他的背很暖和,我像嬰兒需求母胎那般把頭枕在他身上,「記得呀,還有煙花,很好看。」
那晚倒不是我撒嬌,而是凌緒也無聊。於是我倆一拍即合,不顧大人叮囑人多複雜,偷溜出船艙去玩。甲板上確實人潮擁擠,但凌緒比我年長還算負責,牢牢地牽著我的手防止走失。
我們並肩站在欄杆邊上,頭頂是一束束盛開又隕滅的煙火,點亮了整片星空。
太久遠的事情,到現在已經記不清細節。我只記得海風很黏膩,凌緒的掌心很溫熱,漫天花火很艷麗。
孩子的記憶或多或少會添加一些天馬行空的想像,以至於我一直覺得那晚的煙花是我25年來看得最盛大的一場。
我緊緊靠著他,兩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回憶著兒時的記憶,覺得生活很美好。
「你不會睡著了吧?」他惡作劇似的作勢要把我甩出去,嚇得我連忙勾緊他的脖子。
「我在想煙花啦!」
凌緒側過頭,「不就是幾個沖天的炮仗,有那麼好看嘛。」
我蔑視他,「你不懂。」
好看的從來不是煙花,而是和他一起看的煙花。
「既然你這麼喜歡……」他咧咧嘴,「下個月有湖濱煙花節,我問別人要兩張票子好了,帶你去。」
我當即樂得跟朵向陽花似的,憨笑不止。凌緒也被我逗樂了,笑話我像個傻子。
「對了,你剛才在房子裡做什麼,玩得很開心麼。」笑累了,我把頭擱在他的肩頸處蹭了蹭。
他把我往上提了提,「那群人還能做什麼呀,一個個喝多了跟小屁孩一樣吵著要玩真心話大冒險,連床上的那點事情都抖出來了。還好我沒跟著他們喝……不對,我好像也沒什麼八卦可以說。」
我輕笑道:「玩得這麼嗨,幸虧沒記者在,不然明天報紙頭條都是你們的。」
「其實也沒有太嗨。」他迅速轉過頭看了我一眼,「還是有好事的。Cathy記得麼,就那個金鹿獎最年輕的影后,遊戲輸了被罰和老顧家的大兒子接吻,她當然不好意思了。沒想到顧衡嘴上一本正經地說不要胡鬧,實際趁Cathy不注意在她臉上偷親了一口。這還得了,在我們逼問下他才承認兩個人在一起了。」
我跟著一起笑了起來。那些上層人士不光只有明爭暗鬥的戲碼,偶爾還會有真愛。每次聽到這種好事,我都不免為他們感到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