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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55:44 作者: 秋山直
    即便如此,出於禮貌我還是主動和她乾杯,「生日快樂。」

    沈余安愣了一下,低聲回了句「謝謝」。她看我把侍者招來又拿了兩杯酒,指著我的手心問:「喝這麼多沒事麼,傷口還沒癒合吧。」

    此時酒勁已有些上頭,我雖然不醉但很有說話的欲|望,「不要緊,難得的。今天去拆線了,應該快好了。」

    不知她是也喝上勁還是看我態度友好,竟然就這樣與我聊起來,不像之前在片場刻意作出的冷淡,「後來還遇到過不良騷擾麼?」

    「沒有。陳靖言和我說過了,從前騷擾唐遇的那個人還在精神病院,所以不用擔心。」

    既然和唐遇無關,我也輕鬆不少。自劃傷手以後,雖然還是會收到惡劣的私信,但沒有別的實質性-騷擾。黑粉每個藝人都會有,比我遇到的更猖狂的比比皆是,我也沒有辦法。

    沈余安點點頭,背靠著欄杆,把杯子拿在手裡把玩,沉音說:「我知道今天是唐遇的忌日,謝謝你還來參加我的生日會。上次在醫院看見你為了她可以不管自己受傷……」

    她站直身子,與我平視,「我真的很好奇,她在你心裡究竟有多重要。」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上一次類似的對話,是在G&D晚宴上,甚至後來每次提到唐遇,我們都會不歡而散。但是這次,我看著她深暗的眼眸,沒有看見一絲不屑或排斥,反而多了探究和疑慮。

    我抬頭望了望晴朗的夜空,指著最亮的那顆星星說:「只要她在的地方,誰都比不上她耀眼,大概就是這樣的地位吧。我15歲就認識她了,那時候她已經很優秀,相比之下我不過是學校里被欺負的小人物,長得普通成績又不好,所以我真的很崇拜她。一開始只是羨慕,後來就變成憧憬,她所做的每件事在我眼裡都是榜樣。她也有開玩笑問過我,說我為什麼不去追男生偏偏追著她跑……」

    說到這,我忍不住笑出聲。唐遇當時遠不止說了這些,她的原話更好笑:跟著我有什麼用,你要是把這份精力花在追男生上恐怕已經變成百人斬。

    在沈余安若有所思的眼神里,我的嘴角翹得更高,鼻頭也隨之泛酸。

    我說:「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我的英雄。她的性格很淡泊,不善於用熱烈的態度對待別人。可是只要和她談心,總會得到她忙裡偷閒的慰藉和建議。她的交際圈很大,但我的朋友只有她一個。每當凌緒不在國內,而我又被欺負的時候,都是她給我安慰。其實對於一個青春期的女孩子,哪有那麼多傷春悲秋,我要的很簡單,不過是友善和尊重。」

    「唐遇是給予我最多的人。」

    這些話我從來沒有對唐遇說過,也沒有跟任何人說,當下與其是告訴沈余安,不如說是給自己坦白的勇氣。有些話不說出來,對方是不會知道的。儘管現在她也聽不見了。

    沈余安顯然被我這番言論驚異,不知是認為我病態還是無言以對,深深地凝視我好久都沒有開口。

    對於這份沉默我也不覺尷尬,相反對她說:「今年唐遇的紀念會是舉辦公開的放映會,你有空的話不如和陳靖言一起來吧。」

    「好。」沈余安沒有猶豫,當即答應了我的邀請。

    屋內氣氛又掀起新一輪高|潮,她作為主角在外逗留時間過長,是該回去了。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她認真地對我說:「陳幸,之前關於你和唐遇的爭執,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說這話的當下她褪去所有偽裝,與我保持平等的關係。

    對著她遠去的又披上驕傲的背影,我舉了舉酒杯一飲而盡,也默不作聲地離開了陽台。

    不過我沒有回到人群聚集的地方,而是下樓到花園隨便找了個鞦韆坐下來。

    裝逼連喝幾杯烈酒,早已感到頭昏腦漲,連面部表情也有點僵硬。而我又是喝起來就停不了的人,未免酒醉鬧事,乾脆遠離酒杯冷靜頭腦。

    遠處的大鐘敲響十下,熱鬧喧譁的人聲卻不間斷傳出,隱約可聞陣陣笑聲爆發。而我兩腿伸直,馱著背坐在鞦韆上,面對更深露重的庭院竟感覺非常禁|欲。

    何止禁|欲,簡直連做人的欲|望都被風冰凍住了。

    夜風不時吹過,剛才還遲鈍的腦袋如今清醒得隨口就能背出幾首詩。

    正默念「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風」,又是一陣寒風襲來,我冷得腳部一顫,高跟鞋就這樣隨抬腳的姿勢飛了出去。

    我呆滯地「啊」了一句,抬頭尋找鞋子的蹤跡,卻瞧見月下獨立的颯颯身影。

    原來禁|欲的不只是庭院,還有凌緒。

    他今天難得穿了一身正裝,筆挺的灰色西裝完美襯托出他健身成功的修長身材。襯衫紐扣解開得恰到好處,光潔的鎖骨若隱若現。

    白天最多覺得他沒有往日的輕佻,如今在皎潔月色的照耀下,才驚覺這人也可以如玉石一般溫潤。

    僅僅對視兩眼,剛消退的酒意又上來了,還附帶幾分燥熱。

    「怪不得我找不到你,原來你坐在這裡發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撿起我的鞋子,踱步上前然後單膝跪下。在我驚訝的目光中,他抬起我的光腳,輕柔地將高跟鞋套上。

    在空氣中暴露了一段時間,左腳早已冰涼,甚至沾上了草地上的露水。而凌緒的手溫暖又親厚,接觸的那刻,莫名有種被羽毛撓過的酥|麻從腳趾傳到神經,驚得我忍不住把腳從他手中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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